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攔車

“林風?”當我發現沈林風病倒了以後,輕輕的搖了搖他的胳膊,他有一點反應,只是像是在掙扎一樣假裝的嗯了一聲,看見他還在堅強,我非常的生氣,和他生氣了,他爲什麼什麼都不說。

一定要故作堅強?

我也很討厭自己,我竟然又不知道他發燒了,現在才知道。

他擡不起眼皮,我一閉住眼睛,眼角就有些溼潤,急忙找來了溫度計,測量了他的體溫,幾乎要42度了,算是非常非常嚴重的高燒。

我希望他能快點退燒,給他餵了退燒藥,還掰開他的嘴,儘可能的讓他喝一點白開水,他的身體一直滾燙,但是不出汗,我不知道他身體內的水分是從什麼地方蒸發的,他的嘴脣開始發乾。

他很安靜,我在外面急的團團轉,時間一晃就到了十點多了,天色發黑,雨一直在下。

噼裡啪啦的擊打在窗檐上,外面的氣溫已經有點涼意了。

沈林風的病情越演越烈,我攥着他的大手,我問他,“你怎麼那麼不小心啊,難道要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嗎?”

我把他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上,他的手好像是一個暖爐。

沈林風似乎聽到了我的一點話,吞嚥了一口吐沫,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皮看我,突然我下了一個決定,不能再等下去了,要是一夜都發這麼高的高燒,會燒壞的!

“林風,你能起來嗎?我送你去醫院!”

我們有汽車,我可以用最快的速度送他去醫生那裡,我相信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沈林風點點頭,我知道外面很冷,給他找來了最厚的衣服,爲他穿好,我自己卻顧不上多披一件外套,爲他撐起了傘,他勉力還能走,取上了車鑰匙和錢包,我送他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急急忙忙的倒車開了出去。

沈林風好像很冷的樣子,無精打采的縮成了一團,反而還安慰我,“沒事的,發燒、誰都會病倒的啊!”

說完話,他就咳了幾聲,傾盆大雨中,路很艱難。

這條路很空曠,但我依舊看不清楚方向,我第一次在雨夜裡開車,我甚至感到了一點點的害怕,越是害怕,卻越覺得今天的車子有點不對勁。

“林風,你堅持一下,很快就會到醫院了!”我側眼看了沈林風一下,他反而一點都不擔心自己,還帶着很壞的笑容,“你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了?能看見你這個樣子,我都願意天天生病了!”

說完他就大聲的咳嗽起來,一副蠻痛苦的樣子,我很想學着他開車的樣子能夠分出一隻手來,握住他的手給他一點力量,但是一鬆開把着方向盤的手,車子就好像控制不住一樣在打滑。

我只好說,“林風啊,你以後只要不生病,我保證永遠對你這麼好,再也不讓你和我生氣了!”

“嗯,行,那以後我就不生病了!”

前面漸漸駛上了大路,雨刷器快速的洗淨玻璃,馬上就變的模模糊糊的,遙遠卻又觸手可及的地方,就在這裡,突然車子走不動了!

我瞬間心裡很慌,似乎沈林風有些發昏,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我把車子盡力的靠在路邊,一咬牙拿着手機就下車了。

開門的時候,冷風讓沈林風打了一個哆嗦,又睜開了眼睛。

我在汽車的四個輪胎上都照了一下,我發現汽車的後輪扁了,是碎掉的酒瓶嗎?它們在倒車的時候,扎破了輪胎嗎?

我一下子就猜測到了原因,不會吧,怎麼辦呢?

我慌了手腳,只好重新回到車上,只是一瞬間,我全身都溼透了,頭髮都粘在了額頭上,我看見沈林風不停的打哆嗦,車內好像因爲他的存在,而將溫度烘烤的發熱。

他的喉嚨很乾,他不挺的吞嚥口水,喉結在涌動,他一定很渴,可我卻帶着他困在了雨地裡。

我連這些都做不好,他從來沒有帶着我發生過這種意外啊,他一直做的很好,原來做這些,其實好也不容易的。

“怎麼了?”沈林風蜷縮在角落裡,安靜的詢問着情況,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心情糟糕透了,我躲開他的眼神,用手指在溼漉漉的手機屏幕上不斷的滑動,我不知道應該打給誰。

“後輪胎被玻璃扎破了!”說話的語氣有點悲慼,嗓子裡也好像在堵着什麼東西,我對自己失望透頂了。

沈林風好像發現了什麼,伸來一隻手,摸着我的臉,手指在我眼角上擦拭着混着雨水的眼淚,越是在這種情況下他越沒有責怪我太笨,反而還安慰我,“別哭呀,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個堅強的女孩,我還記得以前上學,我覺得那個時候的你,一點都不像現在這個樣子,你是從來不會認輸的!”

“我今天、就是去找他談談,我不想和那個女人過將來,我沒有怪過你,這是我的事情,我不喜歡她,不是因爲你,我也會去拒絕的,這不關你的事!”

他一直在強調不關我的事。

我向前面漆黑的地方看了看,突然一轉臉,“對了,先別說這些了,林風你等我一下,我去前面攔一輛車,我過來接你!”

說完我撐着傘就下車,剛下去,虛弱的沈林風比我還要先鑽出來,他強硬的先往前面走,“一起去,那邊太黑了,我沒事,可以走!”

模糊的路燈下,看的出他很勉強,風和雨披在他身上,讓他隨時都想要摔在地上躺一會。

“林風,林風!你等等我!”我繞過車頭,幾步追了過去,把傘撐在他的頭上,一隻手扶住他,以前有多少時候都是一起這般艱難的走過來的,我忘了,但是一直以來,心裡都有一塊屬於他的地方,只是像一個大坑一樣,越埋越深。

現在在這個時候,卻出奇意外的漸漸在喚醒那種奇奇怪怪的感覺,我突然記起,我好像以前也依靠過他。

我扶着他,他感覺到了有力量在支撐他的身體,於是一咬牙,放鬆了一點,腳下磕絆了一下,他便摔倒了。

像是可以燃燒的體溫,讓他的肌肉都要被蒸發、烤成幹一樣,痠痛的感覺一定叫他難以抗衡。

我把他用力的拉起來,乾脆我把雨傘塞進他手裡,今天我像是回到了過去,過去最開始的時候。

“拿着!”說完話,我就要把他背在身後,他要比我重多了,壓的我一下就要撲進泥水裡,我很費力的才撐住了,這個時候的沈林風,抱住了我的肩頭,他的腳踩在了地面,一起努力頂着風雨,一直走。

我幾乎是連拖帶拽的,把他拖到了前面大路的路邊,那裡有個公交站可以避雨,我把他放到椅子上,看見有一輛車過來了,馬上跑過去招招手,現在根本沒有車願意停下,只是濺起一道水簾。

不過我已經是落湯雞了。

我回頭看沈林風,沈林風披着外套,似乎善意的笑話我一樣,但是他看見我一直在雨中爲他攔車,他的笑裡分明是一種滿足。

我和他對視着,前面又有一輛出租車過來了,但是沒有亮起空車的紅燈。

我和沈林風的呼吸都變重了一點。

突然沈林風臉上的表情都僵硬了起來,眼睛已經睜到了最大,“回來!”

不會有車會停下來的,誰會願意搞溼自己的座椅,我張開雙臂,固執的站在路中央,我看見汽車的遠光燈刺進了眼球裡,我甚至能看見司機的表情萬分驚恐,但我就是不願意躲開。

雨水有一絲清涼,衝開了矇蔽的心靈,就再也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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