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7-10 22:21:37 字數:3236
沈立言最初找到丹年他們的時候,臉陰的能擰下水,把丹年的小心肝嚇的噗通跳了半天。沈鈺也一早擺出了視死如歸的架勢,料想着這場好打是躲不過去了。
不料沈立言只是訓斥了幾句,言明沈鈺和小石頭以後學業要抓緊了,不論上午下午都要呆在家裡唸書。丹年也長大了,也到了能讀書認字的年紀了,要和他們一起唸書了。
沈鈺對着丹年哭喪個臉,七八歲的男孩子被剝奪了在外瘋跑的權利,跟要判他死刑沒啥兩樣了。
丹年可沒心思去理會哥哥,她一早就想讀書了。穿越到這裡三四年了,她無論如何旁敲側擊也沒機會知道現在是哪朝哪代。
沈鈺和小石頭看的書都是些啓蒙讀物,她也偷偷翻看過,但都是講些之乎者也的,對她認識這個世界根本沒什麼幫助。
搬家的時候看過的那本山河圖冊,只是一個地區的某一部分地圖,上面的古地名她也不認識,壓根看不出來個子醜寅卯。
第二天一早,丹年迷迷糊糊中就被一個高亢的尖利女聲給驚醒了。
等她醒過來,就看到沈鈺一臉興奮的趴在她的小牀前,“妹妹,不好了。肥腸真的跑去大花嬸家地裡找兔子了,現在大花嬸正在肥腸家門口罵人呢!”
丹年聽的滿臉黑線,肥腸家跟她家在一個村的兩頭,大花嬸罵人的聲音傳到她家依然中氣十足,清晰可辨,實在不愧爲古代版“女暴龍”。
沈鈺這小子還有閒心在這裡偷着樂,等小胖子把他給供出來,兩個女暴龍肯定轉頭向他們家噴火。
“那怎麼辦?沈文……”丹年看哥哥眉毛挑了起來,連忙改口,“那個肥腸肯定把你騙他的事給供出來的。”小胖子有個與他形象嚴重不符的斯文名字“沈文”。
沈鈺也乾瞪眼,女暴龍的威力可不是光聽聽就算了的。想了半天,拉丹年起牀要溜出去看看。
兩人趁着沈立言在後院練武,慧娘在竈房做早飯的時候,溜出了大門,直奔“肥腸”家去了。
清晨太陽閃着金光,村路兩旁的白楊林被晨風吹的嘩啦啦響,各處房舍都冒起了青色的炊煙。
丹年邁着小短腿,被沈鈺扯着一路狂奔,沒空欣賞這些。要是肥腸咬定是沈鈺騙他的,大花嬸和張氏兩隻女暴龍加起來到他們家來鬧,沈立言肯定要好好教訓下沈鈺。
來到肥腸家門口,早已經圍了一堆看熱鬧的村人,沈鈺拉着丹年,從人羣裡竄了進去,大花嬸挺着肥碩的胸脯,指着門唾沫橫飛的叫罵:“你家的小兔崽子,都成精了,再不管教,還上天了!”
“上樑不正下樑歪,老子佔着人家的地不還,養不出來什麼好東西!”大花嬸抹了把臉,繼續加油。
張氏拿了把大掃帚虎虎生威的立在門口,一張黑瘦的臉上眼睛瞪的滾圓。“你個不要臉的潑婦!大清早的來俺家門口放屁!”張氏雖然人長的瘦小但氣勢上毫不輸於大花嬸。
丹年稍微鬆了口氣,看來張氏有心護着兒子,根本沒讓兒子出來。不過看張氏那架勢,肯定完事後要找小胖子問清楚怎麼回事的。
丹年猜測大全子的舅舅趙福敲打過他們,這幾年來兩家一直相安無事,況且因爲土地的事情,小胖子家一直理虧在先,估計也不會因爲小孩子之間玩鬧再來找麻煩。
只要兩個女暴龍不把火集體往自己家裡噴,張氏一個人掀不起什麼風浪,丹年就謝天謝地了。
再看大花嬸受了罵,捋了捋袖子,插着腰,“你家兒子踩了俺家麥地,你還有理了!賠俺家的麥子!”
張氏這邊毫不退讓,“你說我兒子踩了你家麥子,誰看見了?莊上小孩這麼多,你咋不說是別人家的,你就瞅着俺家好欺負!”
“你家那個兒子成日裡禍害人,除了他別家教不出這樣的兒子!上樑不正下樑歪!”
張氏怒了,手指着大花嬸,“你再說一遍,誰上樑不正下樑歪?”
“你敢說你家沒幹過虧心事?上次俺家菜地裡的茄子平白少了十幾個,好幾個人都說看見一上午都在我家菜地頭上轉悠,你敢說不是你偷的?”大花嬸經不住刺激,抖出了陳年往事。
張氏梗着脖子,“你家菜地少了菜,怎麼就無賴是我乾的?去年你弟成親,借俺家十斤白麪二十個雞蛋,俺給你的可是上好的白麪,你還回來的面只有八斤,還是雜麪!”
大花嬸面紅耳赤,“你放屁!你給的雞蛋,十個有五個是放到臭了的!”
張氏被說中了虧心處,有些理虧,文的不行就開始來武的,拿手中的大掃帚開始趕人,罵道:“老孃給你的雞蛋都是好的,嘴巴里不乾不淨滿嘴噴糞的,敢上我張桂歡家來鬧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有本事叫你男人來!”
大花嬸悟出了張氏對自己男人肖想已久,肥碩的身板立刻張牙舞爪的撲了上去,“張桂歡,你算什麼東西,還敢肖想俺家男人?都是外村嫁過來的,當老孃怕你!老孃跟你拼了!”
張氏再怎麼潑,也不能容忍別人污了自己清譽,新仇舊恨一起爆發了。霎時,一肥一瘦兩道身影就糾結到了一塊。
丹年看的津津有味,張氏嘴皮子上厲害,打起架來絕對不是大花嬸的對手,大花嬸那身膘有兩個張氏那麼重。不過張氏勝在身體靈活,一雙利爪指哪抓哪。
兩個女人披頭散髮,你揪着我的頭髮,我抓着你的臉,腳還不停的在對方身上打着招呼,臉上身上全是泥土,雙眼噴火的看着對方。
就在不可開交之際,人羣中急匆匆的走出來一個壯實的漢子,拉起了在地上的大花嬸,大花嬸被那個壯實漢子從背後抱住了,一邊奮力踢着仇敵一邊罵:“你個賤婦,敢打俺男人的主意!”
張氏看到大花嬸的幫手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了哭唱:“大花子你個沒了良心的,你們兩口子看俺家男人去看姥娘了就欺負上門來了!等俺男人回來了......”
大花嬸還想上前罵兩句,被她丈夫冷着臉喝了幾句,拉着大花嬸匆匆走掉了。
丹年見熱鬧看的差不多了,琢磨着沈立言和慧娘也該收拾好了,找不到他們又該着急了。輕輕拉了拉沈鈺,兩個小孩穿過人羣,悄悄的沿原路跑回家了。
原以爲這事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等吃完早飯,小石頭來念書的時候,丹年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小石頭的頭髮上明顯有泥印子,左腮幫和額頭紅腫了一大片,身上的衣服上也有些磨爛的樣子。
等沈立言吩咐他們照着字帖練字的時候,丹年走過來問道:“石頭哥哥,你身上是怎麼了?”
旁邊練字的沈鈺也停了下來,吳氏最愛乾淨,每次都是把小石頭收拾的整整齊齊才讓他出門。就算是吳氏昨晚上生氣打了小石頭幾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傷在了臉上。
小石頭摸了摸臉,“沒事。”
丹年想了想,肯定的問道:“是肥腸打的?”
小石頭也只是靦腆的笑了笑,算是默認了,看到沈鈺和丹年都在看着他,“趕快練字吧,一會沈伯伯來了要檢查的。”
沈鈺和丹年有些氣悶,他們家在村子裡算是富戶了,有地有佃戶,小胖子不敢對付沈鈺,就拿小石頭撒氣。
這次又是自己人幹了壞事,要小石頭來承擔後果。丹年想來想去,還真不能把那小胖子怎麼樣,小胖子一身肉,打沈鈺和小石頭兩隻瘦猴子綽綽有餘。
小胖子的小黑妹看起來比她大一兩歲,對付丹年肯定沒問題。扳着指頭算算,二對三,人家都能輕鬆取勝。
收完麥子播了秋種,慧娘和沈立言纔有空歇了口氣。慧娘見不得小女兒成天閒着圍繞着沈鈺和小石頭打轉。拉了丹年出來,坐在院子的樹蔭底下,給丹年準備了小簸箕和針線,撕了幾件舊衣物,讓丹年開始練手學針線了。
丹年學的很認真,這個時代沒有現代的縫紉機那些東西,做衣服只能先到集市上扯布,買回來後再由家裡頭的女人做衣服。不管是衣服也好荷包也好,都是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電視裡那些動不動就去綢緞店挑料子,叫裁縫上門量體裁衣的,都是有錢人家。很多農戶,連布都是自家紡的,拿到染坊去染色回來做衣服。
要是自己學會了這個,至少以後縫個衣服荷包都行,沒什麼壞處。
像丹年這樣的家庭算好的了,每年有兩身新衣服穿。有的人家,像給丹年家打長工的老王一家,一家幾口人一年到頭都是同樣的打滿補丁的破布衫子,實在不能穿了,還要剪成一條條的布片拿來納鞋底子。
慧孃的手藝也是真的好,經常來串門的朱氏領着沒出門的大姑子英子看着慧娘繡的花鳥,讚不絕口。經不住英子的軟磨硬泡,慧娘還答應在英子出門子的時候送她一套鴛鴦枕套。
慧娘給丹年講解了針的分類,從繡花針和套被子的大針一應俱全,每種針的用途也不一樣,想繡出漂亮的花草,就得用小的繡花針。
慧娘示範了下針法,挑了根粗細中間的針,讓她先學着縫補衣服,給她佈置的任務也很簡單,不能在衣服外面看到縫補的針腳和線頭。
任務看起來簡單,丹年真正做起來才覺得困難。她還不到四歲,手沒力氣,經常捏不住針,等學會了如何藏針,手指又經常被針扎到。縫補出來的衣服皺皺巴巴,想要練到慧娘那個水平,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