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她?這話說的不實誠。”陸衡笑了笑,“你是去嘲笑她吧?”
卞若菡一聽到陸衡那一聲笑,耳朵就紅了。
她本來是去嘲笑秦宜寧的,嘲笑她那樣的蕩婦早晚都會失寵。誰知道她非但沒看到她失寵,還親眼看到了忠順親王是如何的疼惜愛護她。她甚至都懷疑當時看到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外頭傳言之中威風凜凜的戰神王爺。
她在孃家時,她覺得父親和母親就已經算是非常恩愛了。
她想,自己成婚後,若是她的夫婿能像自己的父親對待母親那麼對待她,她一輩子也就知足了。
可誰知道,她自己還沒得到這個“知足”,卻親眼看着自己厭煩怨恨的人得到了那個“知足”!
卞若菡恨的壓根都癢癢。
尤其是陸衡的語氣充滿了嘲諷,彷彿是在嘲笑她的愚蠢,明明去看熱鬧,卻叫別人看了熱鬧。
“怎麼不說話?”陸衡見卞若菡不吭聲,湊近了又問了一遍。
卞若菡又羞又窘,心頭火起,“是,我是去嘲笑她,她不守婦道,被她男人禁足了,我就是要去看看她禁足之後是個什麼哭喪臉!”
陸衡笑了笑,“急什麼,你可以試着慢慢的說話,沒必要對着我大吼大叫。這樣就只會顯得你的教養特別堪憂。”
卞若菡眼淚在眼圈裡打轉,不服氣的瞪着陸衡,“我怎麼就教養堪憂了!她不守婦道……”
“若菡。”陸衡的一聲輕喚,讓卞若菡愣住了。
陸衡繼續道,“這段日子,城裡亂的很,我看王府那邊安排了不少的王府侍衛在全城搜查,據說是在抓逃犯。如今輝川縣城裡不太平,爲了你的安全着想,往後你還是不要隨便出去了,最好活動的範圍不要出了垂花門。”
卞若菡的心情大起大落,目瞪口呆的道:“你,你是要禁我的足?”
“哪裡是呢。”陸衡搖搖頭,嘆道,“你不要想歪了,你又沒有做錯什麼,我爲何要禁你的足呢?我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
陸衡看着她時,眼神太過溫潤,語氣也太過富有深意。卞若菡忽然之間就明白了什麼。
忠順親王禁足了王妃,或許是爲了王妃的安全。否則一個因錯禁足的王妃,又何至於讓王爺親自買了頭面古董的回來溫柔討好?
而陸衡的話反諷意思太過明確了。他是在告訴她,秦宜寧不是因錯禁足的那個,而她是!
卞若菡臉上羞的通紅,羞憤的捂着臉就往內宅跑去。
陸衡看着卞若菡跑走的背影,單手撐頤玩味的笑了笑。
有時他還真想感謝卞若菡這麼能沒事找事。若不然,他甚至都沒有去得到秦宜寧隻言片語消息的渠道。有卞若菡時常的去鬧一場,他說不定還能看到秦宜寧是如何與之交鋒的。
與卞若菡越相處,陸衡就越是覺得索然無味,這個女人無知、驕縱,魯莽,根本就是個繡花枕頭,塞了滿肚子的草包。越是對比,秦宜寧的聰慧果敢就越是可貴,她對逄梟一心一意,不論天子是否重用逄梟她都不離不棄,這樣的專情也讓人心裡羨慕。
在陸衡的眼中,秦宜寧所有的優點都被放大,有了卞若菡的對比,秦宜甯越發的珍惜可貴。
想起過往種種,想起他爲了秦宜寧,甚至不惜買通宮裡的關係去照顧她,乾脆放棄了自己對付逄梟的計劃。
他到底也是個癡人,爲了秦宜寧什麼原則都可以不顧的癡人。
連綿的雨不分晝夜的纏纏綿綿,城中許多道路都已經積水,黑夜裡,漆黑的街道上有兩個鬼祟的人影,小心翼翼的湊近四通號的後門前。
“哥,看清楚了嗎?這周圍是不是沒有王府的兵了?”
“看清了,應該沒有了。”
“好,咱們趕緊趁着這會子還沒有王府的人來,趕緊去找四通號的秋老闆。”
“可是人家秋老闆是什麼身份,能真爲了咱們去與王府過不去嗎?”
“你別忘了,她可是加入了咱們青天盟的。何況咱們的在裡頭的兄弟六個都沒了,骨頭渣子都沒剩下,外頭咱們四個,又被弄死了倆,現在就剩下咱倆了,要是不拼命的試一試,難道就等着讓人抓了咱們回去剁了喂狗?”
兩個人影都是一陣沉默。
他們都不知道世道是怎麼了。他們好歹曾經也是青天盟裡的人,江湖上行走好歹都是有體面在的,如今卻一下子跌落谷底,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那忠順親王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瘋,非要將他們都趕盡殺絕!
“走吧,咱們試試。”二人疲憊的走到側門前,一個在轉角處望風,一個去叩門。
印大掌櫃聽了寄雲的囑託,早就讓自己的親信守着前後門,聽見有人敲門,親信立即就去告訴了印大掌櫃。
印大掌櫃披外袍端着燭臺沿着遊廊親自來到側門前,隨即深吸口氣,讓親信去應門。
“誰啊?”親信的語氣略顯得不耐煩。
“是我,我們是秋老闆的朋友。”
印大掌櫃略一想就道:“開門,讓他們進來說話。”
輕微的“吱嘎”聲被淹沒在了淅瀝瀝的雨聲之後,那兩個人一頭鑽進了四通號的側門。
“你們二位就是青天盟的弟兄吧?”印大掌櫃和氣的笑着,“我聽我們東家說過,青天盟的弟兄就是她的弟兄,她吩咐我要好生安置您二位呢。”
兩人對視一眼,都頗有些受寵若驚,又恨不能拍大腿嘆息。
早知道四通號的秋老闆這麼講義氣,他們一開始就奔着這裡來,也不至還被追殺了兩個弟兄。
思及此處,兩人都有些黯然,“多謝了,敢問老掌櫃如何稱呼?”
“不敢,我姓印,二位弟兄如何稱呼?先前我家東家與喬堂主見面時,我似乎沒見過您二位。”
兩人就都有一些尷尬,管大虎安排他們四個人在外面接應,管大虎和劉板則帶着另外的四個兄弟四處走動,他們有明有暗,相互支援,才比較安全。
他們沒露面,對方自然不認得。可這會子他們卻要求到人家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