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污衊

同個夜晚,皇帝身在南書房,坐在臨窗的大炕上,看着小兒子笑微微走進門來。

居然還笑得出?

這個沒心沒肺的!

皇帝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師庭逸見狀笑意更濃,行禮之後走上前去,將一幅自己描繪出的行宮佈局圖放到大炕上,指一指炕几上的棋局,“陪您下兩盤兒?”

“你這是心大還是沒腦子?”皇帝又哼了一聲,卻坐直了身形,指一指對面的位置,“也好,正悶着。”

師庭逸將殘局收起,選了黑子,也不詢問,率先落下。

皇帝下棋時有些心不在焉的,關心的是別的事:“今日我問了問太醫院院判,他說你外傷雖然見好,卻落下了病根,尤其腿上的傷,不好生保養,後患頗多。”

“別聽他們胡說。”

“嗯?”皇帝蹙眉瞪着說話的人。

師庭逸微笑,“往後又沒什麼事,我自然要好生將養。只要您不讓我罰跪,什麼事都沒有。”

皇帝又瞪了他一眼,面色卻有所舒緩,“炤寧今日去看你了?”

“嗯。”師庭逸見他根本無心下棋,棋子遲遲不落,便端過茶盞,細細品味。

皇帝問道:“幾時賜婚合適?”

師庭逸笑起來,“明年春日吧。”父皇就是這種人,什麼事都願意用簡單利落的方式解決。他想了想,又補充道,“趕着賜婚的話,江府那邊少不得覺得面上無光。緩一緩,容我把表面功夫做足。您看成不成?”這件事,他必須好言好語地扯謊,說服父皇不要二話不說就賜婚。

皇帝一聽江府二字就想到了江式庾,濃黑的雙眉緊蹙,冷笑一聲,“江府覺得面上無光?炤寧流落在外的時候他們做什麼了?何時管過她的死活?你們二人的婚事輪得到他們指手畫腳?”

師庭逸低眉淺笑,不說話。心說您跟我又好到哪兒去了?

沒想到,皇帝這次很有自知之明,“你當初也是混賬,竟沒發現陸家是這般的上不得檯面!我自然也沒把事情做妥當,可我有什麼法子?就好比炤寧日後嫁給你,她與晉王妃或楚王妃鬧出風波的話,我一定會保她。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這意思是說,皇帝當初是在太子妃與炤寧之間做了個選擇——他在那時以爲,佈局讓炤寧落魄的人是太子妃。

師庭逸早就猜出是這麼回事。而眼下,父皇應該已經疑心到太子頭上了,只是有苦不能說而已。他頷首一笑,“我自然明白。”

“江式庾的確是有可氣之處,卻是名副其實的謀臣,江府又是真正的名門——皇室一定要與江家結親。”說到這裡,皇帝眼中精光閃爍。退一萬步講,就算江式庾不能成爲肱骨之臣,還有江予莫。那少年郎爲人處世該穩的時候穩,該狠的時候狠,好生歷練幾年,定能委以重任。

師庭逸對此也是滿心認同。

皇帝心緒轉爲愉悅,又撿起了先前的話題,“待到明年春日再賜婚,會不會太倉促了?才三兩個月的時間……也沒事,叫禮部和皇后抓緊些就好。”

言下之意,是打定主意開春兒賜婚,春和景明時成婚。師庭逸打心底笑開來。尋常都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父皇卻是擰着來的。

皇帝看了他一眼,脣畔逸出格外慈愛的笑容。小兒子由衷喜悅的笑容,真是久違了。他心裡當然有自己的算盤,只是不能明說罷了。

師庭逸拿過那張圖,“我和炤寧初步擬出的佈局,您看看?”話說到這個地步,他提及炤寧便不需用江四小姐那個泛稱。

皇帝笑道:“這種事提前知道了沒意思,你看着安排就行。那園子本就是要賞你的,我能得空去散散心就行。”隨即又故意板了臉,“君無戲言,你們還是要抓緊辦。”交代給兩個人的差事,只是他想做月老隨便找的藉口,但他們沒正形的話,少不得被人抓到小辮子,那他不就是好心辦了壞事?

師庭逸笑應道:“我明白。”

“不早了,回去吧。改日精神好一些,再來陪我下棋。”皇帝語氣溫和,“等會兒我也還有點兒事情。”

師庭逸稱是告退。

從頭至尾,父子兩個只是閒話家常,不曾提及朝堂近日的驚濤駭浪。

一直靜靜地服侍在一旁的崔鑫琢磨着情形。

看皇帝這意思,已打定主意給太子一個教訓,再將之晾上一段時間。很明顯,皇帝對燕王一絲一毫的疑心都沒有,不然不可能一句疑問也無。

想想也是,燕王征戰殺伐,爲的是皇帝的江山社稷,更是爲着幫來日稱帝的太子平定四海。回來沒多久,替他邀功請賞的沒幾個,伸腳往死裡踩踏的朝臣絡繹不絕——哪個做父親的受得了這個?皇帝如何能不爲小兒子心寒不值呢?

要過一會兒,崔鑫才爲燕王喜事將近高興起來。

皇帝吩咐道:“明日仍舊不早朝,太子手中政務,移交內閣代爲處理。再有,將景林喚來。有些事,朕要仔細詢問他。”

“是。”

**

翌日上午,大老爺不需上大早朝,推延了出門的時辰,把炤寧喚到他的書房說話。

有些事情,他百思不得其解,而今定局已然形成,想着是時候跟侄女要個答案了:“我如何也想不通,你是如何說服五軍大都督、吏部尚書等人的。他們只爲着與你父親的交情,便不遺餘力地幫你如願麼?”

炤寧心知對他隱瞞倒不如實言相告,道:“有的是這樣,有的則不是。有人一生都會照拂故友的子女,有人一生都是愛才惜才之人。後者幫的不是我,是燕王。”說着,她狡黠一笑,“再加上我和越霖哥誇下海口,說您已經打定主意,只等他們在前面敲鑼打鼓地開路,他們自然更加心意堅決。”

時至今日,大老爺對她已經完全沒脾氣了,愣了愣,他搖着頭笑起來,“你們這兩個小滑頭……越霖只做個錦衣衛指揮使,屈才了。你是投錯了胎,可惜了。”

炤寧笑容璀璨。隨他怎麼說吧,她只當他是在誇獎自己就好。

大老爺其實是真心實意地誇獎她和韓越霖,只是心裡還在彆扭,不肯好好兒說話罷了。

兩個年紀輕輕的人,將吏部尚書等幾個幾十歲的人的心性琢磨得一清二楚,遊說時做到了言簡意賅地擺清楚輕重,只有這樣,方能讓那幾個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滿口答應,並且按照他們的計劃行事,而做到這些的前提,是過人的膽色——種種相加,纔可成事,哪一環節出了岔子,便是後果堪虞。

別人都說他慢性子,原由正是他不願意冒這樣大的風險,素來是胸有成竹之後穩紮穩打。

以前他和二弟一個穩、一個狠,配合起來天衣無縫、得心應手。現在呢?這兩個孩子比他二弟還彪悍,讓他稀裡糊塗地就捲入了關乎生死的驚濤駭浪之中。

唉——

也不能怪他們。調換位置想想,自己也會和他們一樣行事,只是方式不同罷了。

他是炤寧和韓越霖不敢信任的人,所以他們只能先讓他入局再明白告知。

太子不可能看不出江家與吏部尚書等人對他是明裡幫暗裡踩,不管被皇帝如何對待,都會記恨上他們。

所以——

大老爺無奈地笑了,“炤寧,這次的事情一出,我們再不可有分歧。你要是還當我是你的伯父,遇到大是大非,便來找我商議如何應對;要是隻當我是你和越霖手裡的棋子,需要我爲你們出力的時候,也事先告訴我一聲。”

“您說的這是哪裡話?”炤寧站起身來,“這次是我們不對,心裡很是歉疚。日後遇到事情,自然要請您做主。”語畢屈膝行禮。

“這樣就好。”大老爺站起身來,親自扶她站直身形,輕輕地拍一拍她肩頭,對她溫和地笑了笑,“我不會怪你,你也別再怪我。這樣可好?”

炤寧欣然點頭,道:“日後,我和予莫定會盡心孝敬您和大伯母。”

“說定了?”大老爺笑容愈發溫和,“我們寶兒長大了,我相信你不會食言,就不跟你拉勾了。”

炤寧笑起來,笑意中不自覺地融入了暖意、感動。終歸是小輩人,終歸是瞭解大伯父的爲人,明白他有他的考量。以前他固然有無情的一面,可日後齊心協力的話,他會給予她最大限度的支持、照拂。

這個所謂慢性子的人,從來就不是優柔寡斷之輩。

大老爺見狀,完全放下心來,掛着笑容離開府邸去吏部。

昨日,予茼離開府邸時,他對上兒子那般怨恨的眼神,心酸不已。

他需要一再告訴自己:長子是咎由自取,根本就不是頂門立戶光宗耀祖的材料,他若不下狠心,便會成爲毀掉江家的罪魁禍首。

隨後又想:自己的兒子該心疼,二弟的女兒就該被漠視麼?尤其有錯在先的是予茼,吃盡苦頭的是炤寧。已經因着是親生兒子之故容忍甚至包庇予茼太久,可他還是不成器,有什麼法子?說句不好聽的,予茼第二次害人都還是全無章法,哪裡要得?

這樣糾結了一整日,到晚間歇下之後,忍不住與妻子細說了說這件事,有意無意的,抱怨了炤寧兩句。

妻子沉吟片刻,婉言道:“予茼和雲起真是太糊塗了,也是一點兒遠見都沒有,這分明是認爲燕王要倒臺纔敢做這種事。再說了,炤寧與你說的,跟她經歷的又有不同——我瞧着她可不是願意訴委屈告狀的性子。那孩子要不是被氣急了,怎麼會到這時候纔要你懲戒予茼呢?早先她便是親自下手,我們又能怎樣?我看她是忍無可忍了。平日多好的一個孩子,自從知道我有喜之後,大事小情都爲我着想。她要是真有一點兒不想讓你安生的心思,何苦待我百般好?先拿我開刀給你添堵不就是上策?”

他聽完這一席話,心結已經打開了一大半,再想到妻子懷着的孩子出生、長大之後,不論是女兒還是兒子,都需要炤寧的照拂——她做燕王妃已是板上釘釘,江府烈火烹油的聲勢已無可避免。

不,這樣想也不對。他膝下的兒女,現在、來日都需要炤寧與予莫幫襯、照拂。爲一個予茼擾得幾個孩子都不得安生的話,那就是自己不明智、不盡責。

就這樣,於公於私地考量斟酌到了現在,他終於能夠釋懷。權當是各人有各人的命,予茼那邊,他命管事每個月多給寺廟送去一筆香火錢就是了。

大老爺離開府邸之後,太子妃過來找炤寧說話。

這次,炤寧將人請到了自己住的玲瓏閣。

太子妃到了今日,已經掂量出炤寧的分量,心知這人身邊出不了隔牆有耳的事,完全可以放心說話。她在東次間臨窗的大炕上落座,啜了口茶後道:“我已證實昨日的猜測。”

炤寧道:“那我算是幸不辱命。”

太子妃目光誠摯地望着她,“如果你是我,打算怎麼報復?”

炤寧垂眸思忖片刻,末了卻是搖了搖頭,“可我不是你。不知你多恨她們,甚至無從想象。”她知道失去親人是怎樣的無助、痛苦,知道失去陪伴自己多年的丫鬟、護衛是怎樣的難過、憤懣,但並不知道失去胎兒的感受。不曾經歷,便無資格置喙。最要緊的是,在這回事上,她有資格說話也要保持沉默——摻和這種事,不是瘋了麼?她和太子妃又不是關係多好的人。

太子妃並不失望,“我知道,這種事你不會願意介入。我來,是想你給我一點兒忠告,點撥我不要犯怎樣的錯。”

炤寧想了想,“只要出手,便要考慮後果,別把自己搭進去。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兒,不如不做。”

“這是自然。不然……”不然她昨夜便將睡夢中的太子活生生掐斷喉嚨了。太子妃沉默下去,小口小口地品茶,隨後又歉意地笑,“我總是不請自來,你別怪我不識相纔好。我也只有在你這兒,或者在路上,才能冷靜地想想日後的事。在東宮或是在孃家……我受不了,整個人像是隨時能燒起來炸起來一樣,什麼事情都不能專心斟酌。”

“我瞭解。”炤寧笑了笑,將炕几上一冊花樣子圖本、一冊棋譜推給太子妃,“悶了就看看,別讓手裡空着。我做些針線,你別怪我失禮纔好。”

“你還會做針線?”太子妃不自主地被轉移了心緒,訝然地詢問。

“是啊,我還會做針線呢。我都是最近纔想起來的。”炤寧笑盈盈的,轉身拿過藤蘿裡一條小貓滾繡球圖案的帕子。

“像你這樣纔好,不管做什麼,總是個消遣。”太子妃落寞地笑了笑,“我便是想學着你喝酒、豪賭都不行,沒那個豪情,並且覺着酒太苦,銀子輸給人太虧。”

炤寧失笑,慢吞吞地引針走線,語氣和緩地應道:“學我可就太傻了,我那是沒法子,遇事哭不出、說不出。”她能發泄情緒的方式,實在是太少。當初只要有一點兒更可取的選擇,徐巖都不會縱着她醉生夢死或是豪賭。

“如今想來,唉……”太子妃對她有着一份歉疚,偶爾是有些無地自容的——因爲妒恨人家便遷怒,到頭來,幫她的正是以前妒恨、遷怒的人。那個心情有多複雜,只她瞭解。

炤寧又笑,“不提那些。”

女子,都是苦命人——太子妃黯然地想着,這世道下的女子,都是苦命人。偏生很多女子終生樂於自相殘殺,不去追究帶給自己不甘、怨恨的男子的過錯。在以往,她是那種女子的表率。

紅蘺上前來,藉着給二人續茶的機會,遞給炤寧一張字條。

炤寧打開來看了看,是師庭逸的字跡:聽聞太子妃尋你敘談,我午後再登門求見。

她將字條收入袖中,心裡甜甜的。

毋庸置疑,她亦是想見他的。這兩日的心情,仿似回到了十五歲的夏日,心裡充盈着璀璨的陽光,腦海裡盡是他俊朗無雙的容顏,願意他隨時出現在自己面前。

太子妃自是沒有炤寧的好心情,隨手拿過棋譜,半晌也不翻一頁,心念轉動間,關乎的都是如何報復佟三夫人、佟念柔,還有太子。

有了主意之後,她便如炤寧提醒的那般,開始設想種種後果,並且斟酌自己能否應付。

炤寧說的對,她不能吃虧。從此之後,只能是那三個人在她手裡吃虧,否則又是所爲何來?

跟自己有仇麼?

炤寧所在的居室,佈置有着異曲同工之妙:陳設都是初看尋常,細究才知是矜貴的物件兒;氛圍都是簡潔清雅,香氣都是源於花幾花瓶裡的香花。香爐嫋嫋這回事,在炤寧周圍找不到。

太子妃發現自己是喜歡這種氛圍的,最重要是可以凝神思慮諸事。

過了巳時,太子妃在心裡打算好諸事,再度開口:“待得太子側妃進門之日,你可有興趣前去?”

“不去。”

太子妃笑道:“有好戲可看,你也不去?”

炤寧轉頭看住說話的人,再次委婉拒絕:“到時再說吧。你也知道,我這頭疼症不知何時便要發作。”

她無法確定太子妃到底會做什麼,更無從預測自己會不會被牽連其中,所以不能去湊熱鬧,人到何時,都得有自知之明。若身份更高一些,她自是不會拒絕這類事。

再說了,冤有頭債有主,佟三夫人和佟念柔開罪的不是她,她沒必要去親眼見證什麼事。

“好,隨你便是。”太子妃也不勉強她,笑着下地,“不論你去不去,我都會給你和江府下帖子。”

“榮幸之至。”

太子妃環顧室內,“你這裡佈置得氛圍很好,我特別喜歡,不介意我照貓畫虎吧?”她想回去之後重新佈置一番,興許心境能變得好一些,再差也比對着舊時物件兒想起太子要好。

炤寧笑起來,“這話可就折煞我了,我高興還來不及。”

太子妃終於現出了一抹有着真實喜悅的笑,“你千萬別跟我謙虛客套,說實在的,我不習慣。”

此刻的太子,全無太子妃和炤寧的好心情。

上午,他循例到了御書房外求見。

這一次,皇帝沒再找藉口推辭,喚他進去說話。書房內只留了崔鑫服侍在側。

皇帝語聲沉冷:“爲何事見朕?”

太子只聽了這一句便已心驚,要知道,皇帝在他和師庭逸面前,是從不曾擺過帝王架子的,那一聲“朕”,已將父子情分拉遠至君臣之分。

他雖是心驚肉跳,卻是面不改色,“兒臣自知有罪,特來請父皇責罰。”

皇帝問道:“何罪之有?”

太子恭聲道:“兒臣仗着父皇寵愛的緣故,平日言行不當,甚至於行事跋扈,竟使得一干重臣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能主持公道,只一心求兒臣地位不保,甚至於反口污衊四弟,兒臣……實在是慚愧歉疚之至,今日特爲此再度前來請罪。求父皇從重發落,以儆效尤!”

這些話,是榮國公與他斟酌好的。

他起初根本不願意這般表態,存着搏一搏的心思——倒要看看皇帝到底是選擇他還是選擇師庭逸。父皇絕對不會廢了他,廢掉儲君,會使得人心大亂,甚至於會導致邊關再出戰事——這是父皇絕對不敢賭的事。

可是榮國公規勸他良久,說你賭贏了也會輸掉皇上的信任,賭輸了便是再也沒有回頭路,爲何不低頭認錯?

榮國公的話,他當然明白。

他只是不願意承認輸在江炤寧手裡這一事實罷了。

哪個男人能接受並且面對這種事實?

想清楚之後,知道終歸還是要以大局爲重,自己賭氣的話,笑得最歡的就是江炤寧。

不管如何,他得先把這一關渡過去,之後再從長計議。

輕敵是大忌,他偏就犯了這個要命的錯,如今只能低頭向皇帝認錯。

末了,榮國公匪夷所思地瞧着他,說真不知道你這是所爲何來,終歸是太反常。

他想了想,索性告訴榮國公,這局面是韓越霖和江炤寧促成的,自己是爲此不甘心。

榮國公半信半疑。

他只好將暗殺江炤寧的事和盤托出,給出的原因是早就發現江式序把所有人脈都留給了那個女孩,那女孩又是要嫁燕王的,他心裡實在是不踏實,便想將她除掉。

榮國公聽了這原由,再看看眼前局勢,沒辦法不相信。

由此,翁婿二人重頭斟酌,想出了應對之策。

只是無法確定,能否奏效。

“言行不當,行事跋扈?”皇帝冷笑起來,霍然起身,將案上摺子抄起來,一股腦砸向太子。

太子只能受着,動都不敢動一下。

“別人跋扈是在明面上,你卻給朕在私底下頤指氣使?”皇帝走到他近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到此刻,你對朕還是一句實話都沒有!”

太子不敢倉促應聲,斟酌着。

皇帝忽然暴怒,“你爲何屢次要置江炤寧於死地!?到底打得什麼主意!?”

“父皇……”饒是太子早有心理準備,被皇帝這樣問到明面上,還是驚詫不已。

皇帝卻是語氣更重:“說!”

太子低下頭去,故意躊躇片刻才遲疑地道:“兒臣……兒臣三年多以前,遇到過一位高僧,他說本朝會有兩位太子妃。兒臣與念嬈青梅竹馬長大,那時的情分絕不輸四弟對江炤寧的情意,絕不肯辜負、委屈念嬈。可到底是半信半疑,又請過一位高僧、一位道人測算兒臣與念嬈的八字、運道,他們都說念嬈命裡註定有煞星。兒臣念及念嬈小產一事,再想想江炤寧自幼聰慧至極,江式序興許給她留下了龐大的勢力……這些是兒臣不敢不多思多慮的,故此,纔對她起了殺心。”

“……”皇帝不說話,神色慢慢趨於平靜。

太子再加一把柴,“父皇,您仔細想想,自從江炤寧回京之後,東宮的事情出的還少麼?此事還請父皇做主!”

崔鑫好一番驚恐,小心翼翼地看向皇帝。這時候的皇帝正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太子,神色難辨喜怒。

要是皇帝繼續暴怒的狀態,這事情的結果還好說,不過是太子挨一通罵滾回東宮,被晾一段日子而已。可癥結是,皇帝不急着發火的時候才最要命,誰都無從預料下一刻遭殃的是他面前的人,還是被他遷怒的人。

第102章第095章 挖坑第028章 燙心第051章 打臉第025章 火氣第112章第024章 友情第021章 探病第022章 窘迫第054章 攀附第095章 挖坑第006章 父親第027章 夜訪第028章 燙心第058章 鋒芒第042章 慪火第048章第006章 父親第093章 寵愛第077章 蔣家第035章 怨懟第062章 待嫁第017章 意外第099章第113章 大結局(上)第052章 結仇第056章 交好第040章 爭鋒第021章 探病第057章 決裂第077章 蔣家第074章 暴怒第071章 風雨第017章 意外第071章 風雨第093章 寵愛第038章 出賣第092章 寵愛第082章 無題第040章 爭鋒第066章 意濃第043章 條件第010章 姿態第041章 :爭鋒第095章 挖坑第019章 尷尬第034章 出氣第005章 祖母第009章 夜話第058章 鋒芒第078章 饞貓第095章 挖坑第104章第004章 天賦第026章 火氣第078章 饞貓第004章 天賦第089章 承讓第069章 過招第035章 怨懟第039章 爭鋒第066章 意濃第089章 承讓第071章 風雨第032章 選擇第089章 承讓第068章 春日第005章 祖母第031章 謎底第054章 攀附第016章 信物第079章 心跡第033章 太子第011章 應對第010章 姿態第074章 暴怒第090章 桑嬈第095章 挖坑第101章第066章 意濃第017章 意外第035章 怨懟第095章 挖坑第026章 火氣第049章 報復第056章 交好第008章 回憶第033章 太子第030章 謎底第064章 風月第093章 寵愛第004章 天賦第029章 荒謬第076章 小丑第042章 慪火第046章 驗證第027章 夜訪第087章 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