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陳文靜笑着道。
我鬆了口氣，臉色訕訕：“那就好，那就好。”
“你怎麼這麼怕我喜歡你？”陳文靜問我，“難道我很可怕？”
“不是怕，是不值。”我說的話是真心誠意，“你這麼年輕，這麼漂亮，還有學歷，這麼好的條件，你的對象應該很好纔對。”
“兩個人如果相愛，這些都是表象，沒看出來你這麼膚淺啊。”陳文靜靜靜的走着，沒了方纔惡搞的活潑。
不知是這個話題太過沉重，還是陳文靜想起了什麼事，她的情緒一下就變得低落了，聲音有些低沉。
這個點還有公交車，我和她鑽進了公交站臺。
晚風很冷，天氣預報說明天有中雪。
或許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就會落下來。
印象中，過年的時候就難得有一個好天氣，不知是不是老天看到太喜慶了，纔會落下些雪或者雨，沖刷下。
“的確是表象，但也不能不考慮。”我道，“至少我這樣的人配不上你。”
“你是什麼樣的人？”車還沒到，我和陳文靜還從來沒有這樣聊過天，她問我。
我稍微思索了下，發現我身上一點優點沒有，全是缺點，隨口就能說出來：“學歷低，沒有正經的工作，收入低，沒房沒車，不上進，年紀大，長的不帥，沒有品位等等，很多很多。”
“有那麼誇張嗎？”陳文靜輕笑着道。
“有。”我點頭，很確定。
“那你怎麼不改？”陳文靜問道。
“懶，我很懶。”我沉默了一會後，說道。
“這也是理由？”陳文靜不信。
“改掉這些毛病，會讓我不舒服，活着不痛快，所以我就懶得改。”我道，“生活追求的該是安逸舒適，還有幸福，爲了改掉這些毛病，我變得不快樂了，那不是折磨自己嗎？”
一輛公交走了過來，並非我倆等的，司機朝我看了過來，我擺了下手，車又走遠了。
“那你爲什麼要開蒸菜館？”陳文靜道，“這恐怕也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吧。”
“生活的前提是活着，如果連活都活不下去，又怎麼生活？”我道，“多少人都想睡覺睡到自然醒，可不行，天亮了他們還得起來，冒着冷風，縮着脖子，忍受白眼，擠出笑臉，都是爲了活着。”
我已經想清楚了，要想達到我想要的生活狀態，就必須先活着，然後才能更好的生活，按着自己的方式生活。
車來了，陳文靜與我告別，上了車。
我望着離去的公交車，陳文靜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漆黑的夜空出神。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多鐘了。
“我爸還沒回來？”進了屋，我沒看到爸。
陳樂和陳樂在泡腳，我媽在一旁看着。
陳樂小腳丫子在洗腳盆裡亂踩，水花四濺。
“好好洗，水濺的到處都是。”我兇着臉，“不許哭，信不信我揍你。”
陳樂嘴撅着，委屈的厲害，想要哭，但又不敢。
“別就知道兇孩子。”我媽摟着陳樂，給她擦腳，“你爸不回來，這幾天都在值班的地方睡。”
“他還沒放假？”我問道，“這都要過年了。”
“留着又不遠，年夜飯的時候回來吃就行了，他特意找人換的班，節假日的工資比品嚐要多不少，那裡還有空調，凍不着他。”我媽道。
我坐在沙發上，心裡堵的厲害，我爸這些天都沒有回來住，那些加班費肯定不是主要原因，他上班的地方不正規，給不可多少加班費，頂多三四百塊錢。
他沒回來住，多半還是因爲家裡位置太小了，住不下。
天暖和還能湊合下，天冷了根本不行。
“要不我到外面去住吧。”我道，“晚上我再回來。”
蘇然房子的鑰匙還在我手上，我回來後還沒過去，過去住幾晚應該沒什麼問題。
“出去住幹什麼？是太冷了？”我媽問我，“我給你再加牀被子，晚上睡覺就不會那麼冷了。”
我想說房子小了，但想了想，沒說出口。
兩老付出的時候，會覺得開心，我如果因爲房子小出去住，我爸即便回來住心裡肯定也不好過。
對於父母而言，兒女懂事，他們付出再多也是開心的。這粉付出我如果不受着，他們肯定不舒坦。
陳珂洗好了腳，擦乾淨後提了一壺開水，往洗腳盆裡加了些開水：“爸爸，你洗腳。”
“不用加被子了，挺暖和的。”我坐在了陳珂的小椅子上，“媽，你腿能走遠路嗎？”
“早就沒事了，你有什麼事？”我媽道。
“明天去買點年貨吧。”家裡買了些東西，但我覺得還不夠，這幾天我媽一直在家裡待着，沒怎麼出去，正好趁這個機會和她一起出去轉一轉。
外面雖然冷，可空氣比屋裡好，適當的走一走，對老人身體也有好處。
“是有些東西還要買，明天就一起去吧。”我媽沒反駁。
我媽和陳珂陳樂擠在一起，我坐在沙發上，看着陳樂懂事的躺在牀沿邊，給中間亂動的陳樂騰出位置，心裡疼的厲害。
一米五的牀，睡三個人，又是冬天，擠了些。
還不夠有錢啊。
縮在被窩中，我感覺身上的壓力又大了幾分。
我睡的正香的時候，我媽將我喊醒了：“快點起來，下雪了。”
“嗯。”我探着腦袋往窗外看了眼，白絮還在飛，不過沒多大感想，只想再眯一會，“讓我再睡一下。”
“兩個孩子都起來了，你還磨蹭什麼？快點起來，別耽誤時間。”我媽又催促了。
我捂在被子裡，想再多待一會。
一個小身子壓在了我的頭上，接着就踩了起來。
“小樂，你屁股癢了是不是？”不看我就知道是誰。
陳樂似乎一屁股坐了下來，呵呵的笑個不停。
我小心的探出腦袋，將她抓住，臉湊了過去，用下巴蹭陳樂的臉。
陳樂笑的前僕後仰。
“鬍子拉渣的，臉都給你磨破了，趕緊的起來。”我媽過來從我手裡搶過陳樂，給她穿上了鞋子。
睡不成了，我爬了起來，冷風一下撲到身體中，我打着寒顫，麻溜的穿好衣服，衝進廁所洗漱。
出門的時候，我媽不知從哪裡找出了帽子和圍巾，將陳珂和陳樂裹的嚴嚴實實的，只露出眼睛和半個鼻子。
樓外，積雪覆蓋到了鞋面上，一腳踩上去，嘎吱一聲響，留下鞋印，讓人舒坦之極。
起的早，路上只有零星的幾排鞋印，陳珂一路小跑着，在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一串的腳印，陳樂跟在後面，哇哇的叫着，想要推開陳珂自己踩，可追不上，急的大叫。
“這不是有嗎，這麼多，來，踩一腳，學爸爸的樣子。”我拉住陳樂，伸腳在她面前空白的雪上踩了一下，留下四十二碼的腳印。
陳樂學着我，在邊上也踩了一腳，又看了看我的大腳印，似乎有些不服氣，忽然一下亂跺腳，然後看着亂成一團的腳印咯咯大笑。
沒坐公交，在路邊攔了一輛的士，我直接讓師傅開車去市裡沃爾瑪超市。
人很多，超市門口尤其是。
紅色的綵綢和燈籠掛起來，超市門前的積雪也清理掉了，停了不少車，人擠人，我抱着陳樂，我媽牽着陳珂，跟着人羣往裡走。
“媽媽。”忽然，陳珂喊了聲。
我看着陳珂。
“我看到媽媽了，在那邊，媽媽在那邊。”陳珂手指着一個方向，努力的往那裡擠着。
我怕她被擠丟了，只能跟了過去。
在超市裡面靠近入口的地方，我看到了童望君，她和徐恆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