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章邯大吼一聲坐了起來。
“將軍，你無恙吧？”司馬欣已經來過一次了，但是看見章邯睡的正香就沒叫醒他，反正楚齊聯軍攻打館陶這事不用講章邯也猜得到。
章邯連日操勞終於得空睡了個好覺，卻沒想到夢見了項羽率軍偷營劫寨，嚇醒了。
“沒事，做了個夢。司馬兄深夜來此，可是有緊急軍情？”
“半夜來信，楚齊聯軍攻打館陶，我看你太累就沒叫醒你。”司馬欣很淡定，館陶現在比起當初的白馬津防禦只強不弱，楚軍也不可能再有偷襲的機會。
章邯冷哼一聲，“楚軍這是想徹底斷了我們的河水糧道啊，好在老夫早有準備，即便是有齊軍水師幫忙，楚軍想奪取館陶也是白日做夢。”
“沒錯，那館陶守將李坤素有謀略，有他在，館陶就算被楚齊兩軍夾擊也會安然無事的。而且此番他又是戴罪之身，必定會知恥後勇奮力一戰，楚齊水師怕是要吃盡苦頭了。”司馬欣微微一笑。
“報！稟告二位將軍，有館陶軍兵前來報信，其人就在帳外。”軍兵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喔？讓他進來。”章邯心說怎麼沒有信箋呈上來呢，口頭彙報這也不合規矩啊，誰知道是不是楚軍假冒的。
“定是那楚軍已經放棄館陶了，一大早就有喜報傳來，是個好兆頭啊，想必今日總攻白馬津也會順利的……”司馬欣說着說着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因爲從外面進來的這名軍兵實在太慘了，一身血污盔歪甲斜，這可不像打勝仗的樣子啊，莫非館陶告急了？李坤故意派人打扮成這樣來請求援兵來了？
“將軍！嗚嗚嗚……館陶，館陶，嗚嗚嗚……”那軍兵見到章邯當即俯首在地大哭不止。
“館陶，告急了？”司馬欣暗罵一句，哭什麼哭啊，若是館陶真的告急了，章邯將軍又豈能不發救兵。
“不是告急，是已經丟了，嗚嗚嗚，嗚嗚嗚……”軍兵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館陶，丟了？”章邯一臉的懵逼，腦海幾乎被問號給佔滿了，這種感覺似成相識啊，怎麼又是這樣？
“章邯將軍，如之奈何啊？”司馬欣的手都在發抖，這簡直就是秦軍的噩夢啊！
章邯一把揪住了那軍兵的衣襟，“你再說一遍，館陶怎麼了！三萬守軍把守一個渡口怎麼可能守不住！李坤呢？老夫要扒了他的皮！”
“回稟將軍，館陶被楚軍佔領了，李坤將軍被人一箭射死了啊，那楚軍和齊軍……”軍兵戰戰兢兢地哭訴了半天，大概講了一下他所見的戰鬥過程。
章邯慢慢的閉上眼睛，然後陡然睜開，怒火熊熊燃燒，“楚軍安敢如此欺我！傳令下去，全軍突襲館陶！定要讓楚軍知道本將軍的厲害！”
“將軍不可，白馬津不日即將攻克，此時轉攻館陶就是前功盡棄啊！將軍莫要衝動，你我再議一議此事。”司馬欣嚇了一跳，他可是第一次見章邯如此憤怒。
章邯聞聽此言臉色不斷變換，幸好有司馬欣在旁提醒，不然自己怕是要鑄成大錯，好險好險。
想到這裡，章邯將那跪在地上的軍兵扶了起來，還是先弄明白館陶是如何丟的吧，自己明明已經做好防範了。
“你剛剛說楚軍有艘巨大的鐵船？剛一登陸李坤就被射死了？然後從西門和北門的方向殺進來大量楚軍？這些都是你親眼所見？”
“正是，小的沒有半句虛言，那船真的好大，楚軍人也好多，對了，李坤將軍被射死不是我親眼所見，但卻是親耳聽到的，逃跑的那些軍兵都這麼說。若不是小的反應快從西邊營牆下面的狗洞鑽了出去，怕是現在也成一具屍體了。”軍兵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太險了。
“喔？那你跑的挺快啊，館陶到白馬津可不近啊。”章邯疑惑道。
“回稟將軍，小的向西跑了一個時辰，剛好遇見了我軍的探馬巡邏回來，那位兄弟怕自己講不明白，就把戰馬讓給了小的。
李坤將軍早就提防白馬津的楚軍從陸路進攻館陶了，故此監視那邊的探馬從未斷過，小的實在不明白楚軍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營中的。”
“對啊，那楚軍是怎麼跑到館陶背後的呢……”
司馬欣也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之處，何止李坤派了探馬，他這邊也早就監視白馬楚軍的一舉一動了，除非是楚軍在他到來之前就已經分兵去館陶了。可就算真是如此，楚軍又是怎樣躲過李坤的探馬排查呢？難道楚軍會飛天遁地不成？
“肯定是平原津無疑了，趙國這邊只有白馬津和館陶兩個渡口，楚軍這支偷襲館陶的軍隊怕是比佔領白馬津的龍且動身還早，王離和我們都被騙了，齊國渡河爲的就是給這支楚軍打掩護啊。”章邯覺得自己的智謀不弱，但是現在越來越沒自信了，范增竟然恐怖如斯？
“那楚軍的下一步行動會是什麼呢？”司馬欣走到地圖前仔細的端詳起來。
“若是項羽指揮，得了館陶之後必定大軍直插鉅鹿城下。但若是范增指揮，那就不好判斷了啊，司馬老弟，若是換了你會如何行動呢？”
章邯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不能再被楚軍牽着鼻子走了，必須想到楚軍前邊才能做好下一步的應對。
“楚軍神出鬼沒，現在有了館陶渡口，怕是至少有兩支軍隊在河水北岸了，若是由我指揮，必定要打秦軍糧倉的主意，渡口被奪，如果再燒掉了我們的存糧，這仗還用打嗎？”司馬欣苦笑。
“恐怕還包括我們的運糧甬道吧？沒有了渡口，我軍還有河內、上黨和太原三郡的糧草救急，這一點范增不會想不到。馬上派人聯絡棘原，務必加強警戒，糧倉不容有失，鉅鹿大軍的補給也不能斷。”
章邯深知其中厲害，爲今之計只有保證鉅鹿的糧食供應，儘快攻下鉅鹿才能解此困局。正好大軍駐紮白馬津，何不現在就派人去河內取糧呢？
“那館陶那邊呢？從館陶到鉅鹿太近了，楚軍若是直撲過去，董翳那邊可就腹背受敵了啊。”司馬欣擔憂道。
章邯冷哼一聲，“若是楚軍真想這麼幹，怕是咱們現在補救也已經晚了。不過，王離的鐵騎大軍也不是吃素的，倘若項羽真敢直插鉅鹿，就等着承受我大秦鐵騎的怒火吧！”
司馬欣苦笑了一下，剛想再謹言，章邯自己就反應了過來，王離再厲害也不行啊，北面還有五路諸侯軍呢。
“若是楚軍還沒有突襲鉅鹿，就讓王離派兵守住鉅鹿漳水浮橋，決不能讓楚軍輕易從鉅鹿浮橋過漳水，並想辦法拖延楚軍渡過漳水的時間。再令董翳加緊攻城，這個時候就不要計較什麼傷亡了，就是用人堆也給我儘快拿下鉅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