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闆其實也並不是不在乎穆公子,一聽說人沒事,她歡喜的什麼似的,知道你們要進城了,她就趕緊回家去迎接了,否則她這些日一直是住在咱們府裡的。”
秦宜寧動作稍頓,想了想又道:“其實我覺得,她似乎對當日嫁給穆公子發生的那些事有些介意,只是嫁都嫁了,如今孩子也要有了,什麼人也都認清現實了。不過你別看她爲人處世八面玲瓏,生意上的手段也出色,可於感情上,她是不大會表達的,總是抹不開。”
逄梟不置可否,對秋飛珊到底是什麼性格漠不關心,只是道:“木頭也是對當日迎娶秋老闆的事耿耿於懷,到底是強搶威逼來的媳婦,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擔憂的。怕的就是從一開始秋老闆與他就不是真心。”
“這也是人之常情。 ”秦宜寧嘆息着點點頭,“看來家家都有難唸的經啊。”
秦宜寧取了木勺來,讓逄梟仰頭,幫他衝頭髮上的泡沫。
逄梟舒坦的閉上眼,聲音懶懶的:“哪裡有幾個人能有我這樣好命?宜姐兒,一會兒我也給你洗。”
秦宜寧臉上一熱,搖頭道:“不了,待會兒就要吃飯了。兩個孩子說不定待會兒還要找咱們呢。”
逄梟有些不開心,好些日子沒見媳婦了,這會兒人就在自己身邊,氣氛又這麼好,怎麼就不能痛痛快快的荒淫無度一下了。
不過到底他也是尊重秦宜寧意思的,也知道她在自己的家裡人面前臉皮薄,也不想讓她被議論。
逄梟便笑着拉着秦宜寧的手將她拽到自己跟前,將她花瓣一般的脣嚐了個夠才罷休。
晚宴用的特別熱鬧。吃過飯,逄梟特地拉着秦宜寧與馬氏放慢了腳步說話。
“外婆,我娘她身子不適,精神也不好,我下午回來時看她的樣子着實擔心,已經安排了人護送她去了我南方的莊子了。”
馬氏一愣,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秦宜寧蹙眉道:“怎麼這樣突然?老夫人哪裡不舒服?可找大夫看過了?”
“主要是精神緊繃。”逄梟安撫的拉過秦宜寧的手。
秦宜寧還沉浸在姚氏忽然被送走的事中,並未察覺逄梟現在拉着她的手,一直手臂還摟着她的肩膀那保護的姿態。
馬氏是個明白人,看逄梟這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姚氏是她的女兒,她自然是疼的。可是逄梟是她的親外孫,自小看着長大的孩子,她哪裡會不知道逄梟的脾氣和人品?他不是個不孝的人。能下決心將姚氏送走,必定是因爲姚氏做了什麼讓人難以忍受的事。
其實早在姚氏和姚成谷合起夥來想給懷孕時的秦宜寧下紅花時,馬氏就早已經料到了會有這一天。在她的想象中,逄梟會更過分,甚至會與他們老死不相往來。
如今逄梟只將人送去莊子, 還安排人專門的人伺候和保護,手段已經非常溫和了。
只是,雖然道理都清楚,馬氏的心裡還是很難過。先是總是不能讓人如意,爲什麼姚氏要是那樣?到底是她無能,沒有將女兒教導好。
逄梟原本怕馬氏會對秦宜寧心生怨恨,纔會在那般堅定的表示出自己對秦宜寧的愛惜。可是看到馬氏垂下眉眼時的模樣,他終究不忍心,放開秦宜寧上前摟了摟馬氏。
“外婆別擔心,那處山清水秀,又是在南燕的地界上,我還安排了人跟着伺候和保護,老夫人會過的很好的,她在那邊安靜的養一養精神,身邊再無那些嘈雜之事,對她的身心都好,等她的身子好了,我就接她回來。”
馬氏心酸的很,點點頭道:“我知道你也是不得已的。你娘她……到底是我沒有教好。 ”
“外婆別這麼想,人各有自己的路要走,選擇也都是自己做的。況且她養成現在的性子也與當年她在逄家的環境有關。不打緊的,日後都會好的。”
“嗯。你說的對。”馬氏笑了笑,隨後牽起來秦宜寧的手,“宜丫頭別往心裡去。你婆婆那個人需要個安靜環境,去養一養正好。”
秦宜寧經過呆滯後,這會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也覺得姚氏去靜養很好,免得攪家不說還毀掉自己身體,總是做那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她心疼的是馬氏。
一邊是女兒,一邊是外孫媳婦,夾在中間左右爲難的日子並不好過。而且馬氏的抉擇還會影響到她與姚成谷之間的關係,鬧的老夫老妻離心豈不是悲哀?
秦宜寧拉着馬氏的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她那快哭出來的模樣,馬氏噗嗤笑了,粗糙又長了老年斑的手拍了拍秦宜寧的臉蛋,“別想多了,咱們照舊過日子,等以後得了閒去看她,她若是好了咱就接回來,不好的話看一眼就回來。”
秦宜寧被馬氏說的心裡越發的愧疚了。
待到各自回房歇息,秦宜寧還爲此長吁短嘆,“你怎麼就將婆母送走了呢。家裡一共就這麼幾口人。婆母去南方單獨生活,怎麼說都不好啊。”
逄梟笑着摟過秦宜寧,將她的臉頰按在自己的懷裡,珍而重之的在她的頭頂落下一個吻。
“沒事,這件事是我與她之間的事,與你並無關係。你就不要管了,如今孩子們回來了,你只管好好的照顧孩子,照顧家裡,知道了嗎?”
一句“與你並無關係”,說的秦宜寧眼淚差點落下來。
秦宜寧雙手摟住逄梟勁瘦結實的腰,用他的衣襟洗了洗眼淚,悶聲悶氣道:“知道了。”
“王爺。王妃。”就在這時,寄雲在門外廊下輕聲喚了一聲。
秦宜寧擡眸道:“進來吧,什麼事?”
逄梟放開秦宜寧,在羅漢牀另一邊坐下。
寄雲進了屋來,行禮道:“王爺,王妃,秋老闆府上的碧瑩姑娘來了。”
秦宜寧驚訝:“她怎麼來了?請進來吧。”
“是。 ”
不多時,寄雲就將碧瑩帶了來。
碧瑩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了一場。秦宜寧看的心驚,忙焦急的問:“你怎麼了?是不是你家太太?”
“回王妃。”碧瑩屈膝行了禮,“太太回去一直等着老爺回來,可是老爺就是不回來,太太自個兒趴桌子上哭了,奴婢說命人去尋,太太還不許……這會兒太太哭累了睡着了,奴婢就趕着來了。”
碧瑩跪下,叩頭道:“奴婢逾矩,替我家太太問王爺和王妃一聲,老爺他怎麼不回家呢?太太如今身子重,可禁不起這樣傷心啊。”
碧瑩說着說着,自己又抽噎起來,可見是秋飛珊在家委屈的不行,她也感同身受。
秦宜寧有些無奈,又有些同情,她早提醒了秋飛珊,可秋飛珊不肯聽啊。
“王爺?”秦宜寧求助的看着逄梟。
逄梟想了想,道:“你家老爺正在與他師伯一起幫本王做一件事,纔沒回家去,你回去就這麼告訴你家太太,這會子本王也正要去軍營,你家老爺的安全是可以保障的,讓你家太太不必擔憂。”
碧瑩是個聰明姑娘,看逄梟和秦宜寧的神色,就知道逄梟這麼說,一則是給穆靜湖留了面子,二則也是給秋飛珊保存體面。
身爲王爺,肯答應去軍營看看,還做出安全上的承諾,已經很難得了。
碧瑩身份卑微,不敢再做其他的要求,感恩戴德的行禮道:“多謝王爺,多謝王妃。”
她趕着回家去守着秋飛珊,磕了頭就趕着回去了。
秦宜寧看着碧瑩快步出去的背影,無奈的輕嘆了一聲,回頭問逄梟:“怎麼辦?不能眼看着小夫妻鬧出這樣矛盾啊,秋老闆還懷着身孕呢,若是太過傷心,傷了胎氣可怎麼好?”
逄梟道:“我剛纔不是哄那個丫頭的,我去軍營看看,能勸的話還是要勸一勸木頭的,自個兒的媳婦自個兒不疼,難道還等別人來?再說有誤會當面說開了也比自己瞎猜的好。”
秦宜寧贊同的點點頭,嘆息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不方便說的,我也可以敲敲邊鼓,再說穆公子是個臉皮薄的,說不定我一勸,他抹不開臉就回家去了。”
逄梟想了想,點頭道:“也好。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吧。”
秦宜寧點頭,叫了寄雲、冰糖、纖雲幾人進來,囑咐他們好生照顧兩個孩子。
逄梟吩咐人備馬,就帶上秦宜寧,二人共乘一騎去了平南軍大營。
二人趕到時,天色已經黑沉下來。平南軍大營依山而建,佔地極廣,營中燈火通明,人聲熱鬧,秦宜寧還是第一次看到夜晚的平南軍大營,不由得就想起了當年的事。
那時她與逄梟相識不久,父親奉昏君旨意,帶着她去參與和談,就在她都已做好以死保護清白的心理準備時,逄梟在虎賁軍的面前高調的宣佈,說她是他的……
秦宜寧想的臉熱,禁不住噗嗤笑了。
逄梟不明白秦宜寧在笑什麼,疑惑的低頭看她,“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起當年和談時的事了。”
逄梟聞言一愣,當然也想起秦宜寧走錯帳子,撞見他在沐浴的事。
“原來你記得這麼清楚啊。”
“是啊。”
“那是不是第一次看到爲夫身上的肌肉,就已經暗許芳心,是以至今還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