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乍一聽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納悶道:“怎麼突然要學起射箭來了?小時候讓你學嫌累不願意……”
丹年一看這緊急時刻沈鈺又跟個老太太一樣開始囉嗦自己了,當下使瞪圓了眼睛,小聲叫道:“你到底教不教?”
沈鈺得意無比,平時這小丫頭沒少欺負自己,如今可算逮到機會報復了。沈鈺懶洋洋的抱起了胳膊,上下看了丹年一眼,幸災樂禍的慢悠悠說道:“這射箭,也是得看資質的,像你這樣瘦胳膊細腿的……”
丹年情知沈鈺是在報復她學針線這兩天欺負他的事情,跳起腳瞪着沈鈺,“不教我就找別人去學!”
沈鈺呵呵笑了起來,更是得意無比,“你能找誰教啊?”
清清此時倒是夠朋友意思,堅定的站到了丹年這邊,拉着丹年說道:“要不找我爹教,我爹的弓箭還是很不錯的。”
“如果丹年姑娘不嫌棄的話,孤可以來教一教丹年姑娘怎麼射箭。”正在兩人鬥嘴之際,一旁微笑看着的大皇子溫言說道。
丹年雖然覺得找大皇子來教不妥當,但又咽不下沈鈺那口氣,當下便笑眯眯的感謝了大皇子,大皇子低聲吩咐了身後的一個小廝幾句話,那小廝行了個禮,飛一般的跑了。
不一會那小廝推着小推車回來了,推車上放着兩張弓,一張是漆了黑漆的大弓,似是生鐵打造的,看起來就頗爲沉重,另一張弓就顯輕巧了很多,通體白色,弓上面還寫了一個篆體字,丹年勉強認得是個“穎”字。
大皇子一手就輕鬆拿起了那張弓,穩穩的背在了背上,將那張白色小弓遞給了丹年,微笑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快去射箭場吧!”
丹年看着大皇子高大卻有些消瘦的背影,暗暗嘆道果然是人不可貌相,看着大皇子柔柔弱弱跟個病秧子一樣,這一手的力氣可不小。
沈鈺瞪直了眼,他可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清清得意的瞥了他一眼,拉着丹年和李直跟着大皇子去了射箭場地,沈鈺瞠目結舌,抱着的手臂也不自覺的放了下來,左右看了一眼發現人都走了,連忙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清清快人快語說清楚了她們要和沈丹荷,陳媛芬,許蕾比試馬球,賽馬和射箭。沈鈺不清楚這三人是誰,大皇子聽了意味深長的看了丹年一眼,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三人實力不弱啊!”
射箭場地很大,有不少公子哥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挽弓射箭。丹年不欲引人注目,便和清清找了個角落裡的地方。
大皇子看的出丹年的小心思,也不挑破,等找好了地方,大皇子先是沉了口氣,站穩後滿滿的拉開了弓,瞄準後鬆手,箭便離弦而去,咚的一聲射中了靶子紅心正中的位置。
丹年情不自禁叫了聲好!趁這個機會,丹年了觀察了下靶子,離射手大概一百米遠的地方,靶子上的紅心面積不小,約佔總面積的一半。丹年估摸着是因爲來射箭的都是名門之後,射不到紅心上就太沒面子了,所以紅心面積要比她想象中的大的多。
丹年也學着大皇子的樣子穩穩站在起射線上,左肩對目標靶位,左手持弓,兩腳開立與肩同寬,身體的重量均勻的落在雙腳上,左手持弓,右手食指,中指及無名指扣弦,食指置於箭尾上方,中指及無名指置於箭尾下方。
丹年用力將弓緩緩拉開,饒是那弓是小弓,丹年心中也暗道了一聲:“好重!”開弓的時候將箭頭微微的擡高於紅心一點。
大皇子笑道:“丹年姑娘是個聰明人,一學就會。”
丹年一高興,正要說些什麼,就聽到沈鈺涼涼的聲音傳了過來,“她就是有小聰明,還不肯用到正道兒上!又懶!”
丹年趁衆人不注意,齜牙咧嘴的朝沈鈺扮了個鬼臉,真是過分,當衆拆我的臺!
大皇子將一切看在眼裡,眼裡的微笑更戚,上前去輕輕糾正了下丹年的動作,“左腳要微向內傾斜,並且身體要稍微向前傾。拉弓時,弓要與地面保持垂直,拉弓的右臂與目光平行,箭要成水平並同拉弓臂的前臂連成一條直線。手不必太過於緊張,放鬆即可。”
丹年笑眯眯的聽着大皇子的指示一一糾正過來,一番動作下來倒也像是個射箭的模樣,頗能唬人。
射箭場另一頭,蘇允軒頭疼的看着對面的靶子,一旁的唐安恭已經射出了六隻箭,只有兩隻鬆鬆垮垮的掛在靶子的紅心外面,其餘四隻不見了蹤影。
“安恭,都一年功夫了,你的射箭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等下午那幫人若是成心比試,不還是讓人看笑話!”蘇允軒皺着眉頭說道。
唐安恭嘿嘿笑道:“我又不去打仗,練這玩意作甚?我人又笨,比不得表弟你啊。”
“##說話呢,你看哪裡呢?”
唐安恭說着說着就發現蘇允軒的目光轉向了別處,等順着蘇允軒的視線瞧過去,就看到那個叫沈丹年的丫頭和幾個人揹着弓走到了射箭場的角落裡。
“誒?那不是,那不是那日與你摟摟抱抱的小妞嗎?怎麼還有大皇子?”唐安恭驚喜的叫道,“表弟,我們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蘇允軒沒有理會唐安恭,收回了目光繼續看向靶子,彷彿剛纔沒看到人一般,“安恭,還是專心練習的好,我再給你做一遍動作,你仔細看着。”
說着,蘇允軒就挽開了弓,拉開了架勢,唐安恭也只得吊兒郎當的站在一旁,一會看看蘇允軒一會看看靶子。
然而蘇允軒的心裡總是覺得怪怪的,吹過耳邊的風似乎夾雜了那人的笑聲,蘇允軒情不自禁的微微扭頭看了那個角落,正看到大皇子和丹年微笑着四目相對,大皇子動作溫柔的指導着丹年射箭。
這,怎麼會這樣?!蘇允軒心下一亂,手便不受控制,箭離弦而去,歪歪的擦過靶子的左側邊緣部分,落在了地上。
唐安恭正盯着靶子看,瞧見蘇允軒脫了靶,頓時覺得自己有了底氣,當場就拍手嘲笑道:“哎喲,表弟,你也不過如此嘛!”
蘇允軒慢騰騰的回頭斜了幸災樂禍的唐安恭一眼,收了弓箭便往出走,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火氣讓他覺得心裡焦躁不已。
這邊丹年已經射出了第三箭了,除了第一箭沒掌握好準度脫了靶外,後面兩劍都射到了靶上的紅心上,丹年心裡雖然高興,也不敢託大,只是認真的一遍遍的來回練習,大皇子在一旁看着,看到有不對的地方便開口指點。
清清見丹年學會了射箭,便稍微放下心來,告訴丹年說她要和真真去練習下比賽項目,不然上場後肯定輸的很慘。李真也表示她要去練習下,先行離去了。
丹年轉了轉眼珠,叫過沈鈺,指着清清說道:“哥哥你陪清清去練習賽馬!”
沈鈺呆愣了一下,“爲什麼?”看一旁的清清,紅着臉低着頭不敢去看他。
丹年危險的眯了眯眼睛,跑到沈鈺耳朵邊小聲說道:“你若是不去,我回去就跟母親說說,明日就找媒婆上門給你說親,一個月後就讓你給我娶個嫂子進門!”
沈鈺無可奈何的看了眼丹年,伸手揉了揉丹年的頭髮,便笑眯眯的和清清一同去了賽馬場。丹年看着兩個人離去的背影,嘿嘿,這下有了沈鈺的加油助威,清清超水平發揮應該不是問題。
等兩個人走遠了,大皇子笑道:“丹年姑娘可是別有用心啊!”
丹年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場比賽本來就是實力懸殊,只要我們能贏上一場,就不算太丟人。雙方的實力擺在那裡,如果認真對抗到底,反而比那些實力壓倒性的一方能獲得同情和更多的喝彩。”而且,丹年又默默說了一句,如果真真再贏上一場,那她們就能拿下這場比賽了。
大皇子贊同的說道:“這我倒是沒想到,說的不錯,你們的對手都是實力強大之人,你們若是敗了觀衆覺得理所應當,自然不會苛責於你們,若是能贏了,以弱勝強,也能比那些人獲得更多的喝彩。”
臨近中午,射箭場上的人走了不少,本來人就不多,這下更顯得稀稀落落。丹年趁着人少,鼓足勇氣向大皇子道了謝。
“那個,上次在馥芳閣,您幫了我大忙,實在太感謝你了!”丹年沒錢沒勢,也不知道要怎麼表達謝意,只得以最簡單的方式答謝。
大皇子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了,擺了擺手,“路見不平而已,當不得什麼事,丹年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殿下不介意的話,就叫我丹年好了,不用那麼客氣。還有,你上次還讓御史陶大人蔘了洪定號的後臺,那個什麼太子太傅,對您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
丹年忍了很久還是問了出來,她知道大皇子在大昭的地位岌岌可危,皇后若是抓住了他的什麼把柄,恐怕是不會放過他的。如果因爲她,讓這個總是溫柔待人的儒雅公子受到牽連,她心裡太過意不去了。
大皇子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陶大人?”
丹年慌忙說道:“我知道這朝堂這事沒我參與的份,我只是怕因爲我對您有不好的影響。”
“呵呵,丹年想多了,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天理昭彰,多行不義必自斃,即使不是孤,也會有其他人站出來主持正義。”大皇子恢復了笑容,溫言勸慰道。
秋日裡豔陽高照,微風輕拂過臉頰,腳下是柔軟的碧草,丹年看着眼前俊美的王子微笑溫和的同自己說着話,彷彿生活在畫中一般,一時間覺得心底也變的柔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