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裡弄的?”
打死錦瑟也想不到,這東西就藏在孫大爺兩老兒臥房的一塊鬆動的青石板下。
魯大山那羣人顯然也沒想到,有人能藏東西藏得這樣緊。
“那兩老兒叫我報官,給的報酬。”
錦瑟望着他得意的樣子,出言提醒道,“你可報官了,就拿着人家的東西這般心安理得?”
陸三兒跳腳道,“咱們不是早叫了海潮去了嗎,怎麼不能心安理得!”
說着便捂着懷中的金子不願意放手。
“我跟你說,這地方埋着金子哩,怪不得這些人寧願餓死都不願走。”
錦瑟不置可否,“你只盼着海潮快些來吧,不然金山銀山讓這夥賊人出了山,遭難的可就不止咱們這幾個了。”
陸三兒望着錦瑟深鎖的眉頭,忽然覺得她這般模樣很是有趣。
錦瑟被盯得渾身發毛,不免有些惱羞成怒。
“我臉上長毛了?”
陸三兒搖了搖頭,扭臉望着前方。
“不過是覺得你這憂國憂民的模樣,倒比皇上都還操心。”
正嘟囔着,那邊錦瑟不知發現了什麼,高聲叫道,“他們那是要做什麼!”
陸三兒順眼望去,院中老二推着孫大爺二人一路踉蹌着出了院子,二人似乎預料到什麼,滿院子亂竄。一時間,驚叫連連,雞飛狗跳。
“早說了要綁上,這可怎麼動手!”
老二怒道。
這聲音被藏在外面的二人聽了個正着。
錦瑟用胳膊肘捅了捅陸三兒,“要動手了,趕緊的啊!”
陸三兒嚥了口口水,有些想做縮頭烏龜,“我一個,打他們二三十個?”
那不是上趕着送死嗎?
錦瑟看着陸三兒舊傷未愈的模樣,也覺得有些爲難他,只是這強攻不成,來暗的難道不成嗎?
“你先去擾亂他們的注意,我繞到後頭去給他們點上一把火。”
又是點火?
陸三兒望着頭頂還未消散的紅雲,只覺得自己被火這個東西傷到了。
“快去,再不去可真要死人了!”
那邊,孫大爺二人已然被捆糉子似的被綁在了樹幹之上。
乾枯的枝椏上,半片樹葉也無,只剩幾根殘枝在上頭瑟瑟發抖。
老二舉起手中的大刀,正要落下。
“叮——”
一聲金屬相擊的聲音將他手中的刀把彈開來去。
老二四下看着,見那大刀掉落的不遠處,赫然躺着一拇指大小的金子。
這是什麼人,這麼有錢,竟用金子來做暗器?
老二忙不迭捂了起來。
陸三兒也是後悔不迭,這要不是情急,手頭上沒有什麼可以使的東西,他纔不會順手將這寶貝扔出去呢。
眼看着肉包子打狗就要有去無回,他索性也不藏了,一個閃身,從樹後面跳了出來。
“好呀,是你小子!”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看着眼前這個讓自己手下兄弟死的死傷的傷的罪魁禍首,老二氣不打一處來。
魯大山本是指揮着衆人在另一邊整理行李,意識到這邊的騷亂,立刻趕了過來。
一瞬間,整院子的山賊傾巢而動,將陸三兒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被綁着的孫大爺二人,倒是無暇顧及了。
兩方對峙間,老四已然迴轉。
他一路連跑帶爬,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老大,是官府的人,我瞅着得有四五十,是咱們的兩倍呢!”
那些官兵一看就不是尋常的軟腳蝦,各個都精壯的很,眼神銳利地似刀子一般,就算是在這深夜之中,也熠熠生輝,讓人看着膽寒。
老四不過是在高處遠遠瞥見了一眼,就被嚇了個不輕,當即連滾帶爬地趕回來報信。
魯大山見此,奪了老二的刀,步步逼近陸三兒,“說,是不是你叫來的人!”
陸三兒哪裡不知是海潮搬來的救兵,有了依仗,登時說話也大聲了起來。
“山大王,這時候不想着逃命,還顧得上我?”
言語之間,多是挑釁。
魯大山在客棧之時就見識過陸三兒的厲害,眼看着敵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要到了,當即也沒有閒心同他廢話。
“往山上走!”
一行人立刻呼呼啦啦,牽馬的牽馬,拿行李的拿行李,往院外涌去。
可這纔出院門,卻發現外面早已被官兵圍了個正着。
那些官兵穿着軟甲,手上舉着火把,呈一字排開,似乎等着他們的自投羅網。
魯大山遠遠見了,不免有些疑惑。
“這些不是清河縣的衙役。”
老二也看出了異常,“確實不是,咱們現在可怎麼辦?”
魯大山微微頷首,“老樣子。”
得了吩咐的老二立刻將捆成糉子的孫大爺二人推了過來,這便是現成的人質了。
陸三兒被三五嘍囉圍着,雖有心相救,但想着前頭既已來了人,便不再動作。
只是這錦瑟不是說去後院放火,怎麼半天也沒個動靜?
這邊錦瑟也是急的腦袋直冒汗,她光想着怎麼吸引魯大山,卻忘了自己身上哪有火種啊。
正打算潛進去尋塊火石,卻見高頭大馬的一隊官兵圍了過來。
“小若姑娘!”
隊伍的最末端鑽出一個瘦小的人影來。
錦瑟定睛一看,正是海潮。
只見他穿着一身不合身量的官服,像是偷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一樣。
“那是盛京來的朱大人,專門負責這次的案子的。”
錦瑟一一見過禮,“那夥賊人悉數在此,他們剛纔正有打算撤退了,還望大人們趕緊抓捕纔是。”
面前的幾個官兵卻不急不躁,“無妨,我們來的路上便見到了他們派出來的哨兵,一路跟着過來的。如今圍在外面,只等着他們自投羅網便是。”
錦瑟見他們說話極有條理,也信服了幾分。
只是又聽得海潮說這是盛京來的官兵,不由有些疑惑,悄悄拉過海潮問道,“你不是去清河縣請人嗎,怎麼到的是盛京的兵?”
說到此事,海潮不免鼻頭一酸。
原來他將傲然客棧之事一一稟告給縣太爺,卻被對方反咬一口,說自己纔是幕後黑手,害死了同僚,現在又來當苦主。
天知道他當時有多冤屈。
好在新來任職的朱大人將他保了下來,以頭上的烏紗擔保,這才能至於此。
錦瑟稍稍一細想,便覺得此間有異。
“難不成這縣太爺和山賊是一夥的?”
海潮搖了搖頭,顯然他也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