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年聽林管事這麼一說,看來是不去不行了,便讓湯嬤嬤收拾了一下。蘇允軒早上走的時候帶走了鐵丫,林管事本來要陪着丹年一起過去,丹年想着家裡沒個靠的住的人終究不放心,便讓林管事留在家裡,帶着湯嬤嬤坐上了蘇夫人帶來的馬車,跟着去了蘇府。
蘇府裡面,蘇夫人看到丹年,端着架子垂着眼皮,掃了丹年一眼,不鹹不淡的問了身體可好,再無其他的話,丹年知道她看自己不順眼,想必今日也是萬分不樂意瞧見自己,也不去多搭理她。
只有肚子已經顯懷的巧鴛,看到丹年高興的很,丹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總是捧着肚子扶着腰,邁着四平八穩的孕婦步子在蘇夫人面前晃來晃去,親熱的拉着丹年的手說話。
丹年自己是有了身子的,而巧鴛懷孕時間比自己晚,丹年當然知道巧鴛還遠遠沒到需要那麼誇張的地步,無非就是擠兌蘇夫人生不出來孩子的。
丹年瞧着,那蘇夫人的嘴脣都是微微顫抖的,蘇夫人藉口安排下人將要出去的時候,對丹年和巧鴛冷冷說道:“今日是蘇家的大日子,你們莫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給我出麼蛾子,否則壞了祖宗的好日子,老爺也饒不了你們!”
等她走後,巧鴛親熱的拉着丹年問丹年身體怎麼樣了,笑道:“夫人您瞧瞧,這叔侄倆,竟然是侄子比叔叔還要大!”說着,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來。
丹年嘆口氣,丫鬃飛上了樹枝便以爲是鳳凰了,蘇夫人哪裡是那麼好欺負的,她以爲有了孩子便能拿捏的了蘇夫人了嗎?
丹年趁着蘇夫人準備東西的空當,屏退了其他下人,嚴肅着一張臉 對巧鴛說道:“你這是成心要氣她啊?她哪裡是那麼好欺負的?”
巧鴛笑嘻嘻的拉着丹年的手,說道:“夫人,我知道您是爲我好,可這老女人欺壓了我那麼多年,我不報仇心裡不痛快!”
丹年歪歪頭,“你以爲她是真的畏懼你?現在是因爲她看你懷着孩子,不跟你計較,一切順着你 等你把孩子生出來,若是個女孩你便不足爲懼若是個男孩,她身爲主母,又沒有孩子,理所當然的拿到自己身邊來養,你能有什麼辦法?”
丹年看着渾身綾羅綢緞、滿頭珠翠的巧鴛 十足的貴婦範,她不相信巧鴛在蘇夫人身邊這麼多年,還能不知道蘇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巧鴛看左右無人,感激的朝丹年笑笑,說道:“夫人請放心,老爺對我還算寵愛。”說道這裡,巧鴛羞澀的笑了笑,“老爺答應過我.讓我親自撫養孩子的。”
丹年看着巧鴛一臉幸福的紅暈再想着蘇晉田是自己的父親,對着比他女兒還小的女孩巧鴛說情話,噁心的隔夜飯幾乎都要吐出來了。
果然是無比期盼自己的親生孩子麼!丹年譏諷的想到這會上也不用爲了蘇允軒委屈自己了,在他眼裡這纔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吧!
“行了行了,你趕快去收拾一下吧,等會就要出發了,到時候我跟你坐一輛馬車,也好有個照應。”丹年不耐煩的打斷了巧鴛的羞澀。
巧鴛哪裡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是心裡琢磨着丹年恐怕是在爲國公爺鳴不平老爺有了自己的兒子 日後對國公爺恐怕也不會有那麼盡心盡
力了,夫人自然是不高興的。
等到臨出門的時候 蘇夫人身邊的丫鬟巧玲施施然過來了,朝丹年福了一福,轉而冷着臉對巧鴛說道:“馬車都收拾好了,請姨娘快些去吧,夫人還等着姨娘呢!”
巧玲原本的地位是不如母鴛的,只等到巧鴛走了之後,她才升爲蘇夫人的貼身丫鬟。
巧鴛不耐煩的說道:“我和大奶奶坐一輛馬車去。”
巧玲揚着塗滿白粉的臉,甕聲甕氣的說道:“夫人說了,姨娘您現在的身子是全府最金貴的,若是出了什麼問題她擔待不起,還是她親眼看着比較放心。”
巧鴛更不高興了,她雖然是姨娘,可也算是蘇府的半個主子,居然連丫鬟都不把她放眼裡,不由得太高了聲音罵道:“你去告訴她,我就是要跟大奶奶一起,跟她一起,誰知道她安什麼心?!”
丹年看着巧鴛跟巧玲爭吵,不由得撫額嘆息,真是上不得檯面.跟個丫鬟吵什麼吵,平白掉自己的臉面,可見平日裡和蘇夫人也是斗的不可開交。
巧玲爭不過她,跺腳氣恨恨的走了,臨走不屑的撇嘴低聲道:“不過是不要臉,會爬男人牀的賤人,還真把自己當成主子了!”
巧鴛氣急,可自己的丫鬟早就被安排到屋子外面候着,一怒之下巧鴛就要抱着肚子打巧玲,丹年喝道:
幹什麼!”
巧鴛訕訕然回頭笑了,收回了手,丹年一刻鐘也不想在蘇府呆下去了,罵道:“你看你像什麼樣子,跟個丫鬟動手,你以爲你還是丫鬟?”
又對巧玲說道:“去告訴母親,就說巧鴛姨娘想跟我坐一輛車,我會照顧好她的。”
巧玲縱有天大的膽子,她也不敢頂撞丹年,見丹年發了怒,怯怯的喏了一聲,便下去了。
丹年也跟着走了出去,巧鴛趕緊跟在了丹年身後,生怕丹年生她的氣,連忙解釋道:“夫人,您看看,連個丫鬟都不把我放眼裡,我若不自己爭口氣,那還不被人欺負死!”
丹年並不理會,她幫巧鴛爬上了蘇晉田的牀,可不代表她還要幫巧鴛爭寵穩固地位,以後能成什麼樣,就看巧鴛自己的造化了。
門口守候的湯嬤嬤和巧鴛的丫鬟,一看主子出來了,連忙迎了上來,一人一個扶着,慢慢的朝府門口走去。
蘇夫人冷眼看了兩個抱着肚子小心走路的人一眼,上了第一輛馬車,先啓程,而丹年和巧鴛帶着湯嬤嬤上了第二輛馬車,正要走時,馬車的門簾掀開了。
丹年瞧清楚了來人,大吃一驚,脫口問道:“你來做什麼?”
蘇晉田看見丹年尷尬的笑了笑,含糊的說道:“丹年你也在啊。”
說着就左右看了一眼,見無人注意,便要上車。
丹年嚇了一跳,馬車本乘就不大,媳婦跟公爹擠一輛馬車算什麼,再說了,不是女眷去燒香嗎,蘇晉田湊什麼熱鬧。
“慢着!”丹年手擋住了蘇晉田,面色不善的說道:“你來做什麼?這不是女眷們去燒香嗎?”
蘇晉田左右看了看,說道:“這不是不放心嗎?”說着指了指巧鴛,接着說道:“我要不在一邊看着,指不定會有什麼事!”
丹年再回頭看看巧鴛,一臉的甜蜜和羞澀,直讓她犯惡心,回頭叫下了湯嬤嬤,兩人先下了馬車,丹年面色不善的對蘇晉田說道:“我另外坐車去,你陪着姨娘吧!”
蘇晉田看着丹年,情知對不住她,可在他心裡,還是巧鴛肚子裡的孩子最重要,說不定就是個男孩,那纔是蘇家正統的子別,萬氏對這事一向懷恨在心,萬一出了什麼事,他還不心疼死,至於丹年,蘇晉田只能用抱歉的眼神看着丹年。
丹年撇撇嘴,扶着湯嬤嬤便扭過了頭去,讓門房又去另外叫一輛馬車。
湯嬤嬤仔細看着丹年的表情,見丹年眉頭緊鎖,一副厭棄的樣子,想着丹年年紀小,怕她想不開,便小聲勸道:“夫人看開點,蘇老爺緊張姨娘肚子裡的孩子,也有情可原,人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的時候,對子嗣就格外的上心。這是人之常情,夫人莫要氣壞了身子。”
丹年歪歪嘴,笑了笑,湯嬤嬤哪裡知道她在生氣什麼,她只是告氣自己如同一塊破抹布一樣被扔掉了,可同樣是蘇晉田的親生孩子,她就永遠比不過那個還未出生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
他的心怎麼就能偏成這樣?丹年實在是想不通,想來自己的生母劉玉娘死的真是不值,前腳死,蘇晉田後腳就溫香軟玉的娶了填房,現在還有小妾給他生孩子,寶貝的跟眼珠子似的。
當年蘇晉田還是太子妃父親的普通門生時,劉玉娘陪着他窮陪着他苦,壞的都讓劉玉娘給佔了,等蘇晉田靠着賣女兒發達了,劉玉娘卻死了,好處都給別人佔了,她半點也得不到。
丹年甩甩腦袋,微微嘆了口氣,她有什麼辦法,人心都是肉長的,蘇晉田沒養過她,從來不把她當女兒看,她還能哭着喊着痛斥蘇晉田偏心眼不成?
等了好一會,門房才慌里慌張的跑過來,低頭說道:“真是對不住了大少奶奶,府裡就三輛馬車,一輛裝了上香用的貢品,剩下的兩輛馬車主子們用了……實在找不出來多的馬車了!”
丹年看門房二十出頭,急的一腦門上全是汗,也不像是說謊,她也犯不着爲難一個門房,便擺擺手說道:“那你跑一趟國公府吧,讓林管事把馬車駛過來。”
門房見丹年並不計較,長舒了口氣,趕緊跑去了國公府,丹年和湯嬤嬤自然不可能站在蘇府的大門口等着,也轉身慢慢的走進了府中,坐到了花廳裡。
天色漸漸陰沉起來,丹年瞧着一副要下雨的架勢,再想想今天蘇晉田的噁心表現,更加鬱悶,她不來又怎麼樣,惹的自己一肚子不痛快,就說自己不舒服,蘇夫人還能強拉她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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