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聽你們家這意思,這錢應該我來出了?”門口傳來一道帶着明顯不悅的聲音。
張建國立馬站了起來,迎到大門口,只見楊村長黑着臉走了進來。
張大保提着煙桿子,跟在後面,臉色很難看,走到大門口,也不進屋,直接蹲大門口,叭嗒叭嗒的吸着旱菸。
張招娣見村長來了,不由得心下一喜。村長在場,建國兩口子就算再不想掏錢也得掏吧?
“村長,你咋過來了?吃過飯了嗎?”張建國把楊村長讓進屋,強笑着問到。
楊村長擺擺手:“行了,我也不是上你家來討飯吃的。我今天下午要進城辦事,順道去看看錦繡的情況,你們趕緊把這些天欠下的藥費給準備好,我帶過去繳了。”
張建國一臉的難看,搓着手:“這……這……”
楊村長兩眼一瞪:“什麼這呀那的,你就說行不行吧?”
張建國還沒吭聲,李美珍就急忙打斷到:“不行!我家沒錢!當初可是你們執意要送錦繡去醫院的,一點小傷,明明在家養兩天就好了,你們非得把人往醫院送。所以這醫藥費我們不認,你們自己看着辦。”
楊村長不看了李美珍一眼,然後對着仍舊不停搓手的張建國說:“張建國,你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就是建國的意思,這醫藥費跟我們家無關,你們愛找誰要找誰要去!”李美珍急得臉都有些紅了。
楊村長不耐煩的對李美珍說到:“我在問張建國,你一個婦道人家瞎炸呼啥?”
李美珍不依,扯着嗓子喊:“村長,你這管得未免也太寬了?錦繡咋說也是我們家的人,這是家務事,還不用勞煩你來操心。這醫藥費的事我自己就能做主,我說不給就不給,一分錢都不給!”
楊村長看了李美珍一眼,冷笑一聲:“家務事嗎?我記得錦繡這傷可是你家張如玉給弄出來的,當天送錦繡進醫院的時候,錦繡可是差點就救不回來了。這事往輕了說是傷害罪,往重了說那跟殺人未遂也是能沾上邊的。那天送錦繡去醫院的時候,我們也是徵求過你們的意見的,只要治好錦繡,就不追究你家張如玉的責任的。這事你們不會是想反悔了吧?”
李美珍不作聲了,這話沒辦法接。
那天晚上的情況由不得他們家不同意送錦繡上醫院,可他們都以爲錦繡只是小傷,花不了幾個錢的。誰曾想這才三天而已,就花了五十多塊了,這還沒完呢,聽那醫生的話,錦繡估計還得在醫院裡待好些天呢。那就是個無底洞呀!
所以這醫藥費她可得咬死了,一分錢都不出。
就算現在大隊的人想要追究如玉的責任只怕也沒用了吧,畢竟錦繡已經救回來了,沒有了生命危險,如玉自然也就不會受影響了。別以爲她沒讀過書就不懂這裡面的門門道道,衛紅之前可是把這些事都掰開了揉碎了跟她分析過的。楊國忠想要拿如玉來威脅她,哼,不管用!
想通了這些,李美珍的底氣就更足了一些。她就不出錢,看楊國忠能把她咋的?
楊村長不知道李美珍心裡的彎彎繞,見她終於不吭聲了,轉頭看着張建國:“張建國,你的意思呢?”
張建國看了看李美珍,見李美珍直衝他搖頭,便說到:“村長,這錢……我們實在沒辦法。”
楊村長轉頭看了一眼蹲在大門口不停抽着旱菸的張大保:“大保叔,你的意思呢?”
張大保拿着煙桿子在地上磕了磕,慢悠悠的站起來,扯開嘴皮子一笑,露出滿口黑黃的牙齒:“國忠,這事我也當不了家,我老了,不頂事了,家裡的事都聽建國跟愛國的,他們說啥就是啥吧。”
張招娣聽張大保這麼一說,下意思識就要反駁,張家一直都是她爸張大保當家的,現在這麼說不是擺明了推脫嗎?“爸,你……”
只可惜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張大保一眼給瞪了回去。
楊村長自然知道張家人的這些說辭是什麼意思,冷眼看了張家幾人一眼:“那你們家的意思,這錢你們一分也不出了?”
李美珍急忙點頭:“對,一分也不出。”
楊村長點點頭:“行,我知道了。”說完邁開步子就走了。
“誒,村長,你……”張招娣見楊村長說走就走,趕緊追了兩步。只是楊村長的速度很快,眨眼就出了張家的院門。
李美珍不滿的哼了一聲:“大姐,看來你很想讓村長來出這個頭嘛?沒用,誰來都沒用。”
張招娣訕訕的說了句:“我沒有那個意思?”
李美珍冷笑一聲:“哼,沒那個意思最好,大姐,我醜話可說在前頭,錦繡這醫藥費的事,你要是想管的話就自己去想辦法湊錢。若是讓我知道你敢找村長他們來壓我的話,就別怪我們建國不認你這個大姐,以後這張家門你也不用登了!”
“這……我沒有,再咋說咱們也是一家人,我也不能這樣做呀!”張招娣急忙解釋。
“大姐你明白就好,這錦繡的醫藥費呀,可不能讓大哥家出。”周春蓮趴在門縫上見着楊村長走了,這才拉開門出來。她剛纔一直趴在門縫上看着外面的動靜呢。
張招娣還是不死心:“可是,這錦繡也是因爲大哥家才受的傷,這醫藥費本就……”
“好了,”一直沒怎麼吭聲的張建國不耐煩的打斷張招娣,“大姐,你要是沒事的話,就趕緊回家吧。你自己家那一堆破事還沒理明白呢,就不勞煩你操心這些了。”
“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管好你自己家的那一攤子事吧,錦繡姓張,可不姓樑,輪不到你來管。”李美珍陰陽怪氣的說到。
張招娣被張建國兩口子這話給堵得心裡難受,一聲不吭的就要往門外走。
“誒,大姐,等會兒。”李美珍趕緊叫住了張招娣,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那堆收費單,塞進張招娣的懷裡,“這些東西你哪兒拿來的就送回哪兒去,別擱這兒礙眼。”
張招娣看了單子一眼,又看了自家的兄弟、弟媳一眼,轉頭就走了。
“切,真拿自己當大瓣蒜了,到處顯能耐呢。”周春蓮對着張招娣的背影啐了一口。
“春蓮,回來,瞎咋呼啥。”屋裡傳來張愛國十分不滿的聲音。
周春蓮轉身進了屋,關了門。
李美珍對着周春蓮那屋狠狠的翻了個白眼,老二張愛國是這家裡最奸猾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