楚若雪臉上第一次現出厭煩之色,毫不客氣的質問她:“所以母親是真的想被雪地出門?或許說是真的想去沈家寄人籬下?”
極其輕視的嗤笑道:“難不成母親真的以爲沈家會爲我們出頭?會真的收留我們?”
自知沒有這種可能的趙媚心虛的目光躲閃,氣勢也弱了下來:“可是讓沈家刁難下他們也是好的……”
“刁難?”楚若雪實在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也是這般的愚蠢:“別說沈家根本佔不到什麼便宜,就算能,他們與端王府全無瓜葛,隨時可以全身而退,可是我們呢?”
“母親這般胳膊肘往外拐,莫不是真的想自請下堂?”
被楚若雪點醒冷靜下來的趙媚這才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就算王爺尚處於昏迷之中,那一對冷血無情的兄妹都有權利處置了她這個區區妾室。
趙媚驚慌失惜的喃喃自語:“我只是想……想爲凌兒出口氣……”
若非楚墨璃的構陷,自己抱以厚望的兒子豈會成爲一個廢人?
果然是爲了凌兒,所以纔不管不顧,先是爲他賠光了所有的身家,如今又全然不考慮她現在的立場,一心只爲凌兒出氣。
楚若雪突然覺得心寒,那種寒氣從心底深處蔓延出來,好似那顆心怎麼也沒有辦法捂熱了。
母親雖然嘴上說疼愛她,其實心底最爲疼愛的還是凌兒,堅定不移的認爲兒子纔是後半生的依靠。
之後以全力栽培她,助她嫁三皇子,也不過是想爲凌兒鋪路罷了。
其實母親的偏心她一直都明白,只是假裝視而不見,假裝不在乎。
可是現在,她是真的絕望了!
她真的好生羨慕楚墨璃,有父王和大哥無條件的寵愛,可她卻是什麼也得不到,甚至連自己的親生母親也只當她是棋子在利用。
楚若雪美麗的雙眸掠過一抹決絕無情,暗自發誓將來只爲自己而活,再也不會爲了他們傷心難過。
迫不及待趕回聽雨閣中,意外的卻沒有見到夜嘯寒的身影。
頗感意外的楚墨璃自顧自的低聲呢喃:“奇怪了,平日賴着不走的人,今天怎麼連個面都沒露?”
難不成是有何要緊之事所以離開了?
楚墨璃怎麼也想不到,她趕回來要見的男人,此時正在自家大哥的房中悠哉的喝着茶。
“沈柔究竟有何目的可是清楚?”楚墨驍淡然清透的聲音中沒有任何的起伏。
夜嘯寒放下手中的茶,回他:“至今沒有任何行動,所以還不清楚她的目的。”
楚墨驍卻是極爲在意的道:“她定是有所圖!”
若是她膽敢對璃兒不利,就算冒着殺頭的危險,他也定會將她給除去!
不過此時讓他更爲在意的卻另有其事。
“皇上壽辰已迫在眉睫了。”
明白他話中之意的夜嘯寒拿起茶杯的手滯在半空中,頓了片刻後才緩緩送至脣邊,將杯中之茶一飲而盡。
“我說過,定然不會讓璃兒嫁予駱承澤!”夜嘯寒的聲音中透出不曾動搖的堅定果決:“再說了,宮中那位對璃兒本就極不滿意,又如何會同意這門婚事?”
楚墨驍眉宇間頗爲凝重,壓低了聲音道:“此次由邊關回京,我發現竟有人在打探楚前朝之事,詳查之下發現他們是宮裡的人。”
震驚之下的夜嘯寒猛然擡起了頭,對上楚墨驍銳利的雙眸。
他豈會不明白楚墨驍的意思?
當初的瞞天過海終究不可能永遠沉睡下去,楚家秘笈便是前朝藏寶圖的大天秘密恐怕很快就會被挖出,那個時候覬覦這一切的人豈還會在意璃兒懦弱膽小又無才的名聲?
知他心中已然清楚明白,但楚墨驍還是冷聲道:“恐怕宮裡的那位早就已經有了什麼蛛絲馬跡的線索,早就已經改變了主意。”
“只怕……只怕會藉此次皇上壽辰當衆賜婚。”
聞言,夜嘯寒蹭的從椅子上彈起:“我即刻進宮!”
深夜的皇宮靜謐莊嚴,守夜的禁軍更是顯示着它至高無上的尊崇地位。
夜嘯寒卻似入無人之境般,飄逸的身影徑自前往乾清宮而去。
乾清宮中的下人盡數被遣退,皇帝身邊只留着近身的內侍在旁伺候。
夜嘯寒修長手指所執的黑子落下:“皇上,這局你輸了。”
皇帝雖已過知天命之年,但看起來氣色不錯,儒雅溫和的氣質倒顯得極爲平易近人。
“哈哈……”皇帝爽朗的笑聲響起,聽得出他此時的心情極好:“整個晉元朝也只有你這混小子敢贏朕。”
夜嘯寒雙手抱拳:“是嘯寒失禮了。”
“哪裡的話?”皇帝擺擺手:“朕已是有許久不曾如此痛快過了!”
“朕記得上次與你對弈還是在五年前,你秘密回京創立雲靈門之時。”皇帝神情中隱隱透着幾分悲傷。
“皇上真是好記性。”
皇帝卻是眼神複雜的定定看着他,許久後無奈的長嘆一聲:“你終究還是不願回京城,終究還是不願輔佐朕。”
夜嘯寒只是淡淡的回他:“嘯寒只是習慣了這種閒雲野鶴般的自在日子,實不想捲入朝堂紛爭之中。”
皇帝一直沉默着,不知他在想什麼。
起身緩步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深陷於濃郁夜色中的悲痛讓他無法自拔。
“嘯寒,你可是恨朕?”也不知過了多久,皇帝突然疲憊的問他:“當年若是朕肯阻止的話,或許你父王就不會被害,你母妃她也不會殉情而死。”
每每提及此事,他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血淋淋的將他的心給剖開。
夜嘯寒無聲的站在皇帝身後,許久後才淡然無波的道:“父王與母妃要守護皇上的江山,要守護晉元朝的百姓,既然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身爲人子,我又有何道理去恨?”
“身爲人子,嘯寒難道不願繼續他們的遺願,守護晉元朝的江山與百姓嗎?”皇帝再次問他。
“……”這一次,夜嘯寒沉默了。
期盼中的皇帝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頗爲疲憊的道:“你竟肯入宮來見朕,想必定是有何要緊之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