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走後好久,丹年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外界依然風平浪靜的,就這樣過去了大半個月,林管事到訪了一次,帶來了蘇允軒的一封信,約她到湖邊去泛舟。
丹年手邊小几上攤着信,捧着下巴左搖右搖,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去,小雪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最見不得丹年這個狀態,又腰嗤道:”小姐,你要去就去,別在這磕磣人了!”丹年臉漲的通紅,跳起來罵道:“小丫頭膽子肥了是不是?敢說道主子了?”
小雪滿不在乎的上前去掃了一眼信的內容,嘖嘖嘆道:“小姐,你還是去吧,人家都說了,不管你去不去,他都要在畫艇上等着你到天黑了。”她纔不怕丹年,丹年不過是個紙老虎,從來都是裝裝樣子嚇唬她 根本沒動過她一根手指頭。丹年泄氣的重新坐了下來,等到了那天,還是一大早就穿戴整齊帶着小雪出了門,惹得小雪暗地裡翻了好多個白眼。
門口早已有馬車等在那裡,趕車的正是鐵丫,三年來身量抽高了不少,嘴角上也有了細細的鬍鬚,變聲期的嗓音沙啞又難聽,看到丹年就扯着嗓子叫道:”沈小姐,快上車啊,等了你半天了!”
小雪爲了出門,特地換了炭新的藍布白花的新衫子,此刻聽到鐵丫的叫喊,立刻梧住了耳朵,啐道:“瞎叫喚什麼,嗓予難聽死了!”
鐵丫上下打量了小雪一眼,嘿嘿笑而不語,等到小雪上了車,猛的湊到小雪耳朵邊,大叫了兩聲,惹得小雪揮着拳頭要揍他下車。
丹年撫着額頭,無力的看着兩個孩子鬧來鬧去,對鐵丫正色說道:”快開車,不然我就不去了。”
這個威脅比什麼都有效,鐵丫立刻不跟小雪鬧了,規規矩矩的坐好了,一揚鞭子,馬車駛離了將軍府。
自從沈鈺走了之後,丹年就沒住京郊的湖邊再去玩過,現在正是六月,湖裡的荷花開的豔麗,紅的、粉的、白的爭相開放着,遠遠望去,層層疊疊的綠色海洋上點綴着各種美麗的顏色。
蘇允軒早就包好了畫舫,在湘邊停拍着等着丹年,丹年上了畫舫之後,林管事就擋着船劃到了湖心深處。
船艙裡,蘇允軒盯着丹年,丹年不好意思的看着船艙外面的荷花。蘇允軒微微笑了,慢條斯理的打開子話匣子,“我原來怕你心裡會多想,會不痛快,現在看來,很讓我放心。”
上次的事情,丹年恨恨的想,若不是你也不會有這麼一出!
見丹年不回答,蘇允軒繼續說道:“上次那個劉勝,幾天前被人發現昏迷在一家妓院的後門處,傷的似乎很嚴重。”
“受傷了?”丹年幸災樂禍,“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蘇允軒帶着不厚道的笑意,“人是話過來了,可是會留下一些後遺症。”
丹年來了興趣,“什麼後遺症啊?”不知道是哪位行俠仗義的仁兄做的,真該好好感謝他!
蘇允軒湊近了丹年,輕聲笑道:“就是以後見了女人,只能看不能動了……”
丹年撲哧笑出聲來了,隨即又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牲,懷疑的問道:”真的給一刀……”
蘇允軒點點頭,“看樣子是謀劃了段時間的,掌握了劉勝出行的規律,在卯時他剛有妓院出來的時候”蘇允軒比了一個切刀的利落手勢。
下手真是不留情面,丹年嘖嘖嘆道,心裡卻是提不起半分同情來。劉勝這人,着實可惡!
蘇允軒看着丹年興奮的有些白裡透紅的臉頰,微微的有些入神。他從小就知道有個女孩爲了他丟了命,八歲那年更是遇到了她。一開始知道身份的時候,他覺得對這個女孩有歉疚,若不是他,丹年也不至於會被蘇晉田拋棄,無意識中,什麼都想幫着她,什麼都想遷就着她。
每次看到她粉粉嫩嫩的臉,還有想使壞心眼時轉動的眼神,都會逐漸讓他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他也曾想過,這是個危險的徵兆,他身份特殊,容不得半點差錯,跟沈丹年兒女情長,過於危險刺激了點,更何況,人家對他沒半分意恩。
但感情的事情不是他能控制的了的,只要丹年在場,他的眼裡就再也容不下別的東西,她高興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着笑意,黑亮的眼晴裡流轉着無盡的風情,會叫他”蘇允軒”倘若她生氣了,眉頭緊皺,濃密的睫毛如小扇子般一眨一眨的,會諷刺般的叫他”蘇大人”或者是“蘇公子”
他知道,沈丹年這個姑娘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千金小姐,不會做針線。更不會下廚,一看到銀子就雙眼發光,懶得只想着享受,除了寫的一手好宇,別無他長。但她爲了救自己的家人,卻可以那麼勇敢,連勒斥的軍營都敢闖。
那天她站在夕陽下流淚的樣子,蘇允軒才知道自己有多心疼,她在他心裡,早已徑是揮之不去的愛了。
丹年被蘇允軒盯的方些不好意思,轉口問道:”你要我來有什麼事?” 蘇允軒回過神來,說道:”我本來也是打算動手的,不料別人搶了先,林管事回來後說他趕到後劉勝就已輕躺例在那裡了。”蘇允軒看着丹年,奇怪的問道:“真不是你家人做的?”
丹年搖搖頭,“我爹肯定是不會這樣做的,他要揍人,正大光明的就揍了。” 蘇允軒笑道:”那小沈將軍呢?他可不是個按規矩辦事的人。”
丹年想起了哥哥,臉上不由自主就浮現了笑容,“這事像是哥哥的風格,不過沈鈺遠在西北,顧不上這等小事的。不管是誰幫我出了這口惡氣,我都要謝謝他!”
蘇允軒微笑着看着丹年的笑容,心思一動,毛爪子就伸了出來,握住了丹年的手,丹年漲紅了臉,抽不動手,低聲罵道:”你快放手!”
蘇允軒急切又帶着期盼的對丹年說道:”丹年,你我都十八了,早該到成親的年紀了,只要你肯點頭”
丹年臉幾乎能滴出血來,頭埋的低低的,悶聲說道:”婚姻大事,要父母做主的。”
蘇允軒抓緊了丹年的手,無奈又焦急的說道:”什麼父母做主,還不是你點頭就成的事!”
丹年趁蘇允軒不注意,刷的抽回了手,“我又不是非得嫁你不可,別太想當然了。”
蘇允軒虎着臉問道:“除了我,你還想嫁誰?”
丹年哼了一聲,”你管我嫁誰?去年你在朝堂上說什麼混賬話,敗壞我名聲!”
蘇允軒焦急不已,湊過身子來說道:”當時事態緊急,若我不說非你不娶,齊衍修肯定就把那誰安到我頭上了,強行做媒了。”
丹年不滿了,靠到船艙上涼涼的說道:”若你不從,那誰誰誰家的小姐,還能強了你不成?”一說到強了誰,丹年就想起來來沈丹芸姐妹鼓搗出來的破事,新仇舊恨一起涌了上來。
“還有那沈丹芸,她算計你就罷了,你居然還算計我?有你這樣的嗎?”丹年嚷嚷道。
蘇允軒一把捂住丹年的嘴,哭笑不得,“好年年,你就別揪着這事不放了,我悔的腸子都青了。我來給你賠不是,總成了吧!”說着,真站起身來,在船艙裡給丹年長身一揖。
丹年可真沒想到蘇允軒會給她賠不是,愣了一下,剛要說什麼,就聽到旁邊船上有個人在激憤的大聲叫嚷着:”平西侯又怎麼樣!沈丹年不過是個鄉下來的丫頭,不過是個小事,可憐我那兒子,才二十歲,就遭此橫禍,沈立言一家怎麼這麼狠心!”
丹年臉色一下子就凝重起來,蘇允軒也臉色沉了下來,站起身,透過簾子看向旁邊的畫舫。
旁邊的畫舫離他們這艘小畫舫大約有個十來米的距離,那人嘶聲力竭的痛訴,聲音傳到了他們這邊。
丹年最受不得有人拿她的家人說事,林管事掀開簾子進來,臉色凝重的說道:”似乎是白振繁的畫舫,劉英傑也在上面,喝了些酒。”
蘇允軒看向了丹年,丹年毫不遲疑的說道:”將船靠過去,我倒要問問,他憑什麼這麼說我們家。”
林管事應了一聲,不一會便將船撐到了白振繁的畫舫處,丹年同蘇允軒走了出來,白振繁早己得到了消息,同幾個人立在船頭等着他們。
丹年不跟他們客氣,陰沉着臉,揚聲叫道:”剛纔是誰嘴巴不乾淨,胡亂誹謗我家人?”
一個年約四十的中車人渾身的酒污,指着丹年悲憤的說道:”怎麼只許你們家做不許別人說了嗎?”
丹年冷哼一聲“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我們家做的?”
劉英傑跳腳道:”除了你們還能有誰?你們不過是仗着平西侯的勢力爲所欲爲罷了,老夫看你們還能囂張跋扈多久?”劉勝再不成器,也是他唯一的兒子,現在被人搞的斷子絕孫了,劉英傑想死的心都有了。
說着,劉英傑就要撲上來,嘴裡叫道:”老夫要跟你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