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花是在接到電話的當天下午趕來的,白老師要跟學校請假,要明天才能過來。
一下了火車,錦繡便接着她直奔醫院去了。
蔡小花看着病牀上瘦得脫了相的女兒,心裡打從接到電話那一刻就憋的着那把火一下就沒了,只剩下滿腹的心疼。
白月有些膽怯地看着蔡小花,氣弱地說了一聲:“媽,對不起,我給你丟臉了。”
蔡小花的眼淚一下就滾落出來,幾步上前,一把摟着白月,嗚嗚地哭了起來。
白月也哭得不能自已。
張招娣在一旁也跟着抹起了眼淚。
最後還是錦繡看不下去,上前勸到:“乾媽,先別哭了,菜菜身體不好,醫生說不能讓她情緒起伏過大。”
蔡小花這才擦了眼淚,說到:“不哭了,天塌下來,媽給你扛着。”
白月一聽這話,眼淚更是收不住,邊哭邊說到:“媽,對不起,我沒有聽你的話,對不起,我給你們丟人了。你把我吧。”
蔡小花心疼得不行,掏出手絹小細地把女兒紅腫的眼睛擦了擦:“媽不怪你,媽沒有生你的氣。你好好的,媽就開心了。”
母女兩個又摟在一起哭了一會兒。
錦繡知道蔡小花要跟白月商量孩子的事,所以便跟張招娣先離開,回家準備晚飯去了。
蔡小花看着白月可憐的樣子,心疼得直皺眉:“你說說你,多大點事,至於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嗎?你這是在剜我的心啊。”
白月抽抽噎噎地說到:“媽,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啊。”
蔡小花伸手撫了撫她的頭髮,說到:“媽知道,這事兒委屈你了。”嘆了一聲,又問到:“你有什麼想法嗎?這肚子總不能就這麼不管了。”
白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蔡小花深深地嘆了一聲:“這孩子,如今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回頭去找楚磊,跟他把這事說了,看他是什麼意思。如果他想要這孩子,也願意跟你在一起,那麼就趁早把婚事辦了。但是,這樣一來,你在楚家的地位就更低了。你可得想清楚,以你現在這個情況嫁進楚家,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順心。第二,便是趁着現在把這孩子給做了。雖然這有一定會傷害到你身體的風險,但也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媽實在捨不得你嫁到楚家去受委屈啊。”
白月眼淚一停地掉:“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媽,我不想打掉這孩子,可我也不想就這麼嫁到楚家去。”
蔡小花嚇了一跳:“菜菜,你是昏頭了嗎?難不成你想把這孩子生下來?”
白月只是哭,不說話。
蔡小花急急地說到:“你可知道,如果你堅持把這孩子生下來,又不嫁進楚家,以後你要面對的是什麼?這個孩子要面對的又是什麼?難道你就忍心讓他頂着一個私生子的名頭活着?私生子的日子有多難,你難道不清楚。錦繡吃過的那些苦,你難道就沒點想法?菜菜,你可別任性啊,這不是鬧着玩的。生一個孩子是要負責他一輩子的。你做好這個準備了嗎?”
白月流着淚搖搖頭,她沒想過那麼多,她只是單純的不想失去這個孩子。這是她跟楚磊的孩子。她跟楚磊之間的事,爲什麼要讓他們的孩子來承擔後果?
可如果她堅持要生下這個孩子,她真的有勇氣面對別人的異樣目光嗎?她真的有信心獨自撫養他長大成人嗎?
她無比的彷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
蔡小花心疼地爲她擦了眼淚,拍拍她的背脊,說到:“你先慢慢想,媽也不逼你。不管你做什麼決定,媽都盡全力幫你。哪怕你真的堅持要生下這孩子,大不了咱們一家離了富平縣,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總不能真的讓你和孩子一輩子揹着不好聽的名聲。”
白月看着蔡小花這段時日也憔悴不少的面容,心裡更難受了。都是因爲她,她的父母才操了這麼多的心,受了這麼多的罪。她怎麼這麼壞啊?爸媽生養她這麼多年,爲她付出了這麼多,結果什麼都沒得到不說,還跟着她受折騰,她真的太不孝了。
如果她真的要堅持生下這個孩子,爸媽爲了維護她的名聲,搬到別的地方去。她怎麼忍心讓他們到了快要享福的年紀,卻因爲她的自私而背井離鄉,放棄以往的一切?
可是她真的捨得打掉這個孩子嗎?
白月伸手放以自己的小腹上,那裡面,是她和他的孩子,兩個多月了。再過一個多月,她就可以感受到他的胎動了……
白月痛苦地閉上眼睛,眼淚不停地從眼眶裡滑落。
第二天中午,白老師匆匆趕來。
這個從來都斯文雋秀的男人第一次生了那麼大的氣,進了病房以後,就高高的舉起了手。可最終,他還是沒能狠下心把手揮到女兒那蒼白又惶恐無助的臉上。
“唉!”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一聲無力的嘆息。
白月看着白老師眼眶下的烏青和下巴上冒出來的青色胡茬,心裡的後悔和愧疚,升到了頂點。
白老師也沒跟白月說什麼,只安心的讓她養着身子。轉身就去跟蔡小花商量到底要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夫妻兩最終商量出了結果,到底還是捨不得女兒年紀輕輕就遭這麼大的罪,於是打算厚着臉皮去找一下楚磊,問問他是個什麼意思。
這事兒,兩人決定先瞞着白月。因爲怕最終結果會讓白月失望,那麼幹脆就不讓她知道,這樣便不會抱希望。
蔡小花私下找到錦繡,讓她幫忙領路,去楚家找楚磊。
錦繡不想讓蔡小花這麼找上門去,畢竟他們現在找上門去,就是處於弱勢。就楚磊媽那樣的性格,肯定會給蔡小花難堪的。於是便先往楚家打了個電話。可惜電話響了半天也沒人接。
楚森辦公室的電話,同樣也沒人接。
蔡小花嘆了一聲,說到:“現在都這個時候了,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面子再重要,也抵上不我閨女的身體重要。菜菜捨不得那個孩子,那我們當父母的,總要爲她爭取一下。實在不行,再做其他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