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個神秘電話的調查, 結果還沒出來,陸皓就收到了一個快遞。
同城快遞。沒有寄信人的信息。
陸皓皺眉拆開了快遞,裡面只有薄薄的兩頁紙。一頁是一張有些泛黃的舊報紙, 另一頁是用粗大的黑體字打印的一句話:陸皓, 這樣的一個女人, 你也要嗎?!!!
看過這句語氣和字體一樣粗重的話後, 陸皓才又回頭看那張報紙。是一張都市報的城事版, 刊登的都是一些發生在城裡的雞毛蒜皮的拉雜事,男子持刀網吧行兇、某小區電梯高層失控、公交司機送重症患者入院不停站、原配勇闖職場拿小三……
就在這一條報道下面,陸皓看見了寄信人用圓珠筆勾出來的幾個字:某薛姓女子。
於是, 陸皓又將這條不足400字的報道讀了一次。報道稱某辦公用品私企老闆與女員工偷情,原配得到線索後帶着親友團趕到辦公樓捉姦, 某薛姓90後小三被圍堵在辦公室裡暴打, 辦公樓的保安及時撥打了報警電話, 110警察趕到才及時阻止了這一鬧劇……
陸皓,這樣的一個女人, 你也要嗎?!!!
再次瞥見這句刺目的話,他狠狠將報紙和打印紙揉成了團,扔進了客廳的垃圾桶裡,起身拿起外套出了門。
*********
半個月後,從劇組歸來的薛螢幫着陸皓整理屋子時, 發現了垃圾桶裡的這團紙和快遞包裝。
在好奇心驅使下攤開這團紙後, 她頓時有種被人從背後捅了一刀的感覺。這一段又傻又天真的黑歷史, 居然也能被人翻出來?真是個有心人!
只是, 薛螢不太明白, 依照陸皓的性格,收到這個快遞不是應該馬上怒氣衝衝的來找自己對質嗎?爲什麼這段時間除了感覺他很忙之外, 沒有覺察出他情緒的異常?是他的演技越來越好了嗎?
既然他不提,那就自己主動提吧。這種美好到已經像做夢一般的感情,也應該來點刺痛讓自己清醒了。
於是,薛螢上樓走進書房,將這張皺巴巴的報紙擺在了陸皓面前。
正在翻看一沓資料的陸皓瞥見報紙,愣了一下,隨即就一臉厭惡的皺眉道:“你怎麼學起無聊的娛記了,還翻垃圾桶?”
“爲什麼收到這樣的快遞,不告訴我?”薛螢問道。
“這麼無聊的事,告訴你做什麼?”
“你就不介意報道里面寫的那個……”
陸皓白了薛螢一眼,打斷了她的話:“你以爲我傻嗎?你當初連我都看不上,還能給一個又胖又矮的男人當小三?”
他這是什麼邏輯?!
薛螢愣怔了好一陣之後,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那個男人又胖又矮?你去找過他?”
“我,我……”陸皓沒想到自己的話把自己給出賣了,他忙放下資料起身朝薛螢走過去,“阿螢,你聽我解釋,我去找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我就是……有些氣不過,準備教訓教訓他們……”
“你要打回去?”薛螢一臉驚訝。
“我準備把那家叫新通的公司收購了。”
“陸皓,你瘋了嗎?!”薛螢難以置信。
“我陸皓的女人,豈能任人欺負。”陸皓捧住了她的臉。
這一刻,望着這個深情款款的男人,薛螢只是覺得莫名的心虛害怕。
因爲自己寫劇本了,他就成立了劇本孵化中心;因爲自己爸媽要買房,他就把自己的別墅以白菜價賣了;因爲自己和他認識之前曾被一對人渣欺負過,他就想收購了別人的公司……他有錢,可以任性。可這種愛,她怎麼承擔得起?!
薛螢拉住陸皓的手:“陸皓,都是過去了的事,你放過他們。”
“爲什麼要放過?那男的對妻子不忠,那女的潑皮蠻橫,活脫脫一對欠揍的人渣……”
“放過他們吧。如果不是因爲這件事,我也不會辭職,也不會來天合應聘,更不會遇到你了……就當,他們是我遇到你必須付出的代價……”
陸皓抿脣看着薛螢,沉默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被人傷害,卻還能如此溫柔的對待這個世界,這一點,或許就是她當初真正觸動他的地方。
他之所以想收購這個公司,還有一個沒有告訴薛螢的原因。
宋恕在收購前去調查這家公司時,發現他們盈利主要是靠與城區多所學校簽訂有長期供銷合同。而之所以有這麼穩固的銷售渠道,是因爲那個整日都在捉姦的老闆娘與在教育界任高官的柳茜的母親是表姐妹!
在得到這個情報後,陸皓有些意外,而隨即他就猜到給薛螢打神秘電話的人是誰了。根據這條線索,私人偵探果然很快找到了確鑿證據,證明了那個“神秘人”的確是柳茜。
原來,當柳茜悶悶不樂在家裡翻看娛樂週刊上陸皓與薛螢的照片時,來竄門的表姨一眼認出了“狐狸精”薛螢。於是,薛螢當年那段“小三”黑歷史就被翻了出來。不甘心自己輸給了薛螢這樣一個普通女人的柳茜,就自導自演了這出“棒打鴛鴦”的戲。
因爲薛螢要他“放過過去了的事”,所以陸皓改變了自己處理這件事的方式。
他以洽談入股“柳茜工作室”爲理由,帶着宋恕正式約了柳茜見面。“柳茜工作室”因上一次的危機事件一蹶不振,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陸皓此時主動提出入股意向,願以控股35%的注資挽救瀕臨破產的“柳茜工作室”,他這一舉動,對柳茜而言,無疑是雪中送炭。
在洽談的過程中,柳茜望着這個曾經令她夢寐以求的男人,再次心動了起來。她以爲,他這次主動上門,是因爲對她這個“前女友”多少還有情分。卻不料,在簽訂入股合同後,他只給她丟下了一句“請你以後不要再騷擾薛螢,我和她沒人能拆得散”後,就翩然離去。
那一刻,柳茜的盈盈笑臉僵成了一副難看的面具。
*********
《你在哪》殺青晚宴被安排在琉璃宮嘉華集團的定製包廳,就是陳慶芬生日那天用過的大廳。
陸皓今天還有一個平面廣告的小通告,怕拍攝耽誤了晚宴,他讓薛螢和劇組的其他人一起先過來。
當薛螢作爲編劇,被工作人員引着進入這個華光璀璨的大廳,看見小舞臺上的大幅電影海報上自己的名字時,心底有些難掩的激動。第一次創作的劇本能搬上熒幕,能遇到仇四安這樣的導演執導,能由自己最愛的男人主演,她覺得自己很幸運。
她的名字牌,放在小舞臺下主創人員一桌上,緊靠着策劃人和副導演。她在工作人員引導下入了座,與先到的副導演客套的聊了起來。聊天的過程中,她留意到她對面的主賓位置沒有座牌,而左右兩側則分別放着仇四安和陸皓的座牌。看樣子,那個位置應該是嘉華集團的製片人的。
參加晚宴的嘉賓陸續入場,主創人員這一桌的空位也漸漸填滿。大廳內播放着輕柔的背景音樂,入座後的嘉賓們都彼此側身貼耳的交談着,副導演與薛螢客套幾句後沒了話題,就側首和旁邊負責影片後期的監製聊上了,薛螢搭不上話,只好拿出手機來無聊的翻着新聞。
片刻後,大廳內響起了一陣掌聲,薛螢擡起頭來,只見一個體態豐滿打扮華麗的中年婦女與導演仇四安一道談笑着走進了大廳。看着身邊的副導演和監製都停止交談起身迎接,薛螢也忙忙站起身來。待兩人在工作人員引導下走過來,薛螢便認出她來,正是嘉華娘娘陳慶芬!
見陳慶芬走近,副導演疾步趕過去,搶在工作人員前去幫忙挪開了椅子。待陳慶芬一落座,他就躬身道:“芬姐,我給你介紹一下……”
“還用你介紹麼,這裡哪個人我不認識?”陳慶芬笑着掃了一圈桌面,當視線落到薛螢臉上時,她倒是愣了一下,“這位姑娘,就是我們的才女編劇了?”
“張夫人你好,我是薛螢。”薛螢忙給她問好。
陳慶芬皺眉道:“你比照片上倒是好看一些啊。”
“張夫人看過我照片?”
“你和陸皓的緋聞報道,每一則我都看過。爲了片子的宣傳,你也是蠻拼的。”陳慶芬笑了笑,隨即對着衆人道,“好了,大家都坐下吧。”
迎立的衆人這才紛紛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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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催一下陸皓,他這當主角兒的怎麼還遲到呢?”
聽見這話,薛螢就拿出電話給陸皓撥了出去。電話通了,陸皓還沒接聽,她就聽旁邊的副導演說:“咿,他電話佔線啊。”
原來,陳慶芬這話是對副導演說的!薛螢當即懵了,忙忙掛斷了陸皓的電話。
這時,薛螢的電話就響了。她看一眼屏幕,是陸皓撥回來了。
薛螢有些尷尬,正不知該不該接,副導演就瞥着她的手機屏說話了:“呵,我說怎麼佔線啊,原來陸少是在給薛編打電話。”
陳慶芬的目光就鋒利的落在了薛螢的臉上。
和陸皓的“緋聞”鬧了也有幾個月了,這一刻,在陳慶芬虎視眈眈的目光下,薛螢竟有種做賊的心虛感了。
“接電話啊,問問他什麼時候到。”陳慶芬看着薛螢道。
“哦。”薛螢這才慌張滑屏接聽了電話。
陸皓電話裡說他馬上就到了。薛螢掛了電話把他的原話說了一遍。
陳慶芬就問道:“看報道說,小薛是從陸皓的生活助理改行做了編劇,你們兩人私下關係不錯吧?”
“還……還行吧。”薛螢尷尬答道。
“其實最早宣傳組提出要炒作你們兩個的緋聞時,我是不同意的,我覺得這看起來也未免太假了。後來聽說你給他做過生活助理,我才勉強的同意了,畢竟日久生情什麼的,在圈子裡也很常見……再說,這以後炒作結束了要洗白,也很容易澄清……”
旁邊的副導演和監製就忙忙附和,恭維陳慶芬不但熟諳影片製作,對影片的包裝宣傳也十分高瞻遠矚云云。
薛螢只覺得如坐鍼氈。要早知道陳慶芬要出席殺青晚宴,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應邀前來。
“雖然報道里說你是爲了給陸少寫劇本才辭職的,不過我猜你是因爲接受不了陸皓的脾氣吧?我聽說他前幾任的助理都是被他的暴脾氣氣走的。”陳慶芬笑道。
薛螢就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句問話了。
“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陸皓帶笑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薛螢轉過頭去,一身西裝筆挺的陸皓,正滿面春風的朝主桌大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