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李藥師的述說,楚雲微微皺眉,神情略顯古怪地問道:“你這話的意思是什麼?知道我父親生死真相的人,只有李北牧一人?可他什麼都沒說,但我父親死訊的消息卻傳的滿天飛?”
“是的。”李藥師點頭。“這其中,透着古怪。”
楚雲的大腦瘋狂思索着整件事。
良久後,他主動開口問道:“你是想說,我父親的生死,只有李北牧知道?但他從沒提過這件事?”
“這只是其一。”李藥師說道。“真正知道你父親生死真相的人,應該有兩個。”
“還有一個是誰?”楚雲好奇問道。
“你的爺爺。”李藥師說道。“當初,是你爺爺親自處理的整件事。除了他,沒有任何人見過你父親的遺體。”
楚雲眉頭深鎖道:“如果我父親沒死,我爺爺爲什麼要隱瞞這件事?”
“我沒有說你父親一定死了,或者一定還活着。”李藥師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知道你父親死亡真相的人,有兩個。”
楚雲抿脣說道:“你站在你的個人角度看整件事呢?你覺得,我父親活着的可能性更大。還是死了的可能性更大?”
“我至今都沒有認爲你父親已經死了。”李藥師說道。“只不過,我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這件事而已。但你,或許有機會證明這一切。”
楚雲的內心,陡然變得狂熱起來。
但很快,他又讓自己保持足夠的冷靜。
父親活着的內幕八卦,一直存在着。
這並不是楚雲第一次聽說。
相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如果每一次他都提心吊膽,七上八下。他的人生將變得極其糟糕。這也不是楚雲想發生的事兒。
他必須保持冷靜。
也必須理性地對待這一切流言蜚語。
不論真假,他都需要平常心對待。
不是他對父親不關心。
而是他還有許多重要的事兒去處理。
比如成爲紅牆第一人。
比如,打敗李北牧這個殺父仇人!
即便父親真的還活着。
他與李北牧的恩怨,也不會就此罷休。
退一萬步來說,假如將來某一天,父親突然出現。
他是否就可以原諒李北牧呢?
不可以。
沒有李北牧當年製造的殺局。父親會“被死亡”三十多年嗎?
他楚雲會缺失這段沒有父親的人生嗎?
不論父親死活,都無法改變他與李北牧的恩怨情仇。
“我如何才能證明這一切?”楚雲努力讓自己的情緒保持穩定。皺眉說道。“去找李北牧,讓他親口告訴我這一切?”
“站在醫學的角度,我有一個更方便,也更離經叛道的方式來證明這一切。”李藥師說道。
“什麼方式?”楚雲的心情再度變得緊張起來。
“開棺。”李藥師斬釘截鐵地說道。
說的話,卻是連心臟強大如楚雲,一時間也怔愣萬分。難以自持。
開棺驗屍?
走最科學的DNA手段來證明棺材內躺着的,是否是自己的父親?
可三十年過去,還有可能鑑定DNA嗎?
“我記得,你父親不喜歡火。他生前也說過,死後絕不會火化。”李藥師抿脣說道。“只要開棺後取出一根頭髮。就能夠證明你父親是否真的已經死亡了。而這,就是不需要通過任何人,單靠你自己,就能證明的事兒。”
除了楚雲。
這世上誰敢開楚殤的棺材?
楚中堂第一個會將其挫骨揚灰!
而放眼燕京城,乃至於整個華夏。
敢招惹楚中堂的,本就屈指可數。
敢開楚殤棺的,更是一個都沒有。
楚雲,是唯一能證明這一切的人選。
除了他,無人敢做這種事。
楚雲沉默着。
當李藥師提出這樣的建議之後。
楚雲的內心是瘋狂的。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父親生死的真相。
一旦確定生死,他也能挽回入魔的姑姑。
不讓她繼續遊走海外,冒險調查父親的真相。
該放下的,也都可以放下了。
不用一輩子都被父親的生死所羈絆。
當父親是否還活着這個念頭扎入楚雲的心臟之後。
他每一天都有心事,都無法純粹地生活。
這樣的生活,很辛苦,也很疲憊。
如果能早一天解決這件事。
對所有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壞事。
或許包括自己的母親,也是如此。
“爲什麼你沒有找我二叔提起此事?”楚雲抿脣說道。“甚至在我還是小孩的時候。你就可以提出來了。”
“那在你還是小孩的時候,我或許就已經死了。”李藥師說道。“你二叔,絕不會答應開棺。”
“那你憑什麼認爲我可以說服我二叔?”楚雲反問道。
“因爲你是楚家唯一的後人。楚中堂唯一會給面子的人,就是你。”李藥師說道。
“我覺得,他更怕我母親。”楚雲說道。
“他的確有些敬畏你的母親。但他並不會因此給你母親面子。”李藥師搖頭。“他唯一尊重的人,只有你。”
楚雲搖搖頭。
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糾纏。
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是,是否應該開棺。
這件事,李藥師不敢和二叔提。
他楚雲,同樣不太敢。
甚至,他需要提前跟老媽通氣。
看老媽是否同意。
如果連老媽都不同意。
楚雲就很難實行這個操作了。
事實上。
就連楚雲自己,本身也是非常忌諱,甚至抗拒的。
如果不是爲了接近真相。
他絕不會動這樣的歪念頭。
此刻,他也不確定李藥師究竟是在幫自己接近真相,還是另有目的。
驚擾已經死了三十多年的老爸。合適嗎?
是不是太過不孝了?
這是件大事,楚雲無法立刻同意。
更沒辦法當場作出決斷。
他需要時間考慮。
更需要得到楚家人的同意。
“我會等這件事結束了離開華夏。”
李藥師臨走前說道:“我希望這件事可以真相大白。不論是對你我,還是對所有人,這都不是一件壞事。”
楚雲微微點頭。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但這件事,非常困難,也不是輕易就能做到的。”楚雲吐出口濁氣。“就連我,暫時也沒有完全下定決心。”
“這的確很困難。”李藥師說道。“即便從你這兒就被拒絕,我也覺得理所應當。”
李藥師笑了笑。說道:“我只是希望,不要留下什麼遺憾就好。”
……
李藥師走了。
楚雲和頂樑的度假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度過。
夫妻二人重回京城。
頂樑迴歸工作正軌。
楚雲則是在回京的第二天,便趕往了楚家。
他提前通知了二叔,想跟他談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兒。
所以一大早來到楚家時,楚中堂正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到來。
“有什麼事兒,這麼着急?”楚中堂隨口問道。
他已經結束了早餐。
正坐在客廳看早間新聞。
儘管新聞中的許多核心內容,他早在幾個月甚至半年前,就通過自身的渠道知道了。
但通過電視得到驗證,也不是一件無趣的事兒。
這些年,他習慣了看新聞。早間新聞和晚間新聞都看。
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再更改。
“有個很重要的事兒,想諮詢一下您的意見。”楚雲坐在沙發上,表情有些侷促。甚至有些不安。
楚中堂見狀,知道楚雲可能會說一些極其勁爆的話題。
他預先調整了自己的思想準備。
待得楚雲準備好了。
他才微微點頭說道:“你說。”
“我想知道我父親是否還活着。”楚雲說道。
“你又聽到什麼消息了?”楚中堂問道。
楚雲近期的確聽了不少消息。
而楚中堂, 在這漫長地三十多年時間裡,聽到的類似消息更是不少。
但他穩住了。
也沉住氣了。
或許兄弟情和父子情,的確還是有所差距的。
他沒有像楚雲那樣瘋狂而躁動。
他始終保持着理性的態度。
儘管偶爾也會瘋狂。但他的瘋狂,是私底下的,並沒有暴露在外。
“聽到了不少。”楚雲點頭說道。“現在跟您說這件事,主要是我有了判斷的手段。”
“怎麼判斷?”楚中堂問道。
“開棺驗屍。”楚雲鼓足勇氣說道。
客廳內。
瞬間淪爲低氣壓。
楚雲甚至不敢直視楚中堂的眸子。
他自身的心臟,也在瘋狂地跳動着。
開棺驗屍。
這話說出來,就極其的離經叛道。
而且,還是開塵封了三十多年的棺!
還是開他楚雲老子的棺!
他不確定楚中堂會如何反應。
更不確定楚中堂是否會答應。
他很不安,也緊張極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楚中堂面無表情地凝視着楚雲。
“我知道。”楚雲點頭。“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我,將成爲天底下罪不可恕的不孝子。”
“那你還要這麼做?”楚中堂口吻冰冷的質問道。“隨便聽了些流言蜚語,你就要開你父親的棺材。你的底線在哪兒?你是否有絕對的把握?將來,會不會因爲別人說些什麼話,你就又有了亂七八糟的想法?”
“楚雲。”楚中堂的身軀微微前傾。一股磅礴之極的威壓席捲而來。“你要成爲全天下的笑柄嗎?”
“你想要身敗名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