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秦氏的動作,立刻有金吾衛衝入了大殿之中,將衆朝臣團團圍住。
“唰!”
利劍齊齊出鞘,只待主人一聲令下。
南珠見狀,上前一步,將秦氏護在身後。秦氏卻撥開她的身體,搖了搖頭。
樑王見此情形,十分得意。這秦氏越是慌手慌腳,局勢豈不是對他更有利?
“各位大臣,這秦氏把持朝政不說,竟敢在大殿之上動武,當真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裡!”
樑王大叫着,引誘着人心最深處的惶恐。
這些年,天下皆定,四海昇平,衆臣早已忘記了外夷入侵之時的刀光血影。如今局勢緊張,似乎一場大仗就在眼前。
“太后!”
嚴芮厲聲呵斥道,“難道要讓宇內再一次生靈塗炭不成!”
秦氏的臉,籠罩在暗影之中。
“衆卿不分青紅皁白,便要定哀家的罪,哀家豈會束手就擒。”
她說着,擡了擡手。
金吾衛從人羣中劈開一條路來,在秦氏身邊形成了天然的保護圈。
“好呀!”
樑王見狀,不甘示弱,立刻手持禁軍令,站到高處,呵道,“禁軍何在!”
禁軍頭領立刻擁兵而入,呼啦啦又是一大羣人。
錦瑟見狀,立刻往後退去,將自己隱藏在人羣之中。
“樑王殿下,這是要造反不成!”
嚴芮不免大怒,“都退下!樑王這是作甚!”
禁軍頭領卻不理會,喝道,“太后惑亂超綱,臣等戍衛皇城,可有錯?”
兩廂對峙之下,誰也不肯相讓半分。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內侍的一聲疾呼。
“王爺!世子不見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失魂落魄的祝氏。
只見她鬢髮散亂,頭上的步搖都跑掉了幾支,可饒是如此,仍舊難掩傾城之色。
樑王立刻上前,將祝氏護在身後,劍指中殿。
“你這惡婦,還我孩兒!”
秦氏笑着,不以爲意,“樑王怕是糊塗,哀家今日從未離開這勤政殿,怎麼能指使人擄走世子?”
“你不做,自然有人替你做!”
樑王說着,將劍鋒指向南珠。
南珠立刻跪下,指天發誓,“婢子斷不會此等喪盡天良之事!”
秦氏氣極反笑,“樑王好生無禮,如此污衊哀家,難道此前說要講證據的,不是你?你可有證據證明,此事與哀家有干係?”
如今這場戲,越唱越大,簡直不可收拾。
這二位存了心要鬥個魚死網破,嚴芮甚是頭疼。
錦瑟心中隱隱有不好的感覺,又說不上爲什麼。
如今衆人皆聚在此處,樑王對着秦氏咄咄相逼,勢要分出個輸贏。可他贏了又能如何?錦瑟想不明白,若他是覬覦皇位之人,更不該在此刻與秦氏爭辯。
如今秦氏整個皇宮之力對抗他,他想必沒有半分勝算。
等等,錦瑟望着滿點的金甲,一時有些慌神。
難不成是調虎離山?
錦瑟心中大駭,身子軟軟地滑落在地。
那祝氏出現在這裡,意義爲何?
只是此時她已來不及多想,只得大叫着,“嚴大人!陛下、陛下那裡無人守衛,快!”
樑王被她言中,想着此時正是關鍵時候,他的人才到了十之一二,若是讓秦氏就這樣去了泰安殿,那數年來的部署,便付之一炬了。
他索性將心一橫,發出約定好的暗號。
立刻,又有數十名禁軍應聲而出,仿若黑夜的暗影一般,神不知鬼不覺。
秦氏心中一驚,就要衝出去。
可卻被禁軍擋住去路,一時被困於此。
祝氏似乎是不可置信般,望着枕邊人,“這莫非又是你的計策?”
樑王直視着前方,不爲所動。
“樑王殿下!還請讓出一條路來!”
嚴芮說着,領着衆臣一步步往外走。
那些擋在殿門處的禁軍未得命令,不敢輕易動手,只能被壓着一步步往後退。
“殺!”
樑王將祝氏護在身後,領着一衆黨羽緩緩退出殿中,立刻有禁軍上前,護送他們離開。
一時間,兵器碰撞,錚錚作響,殿內立時血流成河。
不知樑王哪裡調來這般多的兵士,殺也殺不盡。
秦氏指揮着金吾衛,將衆人保護在安全圈內。可饒是如此,也有不少大臣慌亂中被砍傷,一時之間,形勢焦灼起來。錦瑟躲在碩大的畫樑之後,握緊了自己手中的匕首。
不行,不能在此處,樑王的目標,是蕭晟!
被拖在這裡多一刻,蕭晟就危險一分。
天下好不容易得如今的安穩,若是蕭晟一死,不知又要離亂成何般模樣。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之感,一時涌上錦瑟心頭。
她身量小,瞧瞧溜出金吾衛的保護,藏於暗中,慢慢接近敵軍。她目光窺視着那禁軍首領,企圖相機而動。
錦瑟如今,早沒了當初小女兒般的怯懦。暗自想着,若是就這樣死了,將來見了閻王爺,也能得一聲讚賞,倒是幸事。
抱着這樣的想法,她不免又膽大了幾分。
那邊,禁軍頭領盛氣傲然,絲毫不將金吾衛放在眼中。不顧往日同僚的半分情誼,手起刀落,取人項上人頭,如割韭菜般。
眨眼之間,又是一個。
趁他喘息的空隙,錦瑟弓着腰,似貓兒般,從柱後繞出,立刻撲上那禁軍頭領的脖子。
禁軍頭領一時不察,被她撲了個正着,只覺得脖後一陣刺痛,頓時鮮血淋漓。只能捂着傷口處,企圖先將血止住。錦瑟哪裡給他這樣的機會,照着那手掌,又是一下。
那匕首被她磨得吹毛立斷,削鐵如泥,如今更是顯出了好處。那禁軍首領的手掌,立刻被貫穿,深深地與頸部的傷口黏在一起。
“啊!”
他驚叫着,再沒了還手的能力。
周圍士兵見狀,立刻劍指錦瑟,就要殺她。
錦瑟壯着膽子叫道,“叛軍頭領已伏誅,放下刀劍!”
她手上死命攥着那匕首,指節發白,只覺全身力氣都用在了這裡。
那禁軍頭領聽她喊話,精神一震,雙手抱頭,便要將錦瑟甩下來。可惜錦瑟早有防備,將自己貼得緊緊的,若鋼索般。
秦氏站在高處,遠遠望到此景,立刻呼應道,“放下刀劍者不殺!”
說着,自己親取了長劍,提劍上前。
許是她親臨,給了金吾衛振奮之力,一時間形勢扭轉,有了反敗爲勝之相。
那邊,有一二士兵上前抓住了錦瑟,眼看就要手起刀落,不妨秦氏一把短刀擲來,立刻被嚇得連連後退。
再看禁軍頭領,不過掙扎了幾下,便沒了生氣。
錦瑟癱倒在地,心中總算是舒了口氣。
“叛軍首領已伏誅!”
她大叫着,在偌大的勤政殿,響徹蒼穹。
衆禁軍見此,手上多了幾分猶豫。就在此間,金吾衛尋到反擊之息,立刻卸下他們的武器。
“你這女子,倒是頗有幾分哀家當年的風采。”
秦氏俯視着地上的錦瑟,伸出手來拉她。
錦瑟卻不領情,兀自打了個滾,站了起來。
“快去救駕!”
秦氏知她還誤會着,但此時並不是解釋的時候。只得先略略按下,着人先去保護蕭晟。
只是這一出勤政殿,衆人才發現樑王的狠厲,不下於秦氏。
殿外的宮女內侍紛紛被屠殺殆盡,白玉欄杆似血洗般,被染成了深紅色。殿前只餘些許守衛,勉力抵禦着叛軍。這樑王的叛軍,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似的,如星火燎原般,殺的人措手不及。
“嚴老,如今可信了?這樑王,對皇宮可是瞭如指掌。”
嚴芮知她所言何意,沉重了點了點頭。
秦氏帶着衆金吾衛,一路廝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