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項家軍募兵處依舊排着長龍,和楚軍其他各營門可羅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想找秦軍報仇的要參軍,吃不上飯的想參軍,會兩下子功夫的也想在新任楚國上將軍的帳下謀個出身。
“大人可憐可憐我吧……”一名骨瘦如柴的乞丐捧着個破瓦片挨個給排隊投軍的人行禮,想討些吃的。
“滾開!臭乞丐!”
一名五大三粗的壯漢一腳就把那乞丐給踹飛了,頭部正衝着旁邊的石臺撞了過去。
“啊!啊,多謝壯士相救。”那乞丐並未撞傷,而是被另一名高大英俊之人上前一步給接了下來。
高俊之人怒視剛剛動手的壯漢,“匹夫安敢無故傷人!”
壯漢打量了一下說話之人,雖然看上去年紀不大,但是對方比他還高還壯,而且長得也比他好看,頓時沒了爭強之心,反正下一個就輪到他報名了。
“呃,剛纔確是在下失手。莫非閣下與此乞丐相熟?在下張家裡第一武師張二楞,此番投軍想當個十夫長,閣下也是來投軍的吧?如有冒犯,還望海涵。”
“恩公算了,小子邱八,敢問大人貴姓?”邱八拉了拉對方的手臂,顯然是不想再追究此事了。
“無需叫我大人,免貴姓周。”
“喏,適才多謝周兄相助了。”邱八躬身施了一禮。
周姓壯士微微點了下頭,“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倒是你有手有腳的,緣何在此行乞呢?與其這樣,倒不如隨我一起去投軍。”
恰在此時,負責募兵的軍官驚呼一聲,“什麼?你也叫周殷?又發現一個,來人,帶走!”
“啊?大人聽錯了,小人姓周名英,不是周殷。”周英急忙擺手道。
“哼,本官豈會聽錯?你姓周總沒錯吧?放心,就算你真是周殷也不用怕,這可是好事來的,若是被項伯大人看重前途無量啊。來人,先帶此人到後面試試武功,下一個。”軍官擺了擺手。
“軍爺,小人張二楞……”
邱八搖了搖頭,“真是怪哉,這項家軍莫不是對周姓人有什麼誤會吧,這已經不是第一個被帶走的,對了,周兄也姓周啊,一會……咦?周兄人哪去了?”
此刻,秦軍鉅鹿大營。
章邯一臉憂慮的看着地圖,“司馬長史,河南軍情如何?”
秦軍之中,章邯最看重的就是司馬欣,可謂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司馬欣放下手中的信箋,“將軍,楚軍正在河岸打造船隻並且擴建渡口,看樣子是在做渡河的準備。齊軍依然在攻打濟北的城池,暫時還看不出要渡河的跡象。”
“哼,項羽果然按耐不住,剛殺了宋義就要渡河與我軍拼命了。司馬長史,依你之見楚軍會選在哪裡渡河?”章邯在聽說宋義被殺的消息之後就知道楚軍必有所動。
司馬欣看了看地圖,然後把手指點在了館陶,“項羽不喜歡拐彎抹角,多半還是會選擇最近的館陶直接渡河與我軍死戰。若是范增力薦,應該會進攻白馬津斷我糧道順勢渡河。至於借道齊國從平原津渡河,項羽多半不會如此選擇,那齊國田榮也不會答應。”
“司馬長史言之有理,三個渡口中可能性最小的就是平原津了,遠在齊國境內路途遙遠不說,王離的長城軍鐵騎還可以隨時馳援。
嘿,我倒是很希望楚軍從平原津渡河,那裡地勢開闊,趁着楚軍立足未穩之機,一戰可定乾坤。
只不過,平原津的防守如此薄弱,以范增的眼力應該能猜到是誘敵之計,故此,非到萬不得已,他們是不會選在那裡渡河與我軍決戰的。
至於,范增想斷我糧道偷襲白馬津,他若有那個膽量就讓他儘管來試好了。
白馬津南北兩個渡口都在我軍的掌控之中,楚軍若想從這渡河就必須先佔領南岸渡口,就算他們採用偷襲的方式僥倖佔領了南渡口,北渡口也有足夠的反應時間,配合我大秦水師定叫楚軍葬身魚腹,所以楚軍的選擇不言而喻了。”
章邯心中還是最傾向館陶這個小渡口,白馬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即便是東郡負責把守的南岸也不是那麼容易攻下的。
“那我們要不要加強館陶渡口的守軍?楚軍若是趁夜偷襲,怕是有水師支援也晚了。”司馬欣這兩天右眼皮直跳,總感覺有大事發生。
章邯搖了搖頭,“一個渡口兩萬人把守已經不少了,只要弓箭充足,楚軍想渡河登岸至少也要扒層皮,況且我軍水師從白馬津順流而下支援館陶也用不了多少時間。
再者,增兵渡口少了無用,多了又犯了兵家大忌,楚軍又不是隻能從館陶渡河。
須知用兵詭道也,楚軍從任意一個渡口渡河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增兵渡口就要同時增兵,這樣一來兵力就太過分散,等於是將兵力優勢拱手相讓。
屆時楚軍若是全軍從平原津渡河,白馬津和館陶的軍隊回援不急,豈不是悔之晚矣?
倒是齊國兵力雄厚,卻一直沒有動靜,想必他們就是顧忌咱們這十萬大軍,一旦我軍分兵,齊軍恐有所動,不得不防啊。”
“可若是因爲渡口守軍兵力不足讓楚軍分批渡河,並且不與我軍主力決戰,繞道向北與壁壘內的諸侯軍會師呢?形勢也將變得不利我軍啊。”司馬欣擔憂道。
“沒錯,能守住渡口不讓楚軍過河自然最好,所以我們要密切注意楚軍的動向,做好隨時馳援渡口的準備。爲今之計,以不變應萬變纔是上策啊。
哎,那趙將李齊委實厲害,只恨我軍輪番攻擊都久攻未下,這要是再給了趙國喘息之機,怕是必然要前功盡棄啊。”
章邯心裡也很無奈,鉅鹿軍民齊心守城,那李齊又擅長防守,連日損兵折將也未有一人能等上城頭。
實際上,董翳的八萬人傷亡已過兩萬,而這些傷兵恰恰都換到了章邯的軍中。
若是再給白馬津和館陶兩個渡口增兵,章邯的預備隊剩下的人就更少了,其中還有大量傷兵,委實難以應對平原津這邊啊。
所以,並不是章邯不想增兵渡口防範楚軍,而是不能,可用兵力還是太少。
他現在只能探明楚軍意圖之後再做相應的調整,畢竟楚軍想攻佔兩萬軍隊把守渡口也絕非易事,河水天險豈是浪得虛名。
“將軍所言極是。”司馬欣心中也是憤恨不已,若是董翳能夠早點將鉅鹿城打下來,什麼都解決了。
章邯走出大帳看向安陽所在的方向,項羽啊項羽,且讓老夫看看你學到了項梁幾分本事吧。
斬卿子冠軍,真是好魄力,可若是連河都過不來,那可真是太讓老夫失望了。
翌日清晨,韓信紅着眼睛把自己完善過的閃電戰作戰方案遞給了項羽。
項羽看完之後很是滿意,有秘書的感覺真爽啊,“辛苦了,我們走吧。渡河作戰,今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