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似是對丹年頗有興趣,歪頭看看丹年,揚手叫停了拖着丹年走的勒斥士兵,叫人把丹年捆了,送到軍帳裡去。
丹年奮力擺脫着桎梏,怪叫道:“你居然敢捆我?你知道我父親是誰嗎?”
銀色面具的男人輕笑出聲,“哦?你父親是誰?”
丹年哼了一聲,左右環顧了一眼,撇嘴道:“你想知道?”
面具男人笑出了聲,“原來還是不能公開的秘密。莫不是大昭哪個王公大臣的千金?”
“我爹雖然不是王公大臣,但也是厲害到你拿他沒辦法的!”丹年驕傲得意的說着,就像一個被大人寵壞的小公主一般。
面具男人垂下了眼睛,隨即揚手讓人把丹年雙手捆縛在背後,帶進了軍帳,軍帳中除了面具男還有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勒斥軍官,看向丹年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面具男閒適的坐在軍帳中的榻上,似是閒聊一般,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父親是誰?”
丹年撅着嘴,“我說了,你能送我到我父親那裡去嗎?”
還未等到面具男答話,一旁的勒斥軍官哈哈大笑起來,“這是哪裡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皮,戰場上可不是你找爹爹的地方!慕公子,還是把這小娘皮賞給扎蒙吧,在下保管她夜夜快活,再不想找爹爹了!”
丹年氣惱的怒瞪着那個勒斥軍官扎蒙一眼,一旁的面具男慕公子彷彿事不關己一般看着扎蒙言語挑逗着丹年。
“我爹是沈立言,最神勇了!就在木奇鎮裡面,你們不就是拿他沒辦法!”丹年看時機成熟,一副氣惱的樣子甩出了這句話。
一言既出,慕公子和扎蒙立刻警覺起來,看向丹年的眼光也充滿了戒備和懷疑。
“你們怕了吧!快放我進木奇鎮找我爹爹去,等我爹爹出來時,我就讓我爹爹放你們一條生路。”丹年在軍帳裡跳着腳,得意朝兩人笑。
“呵呵,我們當然可以放沈大人的女兒進去,可是你怎麼證明你不昌冒充沈大人的女兒呢?”慕公子站起身來,聲音帶着不自覺的激動顫抖。
“我本來就是爹爹的女兒,怎麼會是冒充的!”丹年氣鼓着腮幫,“啊!我可以給爹爹寫信,爹爹一看到信就會知道是我了!”丹年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一旁的扎蒙連忙上前道:“公子,這小娘皮說話顛三倒四,說不定是敵人派來的奸細!決不可輕易相信,還是等大帥趕過來再處置她吧。”
慕公子沒有理會他,右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左手上敲着,一雙銳利的眼睛卻盯着丹年,仔細看着丹年的表情。
丹年垂下了眼睛,哇的一聲哭出聲來,“你們爲什麼不讓我見我爹爹,我又不跟你們打仗,你們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我大伯趁我爹爹不在家,非要我嫁給吏部那個老頭子當小妾,我要找我爹爹,不然。。”丹年似是傷心之極,委屈哽咽說不出話來。
慕公子湊近了委屈哽咽的丹年,溫柔哄道:“姑娘不哭,我當然會讓你見你爹爹的,還能讓你爹爹帶你回家爲你做主。”
丹年擡起帶着淚花的眼睛,驚喜的問道:“真的?你們是不是被我爹爹打的不敢再跟他打了?!我爹爹最厲害了,連我大伯都怕他!”
慕公子一下子被噎住了,半天才道:“是啊,我們被打怕了。明天你去城樓下面,跟你爹爹說你想他了,要他帶你回家,你爹爹就會帶你回家去的。”
丹年怎麼聽怎麼覺得慕公子是在咬着牙回答她的話,強忍着笑意,丹年問道:“你不騙我?我大伯也說帶我去找爹爹,可他就是在騙我!”
慕公子漸漸有些不耐煩了,蜷縮在地上的丹年瘦瘦弱弱,穿着男人的寬大的衣袍更顯得人嬌小,臉上還掛着淚珠,一副沒長大的女孩兒樣子。
他看着丹年心裡在頭冷笑,這就是大昭嬌生慣養不知人世間險惡的官家小姐!
“我怎麼會騙你呢,明天一早,你就能見到你爹爹了!”慕公子強壓着內心的不快說道。
“那你能不能不要告訴別人我是爹爹的女兒?”丹年對着手指聲音細如蚊納。
擡頭見慕公子看向自己,丹年微紅着臉,訥訥說道:“要是讓京城裡的人知道我跑到軍營裡來找爹爹,肯定又會說我爹爹沒把我教好什麼的,爹爹會生氣的。”
原來是這樣,慕公子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一聲,“這個沒關係,你寫封信給你爹爹,讓你爹爹知道你在城外面等他,明天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保證你能見到你爹爹。”
丹年一臉幸福的衝慕公子笑了笑,還欲要說些什麼,慕公子對白癡小姐的耐心宣佈告罄,叫來兩個士兵帶着丹年去了一個小帳篷,吩咐兩人守在帳篷門口看着丹年。
待丹年氣鼓鼓的走後,扎蒙一臉不滿的上前,“公子,你留下這個小女娃兒想幹什麼?”
面具公子斜躺在榻上,端着酒杯摩消挲着,“要是沈立言看到他的寶貝千金在我們手裡,你說他是開城投降,還是跳出來跟我們血戰到底?”
扎蒙恍然大悟,同時又有些不屑的笑道:“公子,你們大昭人果然詭計多端!只是,此事看起來蹊蹺,是不是。。”
慕公子用力地將白玉酒杯擲到地上,摔了個粉碎,緩慢卻又陰沉的說道:“木奇已經斷糧四五天了,還是攻不下來,勒斥這邊糧草難以爲繼,再拖下去,根本支撐不了打到東平去補充糧草,莫非你想就這麼打道回你的草原?
之前大昭的細作就說沈立言最疼愛自己的一雙兒女,我就不信他沈立言扛的了餓,還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兒陷入一羣惡狼般的勒斥人手裡!”
扎蒙忙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只剩下面具男一個人在軍帳中,忽吸忽暗的燈火打在他銀色的面具上,泛着冰涼的金屬光澤,只有一雙明亮銳利的眼睛露在外面,不辨喜怒。
過了一會,慕公子警覺的立起身體,手抓向了腰間的長劍,一個士兵站在帳篷外稟告說今晚抓到的那個細作,鬧騰着不吃晚飯,嫌羊肉太腥,烤的不到火候,吵着鬧着要喝芙蓉滑雞粥。
慕公子嘴角諷刺似的勾起了一個弧度,果然是被龐壞了的白癡小姐,揚聲對外喝道:“不吃就讓她餓着吧,不用理會!”
士兵領命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慕公子首先派扎蒙分派了將士列隊出陣,好言哄了丹年寫信給沈立言。
丹年一邊手摸着肚子抱怨慕公子一點待客之道都沒有,一喧飛快沾墨揮毫的寫下了一封短信:爹,我是丹年。人多,別認我。
慕公子看着丹年寫字時神色凜然,字也寫的娟秀神俊,頗爲驚奇,看向丹年的眼光也多了幾分探究,“沈小姐寫的一手好字啊!”
丹年悚然一驚,立刻昂首挺胸笑道:“那當然,我爹爹教我的!”
一瞬間慕公子懷疑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個嚴肅認真的丹年是他的錯覺,冷哼了一聲收起了紙,慕公子隱藏在面具下的臉笑的一臉譏諷,不過是個小女娃,難不成還能在自己面前翻出什麼幺蛾子不成!?
丹年被綁了雙手帶上平板戰車,依照丹年的要求,丹年身上依然穿着老鄭的寬大男式袍子,臉塗的灰頭土臉,帶到了兩軍陣前。
丹年仰頭看着高大的城樓,初夏早晨的陽光刺的她兩眼發酸,幾乎要掉出眼淚,昨晚上爲了做戲,一晚上滴水未進,夜裡擔心會有勒斥人闖進營帳,也不敢睡覺,腦袋也是漲漲的。
城樓門上的那個身着鎧甲的人便是爹爹了吧,身旁的小將肯定是哥哥了,丹年遠遠的看着他們,心裡滿足不已,有什麼能比臨死前見到自己的親人更重要的呢?
扎蒙上前將丹年寫好的信綁在箭上,一箭射向了城樓上的人,驚的丹年生怕父兄會中箭,還好位置較遠,箭只射到了城門上,一個大昭的小兵趕忙去取了箭呈遞給了城樓上的沈立言。
頓時,城樓上就出現了一陣騷動。慕公子滿意的看着城樓上的騷動,揪着丹年的衣領,揚手吩咐隨從驅動着平板戰車緩緩行駛到城樓下面。
丹年被擒制住,咬牙一聲不吭,慕公子隱隱覺得丹年的反應不對,時間緊迫,也來不及多想。
扎蒙仰頭衝城樓喊道:“沈大人,我家將軍仰慕大人威名,特地帶了大人的家人來見你!你看看這是誰?”
說完,慕公子衝丹年笑道:“你爹就在上面,還不快去讓你爹出來帶你回家?!”
丹年也衝慕公子笑了笑,慕公子來不及回味這別有深意的一笑,就聽到丹年粗着嗓子喊道:“沈大人,東平府的援軍和糧草兩天之後就到了,堅持等下去就能勝利!”
瞬間,城樓上的大昭士兵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丹年帶着勝利的微笑轉頭看向慕公子,扎蒙早已目瞪口呆,身後的勒斥人也是一臉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