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夫人很是不樂意,可她也沒什麼辦法,雖然說內宅由她做主,可大事上她是不敢違逆蘇晉田和蘇允軒的。尤其是蘇允軒,一向都是那個波瀾不驚的死人臉和死脾氣。
蘇夫人十幾年來過的也很奇怪,不見蘇晉田對亡妻劉氏有多麼的懷念,可對於劉氏留下來的兒子簡直是疼到骨子裡了。外面的人都以爲是自己生不出來孩子,可她知道,那是蘇晉田不讓她們生孩子。
是以,在丈夫和繼子這裡受了挫折的蘇夫人,暗自下定決心,等沈丹年那個鄉下丫頭進門後,看她怎麼收拾那個丫頭!
之所以這麼慌張的納采安親,蘇允軒打的算盤就是趁現在時局混亂,要不然若是宮裡的那位閒來無事,按照那位的脾氣性子,怎麼也得給自己添些堵纔是。
前些日子,大理寺接到密報,呈上了國公府暗害平西侯嫡長子的消息,而平西侯嫡長子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把守嚴密的深宮之中,皇帝對此諱如莫深,只嚴令追查國公府,問他們到底孩子去了哪裡。
國公府確實是想加害沈泓,但孩子最後不見了卻不是他們的貴任,國公府自然不能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堅決不承認。
加害沈泓的人證物證俱在,宮裡面又展開了大清洗,凡是和國公府捱上關係的宮女太監要麼被髮配充軍,要麼趕出宮去,還有就是當廷杖責至死。
一時間,宮裡宮外都是血流成河,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而雍國公震怒不已,他萬萬沒想到原本精心策戈的謀殺居然成了把自己因進去的陷阱而宮裡他埋伏的眼線基本都被皇帝給砍光殺光流放光了,花錢打探出來的消息卻是皇帝這次是要拿國公府開刀了。
雍國公原本以爲在自己知天命的年紀居然要揭竿起義,來一個“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的時候,發現原本忠心於自己的東部守軍,也在不知不覺中,被齊衍修給策反了朝堂中雍國公原本以爲是忠心耿耿的奴才的幾個重臣,一夜之間都翻臉不認人了。
幾日來,白公子四處找人奔走,想把案子翻過來,而沈丹荷也顧不上同丹年交惡多年居然給丹年梢信約丹年到國公府上做客。
丹年自然知道她打什麼主意,無非是想拿兩家的親戚關係來說事,希望他們家或者丹年能到皇帝面前說說話活動一下,畢竟國公府現在正在危難之時。
丹年對來送信的奶孃笑說自己現在是待嫁之身,不方便到處走動了,還要在家繡嫁妝,她又笨做的又慢,實在沒那個時間。
沈丹待的奶孃內心憤憤然的走了回去跟沈丹荷這麼一說,沈丹荷愣了一下,摸着枯瘦的臉頰啃然嘆道:“時間真快,連丹年都要出嫁了。”
奶孃心裡老大不痛快,二房是正經的親戚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眼見着沈丹荷在國公府過那麼難,這時若肯幫國公府一把,沈丹荷的地位還不是會水漲船高國公和國公夫人也會高看她一眼。
沈丹荷知道自己奶孃心裡想着什麼,睜着青黑的雙眼嘲諷似的笑道:“有道是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當年咱們家沒少趁二叔和阿鈺哥哥不在打沈丹年的主意,說起來也是我們不厚道她現在不願參合這此子事情當中,也情有可原。”
奶孃看着瘦的只剩一把骨頭的沈丹荷,眼淚就情不自禁的往下掉,這是她奶大的孩子,原來在沈家的時候是多麼明麗動人的女子,到了國公府才幾年,就成了這副模樣!愛情頻道文字更新。
奶孃不甘心的擦了擦眼睛,啐道:“那不過是沈丹年運氣好,有個能打仗的爹爹和哥哥,又嫁了蘇家這樣的好人家,眼睛就撅到天上去了。”
沈丹荷苦笑道:“那也是人家有這運氣,我…“”
就在這時,白振繁身邊的白仲在院子裡高聲叫道:“大奶奶,少爺讓我喚您去議事堂,宮裡來人宣旨了。”
奶孃渾身一陣,哆嗦着看向了沈丹荷,沈丹荷嘲諷的一笑,似乎是卸下了千個重擔一般,安慰的拍了拍奶孃的肩膀,“該來的總會要來的,自己造的孽還能指望別人來還嗎?”
說完,沈丹荷施施然走了出去,奶孃看着沈丹荷那瘦的風一吹就能倒的身子和那決然的背影,心中升起的感覺便是白家這次真的是要開始敗了。
前幾日下人中便開始惶惶不安,傳言着皇帝已經要對國公府痛下狠手了,而國公府不敵皇帝,馬上就要樹倒糊孫散了。
可她不相信,國公府是什麼樣的人家,哪能說倒就倒。可看眼下這情形,奶孃不油得心裡也打起了鼓,她還有親生的兒孫要養活,若是國公府倒了,那她那個家…“
沈丹荷去了前院的議事堂,來宣旨的太監看着國公府一家的表情帶着隱隱的幸災樂禍,她立刻意識到旨意的內容對國公府是大大的不利,從內心來說,這幾年她在國公府處處不順心,國公府倒了霧,她心裡是帶着出氣似的欣喜雀躍的。
可她畢竟是國公府的大奶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國公府失了勢,對她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聖旨宣佈,雍國公謀害賢良,削去了國公位,而理應繼承國公位的白振繁,因爲品行有虧,明知父親失德卻未曾盡到自己的職貴勸導,降爲雍州侯。
宣旨的太監大概也沒指望能從風而飄搖的國公府撈到什麼賞錢,宣旨完了擡腳就要走,沈丹荷叫住了公公,含笑褪下了自己腕上的金鐲子,偷偷塞給了公公,宣旨的太監收了意外之財,高興而去。
國公府夫人正在氣頭上,扔過一個茶盅砸到沈丹荷身上,罵道:“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
沈丹荷居高臨下的看着國公府夫人,從明天開始他們就要撤出國公府了,到現在還在她面前逞威風,沈丹待彈了彈濺到身上的茶葉,愛情頻道文字更新。不卑不亢的說道:“母親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打賞宣旨的內侍向來是規矩,倘若白家因爲一次失了勢,就壞掉了規矩,豈不是讓人輕看了去,白家只要還有人在,就不會倒,也容不得人小瞧了去。”
沈丹荷嘴上說的義正詞嚴冠冕堂皇,可心裡把自己的婆婆罵了個狗血噴頭,不過是個老妖婆,平日裡端個架子嫌棄自己生不出來孩子,天天抱着那幾個庶出的子女在她面前擠兌她、噁心她,那老妖婆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雍國公彷彿一下子老了幾十歲,拍着桌子朝國公夫人吼道:“注意下你的儀態,還沒兒媳婦做的有風度!”
白振繁也微微驚訝着看着沈丹荷,眼光裡充滿了讚賞,他居然不知道,沈丹待也有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
沈丹荷看到雍國公和白振繁的眼光,她知道,輪到她出場的時候到了,國公府的後院女人多又怎麼樣,不過是一羣沒見識的女人罷了,現在這危機時刻,國公府的後院裡那羣平日裡只曉得爭風吃醋、狐媚勾男人的姨娘小妾們已經慌亂哭鬧成一團,正是她表現自己的時刻了。
齊衍修壓根不給新任的雍州侯白振繁喘息的機會,宣旨之後第二天便有官差來查封國公府的房子。
大昭對於官吏等級管理的非常嚴苛,白家現在既然已經不是國公而是侯爺了,那自然不會再給他們住國公府的房子,一大家子上下凡百號人,在哭哭啼啼和兵荒馬亂中將家搬入了指派給他們的雍州侯府。
遠在皇宮中的太后和太皇太后也是一片哀愁,愛情頻道文字更新。兩個女人互相抱着哀切的哭成一團,皇帝早在一年前便尋了由頭暗中將她們身邊的宮女給替換掉了,而她們的孃家國公府,記恨着先皇駕崩的時候,她們沒有和國公府站在一條線上,也不肯施以援手。
太后哭叫道:“姑母,倘若那時他們肯伸手幫我們一把,國公府現在也不至於是這個樣子!”太后現在不過四十上下,臉上精緻的妝容早已哭花,形象甚是狼狽。
太皇太后早已兩鬢斑白,額頭眼角全是皺紋,擦掉了眼角的淚珠,太皇太后嘆道:“那時你也是太心急了,若沒了國公府的支持,泰兒也坐不穩那個位置。”
太后垂淚道:“我有什麼辦法,泰兒還小,若是讓哥哥做了攝政王,請神容易送神難,將來泰兒長大要當政的時候,哥哥享受了這麼多年人上人的生活,他哪裡肯放,說不定還會對泰兒痛下殺手!”
太皇太后不高興了,正色道:“你這想的就不對了,泰兒是他親外甥,他哪裡會對泰兒不利,再怎麼也是我們白家的江山,也好到最後給外人!”
太后一聽這話,心裡雖有不悅,但也只得點點頭,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一想到現在安然坐在皇位上的齊衍修,她心裡一陣陣的恨意,齊衍修上位沒兩年,就借了由頭將泰兒分封在了北方幽州苦寒之地,泰兒還那麼小,“”
想到這裡,太后憤恨難當,罵道:“齊衍修不過是個賤婢生的…”,駭的太皇太后慌忙捂住她的口,驚惶的四下看了一眼,“你不要命了!被皇上聽到了,你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