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寧心意已決,謝嶽與徐渭之苦口婆心半日也沒得半分效果,只能憂慮的退下。
寄雲有些猶豫的勸說:“王妃,其實謝先生與徐先生說的有一定道理。萬一事發,給了聖上追究王爺的理由,到底是不好的。”
“這一點我也清楚。”秦宜寧緩緩落座,姿儀端雅,垂下長睫沉吟道:“所以這一次的行動必須要周密一些,絕不能讓人抓住把柄才行。好在青天盟的弟兄比較起王府護衛更加擅長做這類的事,倒時也不是特別難辦。”
一想青天盟是做什麼的,寄雲也不由得點頭。
雖擔憂秦宜寧的做法,但寄雲想的就比謝嶽和徐渭之想的要簡單的多。只要王妃做了決定,她做爲貼身服侍的大丫鬟,只需忠心耿耿的追隨便是。
秦宜寧讓廖知秉和驚蟄去預備啓程。可這一夜秦宜寧根本無法入眠。隔着一道城門,她和逄梟就像是被隔絕在兩個世界,逄梟有可能這會子也一樣疼的不能入睡,也有可能正在因傷口而發高熱也未可知。
她尚且氣成如此,逄梟當時被按着打板子,一定更加憤怒和絕望吧?
抱着這樣想法胡思亂想了一整夜,到次日清晨,天色泛起了魚肚白時,她才因着實疲憊而淺眠了片刻。
驚蟄與廖知秉不敢耽擱秦宜寧的正事,連夜點選出靠得住的人選與秦宜寧同去輝川。寄雲原本還在帳外低聲阻攔,說“王妃才睡下不久”,二人也打算暫且先退下了。
誰知秦宜寧淺眠之中耳力驚人,當即便見了他們。
“王妃,咱們此行帶着四位銀面暗探,寄雲也同去,可以貼身服侍您。”廖知秉道。
驚蟄也道:“廖先生與孟琴必定是要去的,此外廖先生還選了另兩個身手矯健的青天盟弟兄,人貴精不貴多,統共八名侍衛一名婢女,王妃覺得這樣可行?”
秦宜寧聞言笑着頷首道:“你安排的十分妥當。我原本也打算秘密行事,不打算帶着人大張旗鼓做爲的,這樣正好。”
既已定了下來,秦宜寧便去告訴了謝嶽與徐渭之。
二人憂心忡忡,卻也無可奈何,只想着回頭王爺傳出信兒來時他們必定要先將王妃要做什麼告訴王爺。
一切準備妥當,秦宜寧便登上馬車,帶着八名護衛以及一婢女啓程了。
同一時間的王府。
逄梟昨夜高燒不退,輾轉了半宿才稍微好些,睡的也並不踏實。
他纔剛睜眼,立即就吩咐人叫了朱瑜來回話。
“昨兒可見了王妃?”逄梟趴在榻上,側過臉來打量朱瑜神色。
朱瑜拱手行禮道:“回王爺,已經見過了。”
“王妃此時駐紮城外?他們的情況看起來如何?”
“王妃帶着侍衛們駐紮城外,屬下詢問之下得知,沿途王妃遇上了不少流民,半途中還遇上過一次堵截。只是具體情況屬下沒有問出來,想來王妃看起來安然無恙,那堵截之事便也不算嚴重了。”
逄梟俊美面龐因連番上受傷而顯出幾分蒼白疲態,聞言眉頭不由緊緊皺起。
“既是能告訴你的堵截。那便不是小事了。”想了想,逄梟又清了清略顯得沙啞的嗓子,叫了身邊的湯秀,“你出城去請謝先生或徐先生回來問話,另外增派人手,去保護王妃營地周邊的安全。”
湯秀面色嚴肅的頷首應下:“是。屬下立即去辦。”
逄梟想了想又叮囑道:“若是王妃問起來,不要透露我的傷勢,就說因城中現在流民日漸增多,聖上命人肅清流民,逼的不少人東躲西藏,落草爲寇的也有,待到城中情況穩定了我親自去接她。”
“是,屬下明白。”湯秀點頭便要退下。
朱瑜見逄梟如此吩咐,心裡不免覺得愧疚。
王爺如此信任自己,可自己卻將王爺不打算告訴王妃的事給說了出去。這會子他自己想想,都有些奇怪爲何他當時就會那般懼怕王妃。
思及此處,朱瑜撲通一聲便跪下了,“王爺,屬下有過,請王爺責罰。”
逄梟挑眉,“哦?怎麼了?”
朱瑜低垂着頭,滿面爲難的將他見了秦宜寧之後的事說了。最後道:“屬下着不知怎麼回事,雖知道要聽王爺吩咐行事,可王妃一瞪眼,屬下就心生懼怕,也不知怎麼就把實話說了。還請王爺重罰!”
逄梟聽的半支撐起身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家寶貝疙瘩“一瞪眼”就能將朱瑜這樣的一員悍將嚇的說實話,那模樣是該有多厲害,多可愛?
逄梟只要一想到秦宜寧的模樣,心裡就一片柔軟,無奈的道:“罷了,你起來吧。這也不怨不得你。”
朱瑜慚愧的起身,垂首不言語。
逄梟道:“是本王思慮不周,早該料到以她的聰慧和魄力一定會有所察覺,況且即便你不說,她多半也要探查城中情況的,本王被打也不是秘密,她很快就會知道。”
“是啊。王爺,您不知道,當時王妃心疼王爺心疼的不行,眼珠子都紅了。”朱瑜搖搖頭道,“王妃真動了怒氣,屬下看着心裡着實是慌亂的很。”
逄梟莞爾,想了想秦宜寧的脾氣,嘆息道:“罷了,事情既已如此,湯秀,你帶人出城去接王妃一行人回來吧。記着路上要避開人耳目,想辦法不要引起任何一方人馬的注意。”
湯秀點頭應下,出門前還對着朱瑜比了下拳頭,意思是朱瑜差事沒辦好,回頭必定要教訓一下。
朱瑜被嚇的縮了縮脖子,被頂頭上司威脅的滋味着實不好。
逄梟摸了一下鬍子拉碴的下巴,嘆息道:“來人,服侍本王盥洗。”
就算身上帶着傷,滿面病容,他也要做那個病中也最爲英俊威武的人!
只不過逄梟纔剛準備好,就連牀褥都吩咐人換了一牀薰了淡淡薄荷清香的,湯秀卻帶着謝嶽和徐渭之滿臉焦急的回來了。
“這是怎麼了?”逄梟見人如此,驚訝的半撐起身子,“宜姐兒呢?”
徐渭之和謝嶽匆匆行禮,慚愧的道:“是我等的失職,沒攔住王妃,今兒一早王妃就帶着四名暗歎和四名青天盟的夢中,啓程往輝川縣去了。王妃說,待我等見了王爺便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