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妃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眼中的妒意幾乎無法掩藏。
就是這個女子,勾的皇上滿心滿眼裡只有她!讓皇上不顧她服侍多年的情分,即便要封后,也要越過她去!
她承認,自己的家世不如她。
可那又怎樣?
這根本不是她讓步的理由!若論深情,論對皇上的瞭解,誰能比得過她?
“秦妹妹何罪之有?快不要這樣說,倒是像本宮將你如何了似的。”林淑妃並不讓秦宜寧起身,而是輕搖團扇踱步:“聽說妹妹自小在山野之中長大?可曾讀過書?”
秦宜寧張了張嘴,選擇沉默。反正林淑妃也並不是真的想問她,只是想羞辱她罷了。
果然,林淑妃不給她回答的機會,便道:“咱們皇上飽讀詩書,七歲時便會做詩,八歲時就已寫得一手好字,妹妹若是胸無點墨,怕伺候不好皇上啊。”
一旁垂手而立的顧嫦脣畔綻出個淡漠的冷笑。
李妍妍卻是蹙眉,道:“淑妃娘娘說的極是。不過女子無才便是德,服侍皇上又不是考狀元,只要皇上看重秦妹妹,其餘的便也不需多考慮了。”
“李妹妹倒是能說會道。”林淑妃冷笑,“看來安國公府與秦太師家相當交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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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妍妍微笑:“回娘娘,臣女與秦妹妹交好倒是真的。”
“難爲你們姐妹情深。不過李妹妹說的也是,鄉野中出來的野丫頭,斗大字不識一筐,更莫說要求她要懂得規矩了。只長得過得去,別礙了宮中的景緻也就是了。”
李妍妍被林淑妃這句話氣的不輕,垂眸緊緊的蹙着眉,尚未找到話可以反駁,秦宜寧卻已經先開口了。
“淑妃娘娘說的是。臣女粗鄙,的確不配伺候聖駕。只是皇上滿腹經綸,豈是那等只看女子容色的膚淺之流?還請娘娘慎言,不要妄圖揣測聖心。”
一個揣測聖心的大帽子扣下來,比方纔李妍妍說了一堆都叫林淑妃堵心。
林淑妃氣結,冷笑道:“智潘安之女的確不凡,如此巧舌如簧的本事可不是誰都能有的,難道你就是用一張巧嘴迷惑聖心的?”
“皇上聖明,豈是幾句話就能迷惑的?還是淑妃娘娘心中皇上是那等糊塗人?”
“你!簡直放肆!來人,給我掌她的嘴!”
林淑妃氣的面紅耳赤,大叫着讓隨行的內侍去掌嘴。
焦嬤嬤見情況不妙,急忙奔了上來攔在秦宜寧面前,堆笑道:“淑妃娘娘息怒,娘娘再怎麼生氣,也不好在玉翠宮懲罰秀女吧?皇上若是知道了定要龍顏震怒的,娘娘到時如何自處?”
“本宮教訓秀女,就請焦嬤嬤不要左右了吧。”林淑妃聲音放緩了一些,到底不敢太開罪皇帝的乳母,只是強硬的態度卻不改,狠狠瞪了一眼心腹內侍。
那內侍就上前去,掄圓了巴掌就扇了下去。
秦宜寧又哪裡肯受委屈?她腦海中飛速盤算,手上已一把抓住了那內侍的手腕,他的巴掌就停在了她腮邊不得寸進。
內侍疼的“噯呦”一聲驚叫,秦宜寧指頭扣着他脈門,且還用了力氣,加之他處罰宮女的時候多了,也沒見誰會還手的,又驚又疼之下禁不住委屈的回頭去看林淑妃。
這一看不打緊,內侍嚇得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皇,皇上……”
衆人都圍在秦宜寧身畔,背對宮門,是以根本沒有注意到背後皇帝是幾時來的,也不知他看了多久了。秦宜寧的視線被衆人阻隔,更是沒發現尉遲燕的到來。
林淑妃回眸,看到尉遲燕面沉似水的負手而立,心裡便是咯噔一跳。
她聽說了皇上是極爲喜歡秦家這位的,但是她好歹也在他身邊服侍了這麼多年,總不會敵不過一個新來的。
林淑妃定了心神,便嬌嬌俏俏的拜了下去:“臣妾參見皇上。”
“臣女參見皇上。”李妍妍和顧嫦也行禮。
宮人們嘩啦啦跪了一地,各個垂首不敢直視龍顏,縮着肩膀怕被波及。
尉遲燕眉心的川字紋擠的更深了幾分,將他雍容儒雅的面容更增了幾分凌人的氣勢。
他大步到近前,先是扶着秦宜寧沒受傷的左臂,將她託了起來,隨即竟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之下,俯身爲她拍了拍裙襬上的灰塵。
秦宜寧抿着蒼白的嘴脣,退後了一步。
尉遲燕卻不許她退後,而是緊跟上來,握着她的手臂不放,回頭看向了林淑妃。
“你怎麼到這裡來?”
林淑妃未得旨意,不敢起身,就只跪在地上笑着回話:“回皇上,臣妾今兒個散步,恰巧路過了玉翠宮,想到幾位妹妹要入宮來,便進來瞧了瞧。”
尉遲燕問:“她做錯什麼,你要讓宮人打她?”
林淑妃急忙道:“她不懂禮數,慢待臣妾,臣妾也只是想教導她規矩罷了。”
“教導她規矩?所以你就言辭侮辱她,順帶將朕看重的大臣,朕的老師也一道侮辱了?誰給你的膽子!”
林淑妃當即唬的花容失色,慘白着臉行禮道:“皇上恕罪,臣妾只是……”
“你,自己掌嘴三十,打完了回去閉門思過,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出來半步。聽明白了嗎?”
林淑妃驚愕的擡起頭,呆呆的看向尉遲燕,“皇上!”這是要叫她今後無立足之地啊!
林淑妃求救的看向一旁的李妍妍和顧嫦。
可這二人都被帝王震怒嚇得不敢言語。
尉遲燕還不忘補充一句:“就跪在這裡打,打!”
林淑妃慘白着臉,求助的目光最後落在了秦宜寧的身上。
她想着,今後也是要一個宮裡住着,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她總該會給她留幾分顏面留着日後相見吧?
可秦宜寧卻並未開口,只是平靜的望着她。
林淑妃摘了雙手的純金護甲,美眸含淚,咬着櫻脣委委屈屈的給了自己一巴掌。
尉遲燕冷道:“輕了。”
林淑妃再不存半分僥倖,閉上眼咬緊牙關,雙手左右開弓起來,巴掌聲極爲清脆,她臉上也很快就紅了一片。
三十下很快打完,林淑妃已鬢鬆釵遲,滿面淚痕,額頭貼地行了個大禮,就躬身退後,落荒而逃,彷彿再無顏面出來見人。
尉遲燕便拉着秦宜寧的手道:“你跟朕來。朕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