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如雪一臉憔悴的站在李美珍身後,時不時的抽泣兩聲。
錦繡跟樑家一家四口坐在一邊,冷眼看着張家人的神態,心裡想着張如玉幾人差不多應該已經醒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他們?
張衛紅突然站了起來:“爸,爺,要不咱們報警吧!”
張大保把煙竿子放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報啥警?!如玉不見了又不是啥光彩的事,你是生怕壞事傳不出門還是咋的?”
張衛紅搖搖頭:“爺,如玉失蹤了,咱們又找不着,警察估計有法子。”
張大保很固執,使勁的敲了兩下煙竿:“不行,不準報警。咱們再仔細找找,沒準兒等會兒如玉就自個兒回來了。”他潛意識裡覺得,如玉這次失蹤,保不齊又跟當年張玉蘭那般,跟哪個男人偷偷好上了。若是報了警,這事兒肯定又會被傳得人盡皆知。他丟不起那個臉呀!
張衛紅轉頭看向張建國和李美珍:“爸、媽,你們說說咋辦?”
張建國和李美珍對視一眼,他們心裡也有些糾結。報警吧,又怕張如玉是跟哪個青年好上了,一時做了糊塗事。可又怕不是這樣,萬一張如玉真是出了啥意外呢?
一家老小都下不了決定,張衛紅只得不甘心的坐下來,對馬豔玲幽怨的目光視而不見。
正當張家猶豫不決的時候,張老栓家的大孫子突然跑進來,嘴裡大喊着:“叔,找着了,如玉找着了!”
畜牧場裡圍了一大羣看熱鬧的人,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着被兩個大漢制住的鄭傻子,和在一旁掩着臉哭的張如玉。
張如玉跟兩個大男人在畜牧場的草料垛裡睡了一夜,兩個男人竟然還因爲爭搶張如玉大打出手,差點出了人命!更勁爆的是,張如玉的男人之一竟然是鄭傻子!
這可是楊柳村自當年張玉蘭殺夫以後,又一件不得了的事。楊柳村的村民們就跟打了雞血一般,滿臉都是掩不住的興奮和八卦。
等張家人趕到畜牧場時,周小冬已經被擡了出來,放在牲口棚外面的空地上。飼養員跟趙老頭找了個破門板,正商量着要把周小冬送去讓楊樹林先瞧瞧。
“張家人來了。”不知是誰吼了一聲,人羣齊齊回頭看着匆匆趕來的張家人。
李美珍一馬當先的衝進人羣裡,看着渾身凌亂狼狽的張如玉,腦子裡“轟”地一聲全亂了。
張如玉見到自家人來了,立刻哭着朝李美珍撲過去。她到現在都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自己會跟周小冬和鄭傻子睡在畜牧場的草料垛裡?周小冬受了那麼重的傷會不會死?如果周小冬死了,她會不會受連累?這些問題快要把她嚇傻了。
李美珍見張如玉撲過來,下意識的接住了她,剛想安慰她兩句,卻發現鄭傻子的脖子上套着張如玉的褲子。而張如玉此刻只穿了一條秋褲,還被扯得十分凌亂。突然想到某些不大好的事,李美珍瘋了一般的捶打起張如玉來。
張如玉被打懵了,愣愣的站在原地,眼淚不停的流。
張家人一個個都黑着張臉,默不做聲。
周春蓮本來是想着跟來看熱鬧的,看着李美珍死命的打張如玉,她心裡別提多舒暢了。結果一看躺着的那男人竟然是自己的侄子,立刻就哭嚎着撲了過去。“小冬,你咋弄成這樣了?哪個殺千刀的把我侄子害成這樣了呀?”
張愛國一聽,也趕緊圍了上去。
旁邊看熱鬧的那些人又“嗡嗡”地議論起來,看來張如玉的相好之一跟她是表兄妹呀!嘖嘖,真是表哥表妹,天生一對呀!
張衛東跟張衛平兩人衝到飼養員跟前,質問他到底是誰把他們表哥害成這樣的。
飼養員指了指鄭傻子跟張如玉:“今天早上我聽見牛棚裡有響動,想着是有人來偷草料,沒想到就看到他們三人在草料垛上滾成一團。後來鄭傻子一腳把這個年青人踹得從草料垛上掉牛圈裡了,結果就讓牛給踩了。”
看熱鬧的人一聽飼養員這麼說,議論得更加大聲起來。
張衛紅最先反應過來,趕緊上前攔着李美珍:“媽,好了,先把如玉帶回去再說。”
李美珍只是氣極了,被這麼一勸也醒悟過來,再在這裡鬧下去,對張如玉一點好處都沒有。恨恨的瞪了張如玉一眼,拉着她就往人羣外面走。
周春蓮一看張建國一家要走,趕緊攔了上去:“你們走了,小冬咋辦?他傷得這麼重,不趕緊送去治療,肯定會沒命的。”
李美珍看了門板上的周小冬一眼,咬着後槽牙說:“死了更好!”
周春蓮哪裡會肯,扯着嗓子哭嚎着:“大嫂,小冬可是因爲你家如玉才變成這樣的,你們不能不管呀!”
李美珍氣得一把將周春蓮推開:“放你孃的屁!周春蓮,你再敢亂說,當心我撕了你的嘴!”
“誰敢動我閨女試試!”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透過人羣傳來。
周春蓮聽到這聲音,抖着腿轉身迎了上去。“媽,嫂子,你們咋來了?”
來的是周春蓮的媽秦大妮和大嫂姚桂花。
秦大妮斜着眼睛打量了李美珍母女一眼,然後對周春蓮說:“昨天小冬不是來你家吃酒席了嗎?咋一晚上也沒回家?我跟你嫂子擔心得不行,所以就過來看看。”
周春蓮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她不知道要怎麼跟她媽和大嫂說,周小冬此刻就躺在他們身後,半死不活。
秦大妮見周春蓮變了臉,心裡“咯噔”一聲,一把抓住周春蓮的手:“小冬咋了?我今天一早起來這心裡就七上八下的,你倒是快說呀!”
周春蓮支支吾吾半天,也沒敢說。
姚桂花急得去掐周春蓮的胳膊:“你倒是快說呀!我兒子咋了?”
周春蓮被掐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卻是半個字都不敢說。她出嫁都二十多年了,可在孃家人面前仍舊是大氣都不敢出的。
旁邊那些看熱鬧的有些看不下去,便開口說到:“你們別在這裡欺負人了,你們要找的那人就在裡面,趕緊去看看吧,真是丟死人了。”
周家的兩個女人一聽,立刻丟下週春蓮往裡面跑。
周春蓮急得直跺腳,周小冬傷成那樣,只怕是活不成了。她大嫂就這麼一個兒子,平時疼得跟眼一珠子似的,若真沒了……周春蓮不敢再往下想,趕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