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逃跑

陳輕聽見老人的呼喚,這才放開宋緋的手。宋緋揉着早已紅了的手腕,打量着面前的兩個人。這時,在一旁的花妹,卻在打量着陳輕帶回來的女人。

從她認識陳輕開始,陳輕從未往村子裡帶過什麼人。第一次帶回來的人,居然是個女人,她的心裡,有了十分強烈的危機感。

陳輕回來後,老人的身體似乎也好了很多,她要起身給陳輕做飯。陳輕扶着老人站了起來。老人走向了宋緋的方向。

宋緋立馬站直了,對着老人行禮。

“您好,我叫宋緋。”

老人點點頭,笑着摸了摸宋緋的胳膊“你是阿輕的朋友吧。”老人這句話,是用中文說的,宋緋一時愣住了,忘記了反駁。

說完,老人笑着朝廚房走去,準備待會的晚餐。

宋緋看着陳輕,一語不發, 席地而坐。她心裡滿是疑惑,但是不知道從何問起,陳輕此時已經丟下她,出去了。

無所事事的宋緋,歪頭打量着周圍,就在陳輕出去之前,她看了看花妹,陳輕是和花妹一道走的。本來想找第三個人借個電話什麼的,在這裡好像也是妄想。得了,這就是孫悟空被壓五指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宋緋頓時泄了氣,看着角落的煤油燈,房子裡連個電線都沒有,就更別提電話了。人都走光了,宋緋原本繃直的腰背,泄了下來。

她挨着老人的被褥坐着,一股好聞的棉花香氣,夾着老人身上的清香,讓宋緋想起了外婆。

我只是躺一下,就躺一下,一會就起來。

她實在是太累了,走了那麼遠的路, 陡然間在異國他鄉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好似回家了般放鬆。聞着好聞的香氣,宋緋漸入睡眠。

宋緋自己也說不清楚,她爲什麼總是在遇到一些危險的時候,就放任自流,其實宋緋又去看過醫生,小時候父母離異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於是她的身體開啓了自我保護功能,遇到不能處理的問題,或者察覺到危險時,就會開啓。

等到宋緋睡醒的時候,只有蟬鳴蛙叫。

今夜,月朗星稀。

宋緋身上蓋了一牀棉被,整個人也被搬到了隔壁屋子。腳上的水泡都處理好了,手腕上的紅痕好像也被抹了青草膏,清清涼涼的。煤油燈被安置在屋子的一角,靜靜地燃燒着。

“醒了?”陳輕端着一碗白粥和小菜走了進來。

宋緋自覺心虛,點了點頭。在吃的事情上,宋緋從來糾結,儘管今天還想着逃跑,和陳輕的關係搞僵了。都是肌肉及以上,宋緋還是很優秀的。

接過陳輕遞過來的小菜和粥,粥是溫熱的,看上去熬住了很久,白白的一層米油。翠綠的小菜,放在碗裡,勾起了宋緋的食慾。

地道的華國美食,讓宋緋大快朵頤。

等她吃完之後,陳輕開口,“水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他從旁邊的屋子裡,拿出一個木桶。又從外面提了一桶水,兌好之後,拿了一套衣服放在地上。

做完這一切,陳輕掩門準備守在門口。

“謝謝。”宋緋看着眼前的一切。雖然她怨恨這個男人,但是依舊對他所做的一切感到感激,在這片土地曾經生活過兩年,宋緋知道,很多東西來之不易,比如眼前的木桶和一套乾淨整潔的衣服。

“其實,陳輕就像是貓和老鼠。往往老鼠表現出強大的求生意識,貓就會一直不斷地抓它。如果老鼠直接躺平等死,貓也就失去了,興趣。現在看來,陳輕對她的興趣,可能大過對她的喜歡。”

宋緋用她那勞累過度的腦子,試圖用非正常人的行爲來解釋陳輕,上學那會,心理學她也多少涉獵一點。但陳輕對她好,又讓她覺得,陳輕是不是喜歡她。只是,強制愛的那種。或者偏執型人格,更加適用於陳輕。畢竟,看周圍這樣子,估摸着,陳輕也沒什麼機會受到良好的教育。想着想着,宋緋就想到了自己。

宋緋不是沒有參與過救助,剛開始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被汗浸了又浸,到鄉下的村落裡做援助的時候,晚上甚至沒有可以清潔的地方。只能臨時搭一個棚子,女隊員們在裡面稍微用熱水擦一擦就可以了。

看病的過程太累了,往往勞累了一天,大家都沒什麼力氣洗漱了。況且,在這裡,強姦案時常發生,他們一支醫療隊,往往深入的是較爲傳統的村落。以前也發生過村子裡的年輕人見色起意,強姦了來援助的護士。醫生們和當地居民起了衝突,那次兩邊都有傷亡。

宋緋深知,在這樣一個村落裡,她能安全的睡到現在,甚至能奢侈的洗一個澡,全都是陳輕的功勞。

所以,這一聲道謝,是陳輕應得了。

或許,宋緋可以試着和陳輕好好相處,將他偏執的人格給擺正,然後功成身退。可是宋緋沒想到的是,她對着陳輕的底線,一退再退。其實,她也有些喜歡的,只是她自己不承認罷了。

腦補完這一切之後,宋緋的澡也結束了。

洗乾淨之後,陳輕將宋緋的水提到屋外,宋緋的臉紅撲撲的,帶着肥皂的天然清香,像她下午聞到的香味。一路的舟車勞頓,陳輕在屋外只是簡單的用冷水衝了衝。換完衣服,就走進了屋子裡。

夜晚的風很涼,一會屋子裡的水汽就都散盡了。這裡靠近森林,山裡面早晚溫差大,晚上已經有些涼了。宋緋看着陳輕,熟練的將被子鋪好。

她在一旁等着,這一幕場景有些溫馨,像是勞累了一天的夫妻兩,夜晚來臨,回到了她們的小屋,靜靜地依偎在一起,度過一個漫長而又溫馨的夜晚。

但可惜,宋緋不是村子裡的婦女,因此突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溫馨。

“陳輕,你到底,對我想要做些什麼?如你所願,我已經到了這裡,明天,我會想辦法離開。”話剛說完,宋緋一個不察,被陳輕按在了被子上。

脊背落在棉花上,有些硬,雖然鋪了被子,但是這裡不是華國,她的家,自然也不是柔軟蓬鬆的席夢思牀墊。

陳輕看着宋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