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和鬆蘭聽了秦宜寧將這幾日的事情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不禁都呆住了。
“這麼說,那位姚公子就是大周忠順親王?就是傳言中茹毛飲血的那個殺人狂魔?”冰糖瞠大雙目。
秦宜寧點點頭,“不過看起來他並不是似傳言中那般。”
“天吶!我竟然有那麼多機會可以一針扎死他!”冰糖原地打轉起來,“難怪他氣勢與尋常人不同,還有那般高強的武技,只是奴婢不懂,秦太師分明是當年用離間計致死護國將軍的人,算起來,您正是逄小王爺的仇人之女,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竟還對您如此特別,這說起來着實讓人不明白。”
鬆蘭摸着秦宜寧抱着的小兔子,笑道:“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英雄難過美人關嘛,咱們姑娘生了這幅模樣,莫說別人,就是我們每天在跟前伺候的,有時候都忍不住要多看幾眼,何況逄小王爺了,姑娘,您看逄小王爺多有心啊,還送您個小兔子來陪您,這小兔子真可愛。”
二白似乎聽得懂鬆蘭誇獎似的,用小腦袋蹭了蹭鬆蘭的手心,轉而又扭着小屁股想跳下地。
秦宜寧便彎腰將它放下地,就見二白一蹦一蹦的到了門口,一副想出去又沒辦法的樣子。
“它是要出去?”冰糖奇怪的上前去,幫二白推開了門,二白就扭着圓滾滾的小屁股一蹦一蹦的出去了。
不過片刻冰糖就將二白抱了回來,笑道:“逄小王爺倒是會送,這小兔子成精了不成?竟還知道自己出去如廁。”
又軟又可愛毛茸茸的小動物自來惹人喜歡,不只是秦宜寧喜歡,冰糖和鬆蘭也很喜歡二白,仔細的幫二白清理了一下,就抱來再度交到秦宜寧手上。
秦宜寧抱着二白,看着它脖子上那個紅彤彤的梅花絡子,想起那個狂妄的人彎腰俯身堪稱溫柔的爲小兔子繫上絡子時的模樣,不禁秀眉微蹙,臉頰卻染上了緋紅。
冰糖和鬆蘭對視了一眼。
冰糖笑道:“姑娘,您就別多想了,您不是說了嗎,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先前還覺得此番和談前途黑暗,如今不是也有驚無險的過來了嗎。更何況,奴婢說句心裡話,您別惱奴婢。”
冰糖說着,就在秦宜寧身邊蹲下,一面用一根手指去摸二白的頭,一面道:“奴婢覺得,逄小王爺那個人不壞,如今城中傳的風言風語的,若是傳您與姓廉的,那奴婢就恨不得去殺了那個色胚,可傳您和逄小王爺的,奴婢倒是覺得您倆本來就是郎才女貌。”
鬆蘭也點頭附和,“是啊,逄小王爺幾次三番救了您,如今可並非只是在仙姑觀救您性命這一遭了,在軍營中若不是逄小王爺攪渾了水,不說您逃不過姓廉的魔爪,就是太師爺護着您,皇上也要怪罪的。被他那麼一番鬧騰,皇上自還怪罪誰去?”
秦宜寧被他們說的臉上更紅了。
她們是沒看到這人多過分,她又不能與人說逄梟是怎麼言語輕薄她,又是怎麼強吻她的。那個人從前雖然嘴巴不好,總喜歡戲弄她,可到底行事還是君子所爲。想不到到了軍營之中,他就原形畢露了,真真是個混世魔王的模樣。
見秦宜寧紅着臉不說話,鬆蘭和冰糖也都識趣的不在多言。
畢竟,這世道女子本就弱勢,如秦宜寧這般身份的女子,未來也從來由不得自己做主,這會子多言挪了小姐的心性,萬一將來命運還有其他的安排,豈不是空讓人傷心?
二人就吩咐人去預備熱水伺候秦宜寧盥洗。
秦宜寧推辭了劉知府設的晚宴,倒下便沉沉睡了,在軍營之中提心吊膽,她連續幾日都吃不下睡不着,這一次倒是睡的深沉,直睡到了次日天光大亮。
而秦槐遠和崔文慶商議了一番,決定還是不要在奚華城多耽擱,早早的命人回京送信,告訴了皇帝和談成功的好消息,這廂只略作整頓就率衆離開了奚華。
離開時,百姓夾道歡送,更有人將“智潘安”的名號叫的雷動。
秦宜寧和冰糖、鬆蘭三人坐在馬車裡,也禁不住外頭的熱鬧,好奇的將窗簾掀起一條縫隙往外看。
冰糖低聲道:“我們倆什麼都沒做,倒是能跟着老爺和姑娘沾光,嚐嚐被人愛戴的滋味兒,這就是狐假虎威。”
秦宜寧聞言,輕輕地握住了冰糖的手。
冰糖命苦,唐家人沒有活下來。若是能夠活下來,百姓對唐太醫也會如此愛戴的。
冰糖似乎明白秦宜寧在想什麼,便對她開朗一笑。
鬆蘭那裡一直看着外頭,這會子卻突然道:“姑娘,您看,外面那個是不是逄小王爺?”
秦宜寧奇怪的俯身隨着鬆蘭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車隊的後面,兩個男人牽着馬不緊不慢的綴行,穿的都是尋常的細棉布的棉斗篷,臉也被毛領子遮住了一半,仔細一看,那身形樣貌,不是逄梟和虎子是誰?
這倆人又要做什麼?!
似乎察覺到秦宜寧的視線,原本一直冷着臉的逄梟看向馬車,與秦宜寧眼神相對的一瞬,忽然露齒一笑。
秦宜寧被他笑的心裡顫動,一把就放下了暖簾。
逄梟摸了摸鼻子,又冷下了臉。
他對着銅鏡練了半天的笑,不會這麼醜吧?
馬車裡,鬆蘭道:“他們這般喬裝跟着出城,是要去京都的?這樣怕是不好吧。”
秦宜寧無意識的一下下摸着二白,給它順着毛,半晌方平穩了心跳,道:“如今和談成功,大周撤兵出關,兩國恢復了邦交,他們就是隨便在大燕朝的土地上走動,也沒人會挑出半點不是的。”
冰糖道:“許只是順路呢,姑娘不要放心上,只要他們對姑娘沒有惡意,就不怕。”
鬆蘭聞言,便也點了點頭。
車隊離開了奚華城,便加快了速度。秦宜寧幾次觀察,發現逄梟和虎子並未跟上隊伍,雖有些奇怪他們兩人的速度竟然這麼慢,但不過只略一想就丟開了。
來時覺得前途坎坷,路程漫漫。回去時人人歸心似箭,就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是以來時走了兩天的路,回去只用了一天半,到了二十九這日的晌午,車隊便來到了京都城外。
皇帝知道了和談成功,衆人正在歸程,早已安排了內侍在城門前等候着。
見了秦槐遠一行,身着鐵灰色太監服的內監就恭敬的行了大禮,陪笑道:“秦太師,崔大人,皇上的口諭,說是暫且請大人一行人在城外紮營安置一夜,明兒個一早,皇上要舉辦個迎接儀式,會親自帶領衆臣出城相迎。”
秦槐遠笑着道:“是,有勞公公替本官回皇上的話,皇上一番苦心,臣感佩五內。”
“秦太師是皇上肱骨之臣,皇上重視您也是應當的。”內監又看向了隊伍後頭那輛馬車,笑道:“皇上還有旨意,請秦太師安排秦小姐先行入城,畢竟明日儀式之上人多口雜。”
皇帝這是怕人背後嚼舌他用個女子去和談?
不過秦槐遠巴不得先將秦宜寧送回去,免得女兒被至於衆人各種懷疑和揣測的目光之下。
是以秦槐遠笑着道:“到底是皇上思慮周全,臣是萬萬想不到的,如此臣立即就命人將小女送入城中去。多謝這位公公。”
內監恭敬的給秦槐遠和崔文慶行了禮,就告辭回宮去覆命了。
秦槐遠和崔文慶命人在城外紮營,又安排了十來人護送秦宜寧先回府去。
“見了老太君多安慰安慰她老人家。就說爲父明日參加完儀式,就回府去了。”秦槐遠囑咐秦宜寧。
“女兒知道,不會讓老太君擔心的。”
秦槐遠點頭,又道:“和談中的一些事,有些事能說的,有些不能說,你自己留心。”
“女兒有分寸,不會亂講的,畢竟這是朝中機密之事。”秦宜寧笑着應下。
秦槐遠知道秦宜寧聰慧的很,便放心的笑了笑:“幸而咱們都平安回來了,往後的日子好生去過,還有盼頭。”
“是。”秦宜寧看着秦槐遠笑了,自己也禁不住笑,這一次和談出行,秦宜寧對秦槐遠有了更深刻的瞭解,對父親的孺慕之思也更重了。
與秦槐遠說了幾句話,秦宜寧就登上馬車,帶着人進了京都城。
路過踏雲客棧,秦宜寧先下車去見了鍾大掌櫃。
鍾大掌櫃看秦宜寧回來,歡喜的當場跪下給滿天神佛都磕了一遍頭,“姑娘回來我就放心了!”
秦宜寧扶起鍾大掌櫃,笑道:“這些日子煩勞你了,我不在京都的這十幾天,京都可有發生什麼大事?”
“其餘的倒是沒有,就是聽說太子與寧王大吵了一架,寧王氣的將太子趕出了王府。咱們的人也都是聽那些酒客私下閒談的,不知事情的真假,反正大家都在說太子爺腦子不清楚,就那麼一個靠山,居然還自己鬧的不可開交,往後可拿什麼與妖后爭。”
秦宜寧想起出行之日太子的荒唐,在一結合此言,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禁不住道:“也難保寧王從前就靠得住。”
鍾大掌櫃也是精明人,一句便懂了,笑着點了點頭,又正色道:“還有一件事,是您府上的。”
“哦?什麼事?”秦宜寧疑惑的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