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白天的喧囂悄然隱去,除了那些重要的地方之外,郎月所居住的小房子裡,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樂天終於見識了一下傳說中的皇宮啦!”樂天忍不住興奮地說道。
“睡覺吧,累死了!”郎月剛說完,便響起了輕微的鼻息聲。
“比豬還好睡!”樂天翻來覆去,躺在牀上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熬到了午夜,一把彈了起來,輕手輕腳地下了牀,偷偷溜了出去。
“我看看這貨究竟是怎樣練功的,每天晚上都這個時候出去!”郎月一時好奇心起,便也爬了起來,跟在樂天的後面,尾隨而去。
樂天重新幻化成一股淡藍色的水汽,在天空中飄呀飄,一直向前飄去,如果換作別人,即使能看得到這團水汽,也不知道是一個幽魂。
“這貨,這個時候究竟要去哪呢?”郎月嘀咕了一聲,繼續偷偷地尾隨在樂天的後面,一刻也不敢耽擱。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團淡藍色的水汽飄的速度突然之間好像加快了許多。
“喂,喂,你這是要去哪裡?”郎月有點氣喘吁吁了,又不便高聲大喊,仰着頭小聲喊道,“你慢點行不行?”
不料腳下一個踉蹌,郎月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等她爬起來一看,已經不見了樂天那飄忽不定的蹤影。
“咦,這裡怎麼這麼熟悉?”此時天上沒有月亮,宮裡的建築大都是雷同的,郎月好不容易看清了“興寧宮”三個大字。
她怕別人發現,趕緊閃到了一旁,沿着圍牆向前挪動腳步,發現裡面似乎有着微弱的燈光,伸出手指輕輕戳破了紙窗,往裡一看,眼睛立馬便睜圓了。
你猜怎麼着?原來郎月竟然看到簡妃正坐在她那張舒服的軟榻上,左手拿着一個小人,右手拿着一根長針,邊說着什麼邊狠狠地戳着那個小人。
“太子,你快點死吧,別霸着茅坑不拉屎,趕緊讓位給四皇子純王殿下好了!”郎月豎起了耳朵,仔細一聽,把簡妃口中所說的話語聽了個一清二楚,心裡頓時鄙夷不已,“不用你咀咒,太子也快要死了,真是蠢貨,就不怕我引來一個太監,把你這個險惡用心捅了出去?”
郎月正想轉身去把附近巡邏的宮廷太監或者當值的侍女引來,但是突然感覺到自己肩膀被人重重地用力拍了一下。
“小丫頭,不要衝動!”樂天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郎月的身後。
“那貨,樂某天,你打亂了我的計劃,知不知道?”郎月回頭惱怒地瞪了樂天一眼。
“看來這裡纔是處處險惡,有人表面對你滿臉春風的,背地裡卻不知道捅了你多少刀!”樂天轉移話題,感觸頗深。
“宮中勾心鬥角的事情多了去了!”郎月不耐煩了,突然想起了什麼,便問道,“你剛纔怎麼突然不見了蹤影呢?”
“哦,你如果不說,那麼哥哥我就差點忘記了。”樂天一把抓着郎月的手腕,說,“小丫頭,你鬼鬼祟祟地一路跟蹤我,不就是爲了看我怎樣練功麼?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完,已經拉着郎月走出了很遠,又轉了幾個圈,這才停了下來。
呼呼呼……郎月頓時感覺到耳邊陰風陣陣,森氣逼人,突然,一個披頭散髮的影子雙腳沒有沾地,直直地向郎月飄了過來,她正打算閃身讓開,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影子一下子便穿透了她的身體,不見了蹤影。
又過來了一個……緊跟着又是勾肩搭背地一對,無一例外都是非常感興趣地看着郎月,直到樂天動手吆喝,才把她們趕走了。
“那貨,樂某天,這些就是傳說中的那些東西……不是,說傳說中的冥界朋友麼?”即使郎月膽子再大,也不禁硬生生地打了個寒顫。
“小丫頭,你說對了!”
“就因爲我有陰陽眼?”郎月的眼神有點怪異,“才能看到?”
“當然了,別人想看也看不到的。”
“這個地方不正是關押不受寵嬪妃的冷宮麼?”前世郎月嫁了段純天之後,經常入宮,這個地方雖然沒有來過,但是用下面的腳底心也是可以想得到的,所以纔有此一問。
冷宮和鬼屋(相當於明清時期的宗人府),無論白天或者黑夜,都是陰風陣陣,鬼哭狼嚎的,這裡其實才是陰氣重中之重的地方。
樂天沒有回答郎月的問話,拉着她七拐八彎之後,到了一幅發光的壁畫前面,郎月擡頭一看,心裡咯噔了一下,壁畫上走來了一位披頭散髮但是容貌清癯的女子,一見到郎月,便眨巴着眼睛,朝她咯咯地笑了起來。
“元妃娘娘!”郎月輕呼了一聲,因爲元妃很久就已經不在了。
元妃聞言,回頭朝郎月看了幾眼,笑了笑,便轉過身去,一下子不見了。
郎月正疑惑間,壁畫裡又走出了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一見郎月,便雙目放光,張牙舞爪正要撲將過來,樂天手疾眼快,伸手一把把他抓在了手中,揉成一團,立馬塞進了自己的口中,吧唧吧唧地嚼得咯吱有聲。
郎月見狀,馬上蹲在地上嘔吐了起來,良久才站起身來,看着滿嘴流油的樂天說道:“難道你每天到了子時,就是這樣修煉武功,使自己變強的?”
“嗯,小丫頭,你別以這樣的目光看着哥哥我,好不好?”郎月剛纔本能的反應顯然已讓樂天有點受傷了,但是他從一開始就不想對郎月有所隱瞞,接着說道,“就是靠不停地吞噬這些惡鬼或者妖怪的意念來使自己變強的。”
言畢,一擡頭,看見壁畫中走了一個明眸善睞身材婀娜多姿的美女,樂天又朝她伸出了手,但是那女子閃得很快咯咯笑着往裡面跑,樂天只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身子向前,一步跨進了畫中,朝那女子的身影追了過去。
郎月一怔,剛想擡腿跟着進去,但是剛纔被樂天敞開的壁畫上的一條裂縫,竟然瞬間便縫合了起來,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這麼回事似的。
郎月回頭看了看四周,發覺依然如剛來時一樣伸手不見五指,發着銀光的壁畫也不見了,便搖了搖頭,正想轉身尋找回錦繡宮的道路。
不曾想樂天一下子從壁畫中走了出來,大聲嚷嚷道:“小丫頭,你不要哥哥我了,是不是?”
郎月心頭一顫,猛地停住了腳步。
“小丫頭,你害怕了麼?”樂天帶着哭腔說道,聲音裡溢滿了依戀,“你嫌棄哥哥我是一個幽魂了吧?”
“誰說的?”郎月胸脯一挺,頓時豪氣干雲,“那貨,樂某天,那個什麼惡鬼,以及妖怪,還有麼?我也想來一口!”
樂天心中一喜,伸手從壁畫裡抓了一隻小鬼過來,遞到郎月面前,問道:“小丫頭,你確定真的要吃?”
“嗯!”郎月鄭重地點了點頭。
“爲什麼?其實你不必爲難你自己的!”
“因爲我覺得跟鬼相處,有時候比跟人相處輕鬆得多了!”郎月乜着眼睛看着樂天似笑非笑。
“好吧,張嘴!”樂天把手中那隻小鬼用力揉成了一個壽司的形狀,放進了郎月張得大大的口裡。
“嘔,嘔……”郎月雖然很想把這隻惡鬼吃下去,但是一想起剛纔樂天吃這個時候的噁心樣子,還是忍不住蹲在地上嘔吐了起來。
“哈哈哈……”樂天笑得肚子都痛了,手裡彷彿捏着什麼似的,看着郎月捉狹地問道,“小丫頭,你還要不要再來一點?”
“那貨,樂某天,你這個爛人!”郎月感覺到自己剛纔被樂天作弄了,站起來朝樂天身上就是重重的一拳,“老實交代,你剛纔吃的難道不是惡鬼或者妖怪麼?”
“表面看起來確實是這樣,但是,小丫頭,你錯了!”樂天臉上的小得意又回來了,“哥哥我吃的意念!意念,明白麼?”
“意念?”郎月重複着樂天的話。
其實,所謂的鬼或者靈魂其實就是一種意念而已,它們寄生於人體中,支配人體的行動。當人體細胞死亡後,它們便脫離人體,去尋找弱小的意念,以吞噬它來使自己強大,最後收回失去的三魂六魄,從而修煉成人,樂天現在已經收回了一魂兩魄,離自己修煉成人還有一定的距離,但已經小有所成了。
“對,意念!小丫頭,這個太抽象了,說了你也不懂,還是不要說了吧?”樂天一伸手,又從牆壁裡抓了一隻美女妖怪過來,吧唧有聲,吃得津津有味,“蛇妖的味道,就是與衆不同!”
“你還以爲我不敢吃麼?”郎月好勝心頓起。
“哇哇,小丫頭,你是人好不好,你吃這個幹什麼?”樂天不幹了,他是真心爲了郎月好,不想看見她再次嘔吐。
“我不管,偏要吃!”郎月固執地說。
“好吃麼?”樂天只得又抓了一隻妖怪,扯下一塊遞進郎月的口裡,問道。
“沒感覺!”郎月忍住噁心,這次沒有吐出來,那東西剛嚥下肚子裡,便感覺到自己神清氣爽周身舒服。
“你好嘢,連鬼也敢吃!”樂天這次是真的佩服了,不過更多的卻是感動,知道郎月這樣做,無非是以行動告訴自己,她並沒有嫌棄他,忍不住一拍郎月的肩膀,“好兄弟!”
“沒有什麼不敢的,大不了再死一次就是了。”郎月臉上完全是豁出去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