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道:“只有拿到韓述華爲籌碼,才能從根本上解除溫嬋對我的牽制!
“如今看起來每一步都是溫嬋在逼着我走,而我還不得不走。
“但是正因爲她太自信,以爲把我處處看透,所以根本不會想到我還有能力衝韓述華下手。
“如果溫嬋當真要拿徐靖的墳下手,我就是十條命也不夠陪她們玩兒的。
“就如同我若死在墳園裡也申不了冤一樣,她韓述華在徐家墳園失蹤,同樣也沒有辦法跟人解釋。
“溫嬋要如何跟人說她半夜裡跑來前朝勳貴的墳園?哪怕她知道人落在我手裡,她又怎麼夠膽讓韓家出頭來找我?
“她哪裡來的證據說是我擄走了她?
“我就算當場殺了她,她面上也拿我沒有半點辦法!
“說到底,這不就是你們江湖上的黑吃黑?拼的就是誰底牌夠硬。”
說到這裡,她長吐一口氣:“把旺兒先叫進來,再去跟吳騰他們商議好,然後我們就開始!
“途中必然不可能像我推算的這麼精確,但是不管怎麼變都好,我和吳騰他們的任務是引出溫嬋的殺手並且絆住他們,而你的任務就是捉住韓述華!”
“小的遵命!”
戚九朗聲退了下去!
沈羲看了看夜色,回頭取了件披風,又將蕭淮給的夜明珠揣在荷包裡。
溫嬋今年六十六了。
她能等待的時間並不多。
如果不逼得溫嬋自己出招,那麼她藏在層層保護後的韓家內宅裡,她將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只有逼得她自己出招,她纔有機會還回去!
她等了這麼久,不就是爲的她按捺不住的這一天嗎?
如人所料。
沈羲坐在車廂內,旺兒帶着兩個護衛趕着馬車駛出府門,立刻就有兩道人影跟了上來。
到了城門下,果然又有守城將士點頭哈腰地上來問牌牒看究竟。
出了城門兩三裡,四面無一處燈火,兩輛馬車開始一前一後孤獨地在驛道上通行。
安榮堂裡溫嬋捧着手爐看道德經,一絲萎蘼的氣息也沒有。
“老太太,沈羲已經出城門了。”
門下彌香快速走進來稟道。
她立時將目光自經書上移開,整張臉上都泛出了光采:“我果然沒猜錯!”她又道:“確定車裡是她麼?”
“確定!咱們的人去問過五城營的人了。不過,她好像把世子給的兩個人也帶來了!還有兩個護衛一個家丁。”
溫嬋猛地頓住,站起來順着屏風遊移了兩圈,然後冷哼道:“帶來也不怕!等他們出了驛道,便多派幾個人上去!爭取一次得手!”
“是!”彌香退下去。
城門距離鶴鳴山還有十多裡,走完三四里驛道便得改爲村道。
村路雖不如驛道寬,但因爲是通向昔年安國公府的墳園的道路,因此也並不算窄。
按理說墳園應有守墓人,然而徐家作爲抗敵的重要將領,必然這時候也已經被滅了。
如此行來五六裡都很平靜。戚九一路給着她暗號以示正常。
但是剛剛跨過大石橋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聲“不好”,緊接着一片利器破空的聲音便急速傳來!
沈羲即便是沒掀窗也能感覺到這股兇險!
然而很快就有刀劍相撞的聲音傳來!
“姑娘坐好!”
車頭護衛沉聲道。
兵刃交撞之聲不絕於耳!
沈羲端坐中間不動,緊繃着身子不去看也不下車。
原本她是不打算帶護衛的,但顯然身邊一個會打的都不帶也確實太冒險。
正好沈家護衛裡有兩個原先跟過沈崇信,也曾經跟她捉拿過紀頡,多少可信。
再說回頭要封封沈家兩個下人的嘴,她還是很有把握的。
一道道血光濺落在車蓬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很快一道人影閃進來:“姑娘!對方一共八個人!看來是所有人都全出動了!”
戚九的聲音像一道定心符!
此處離山上已經不遠,中間定然不會再有埋伏。那麼也就是說,這八個人加上韓述華身邊八個,總共十六個,正符戚九的推算!
沈羲緊攥住她手:“吳騰他們怎樣?”
戚九反手抹了把臉:“竟不是浪得虛名!即便是八個人纏鬥,他們倆應付起來也並不費勁,還已經撂倒了一個!
“對方並沒有增援的意思。我方纔瞅空往山上探了探,韓述華還在,應該是在等着姑娘到來行第二擊!”
沈羲掀起簾來,凝眉看了看外頭,只見暗夜裡兵器聲愈發急促,但其實她仍然看不清楚什麼。
“既然對方只有八個人,那我就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我們必須爭取時間,防着溫嬋反應過來!
“——去交代他們留活口,然後我們直接上山!擒到韓述華後立刻帶走!”
戚九道了聲“好”,立時又如魅影般沒入夜色!
“老太太!”
彌香大驚失色闖了進來:“咱們那八個人失手,被王府侍衛纏住撤都不能撤,而沈羲則已經帶着沈家兩個護衛直奔山上去了!”
“跑了?!”
溫嬋目光陡然變得陰鷙。
轉而她冷笑起來:“那顯然更好。撇下兩個影衛,她會死得更慘!”
她翹起蘭花指,優雅地吃起茶來。
彌香稱是退了出去。
溫嬋放了茶,靜坐了會兒,心神卻又忽然有些不寧起來
她居然撇下蕭淮給她的影衛直接上山?她是以爲山上就沒有危險了,還是另有打算?
但這個時候她還能有什麼打算呢?
關於她的實力深淺,她已經摸得通通透透的了
再說她究竟帶了多少人,剛纔都全部浮出水面,難道她遇到那樣的生命危險,帶去的人還能藏得住不出來?
這不可能!
她帶去的人就是爲着護她的命!
可若不可能,她又爲何去得那麼急?
如果真有人藏住,那又是爲的什麼?
突然間她臉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