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琴科點頭補充道：“雅庫特共和國是面積最大的聯邦主體，比這個世界上很多國家都要大，主體民族是雅庫特人，一直以來有分離傾向，只不過那裡是苦寒之地，再加上人口稀少，沒有能力這麼做。讓阿芙羅拉留一批部隊在雅庫特境內，用你們華夏人的話說，應該算是以夷制夷。”
蒼浩告訴龐可兒：“這些我們早就知道了，只是你還不知道，所以我才說卡爾瑪是是高手。”
龐可兒皺了皺眉頭：“但這個高手到底是一個什麼人呢？”
“我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但我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謝爾琴科若有所思的分析起來：“有那麼一件事情，是任何一個國家的領導者，上任之後都必然會做的，但卡什馬爾卻沒這麼做。”
龐可兒問：“是清洗高層人員，把重要崗位全都換上自己的人馬？”
龐勁東否定了龐可兒的這個問題：“只有真正有實權的領導者，上臺之後纔會搞這樣的清洗，如果只是一個傀儡，或者過渡性質的看守內閣，不會進行這種清洗的。”
龐可兒更加費解：“那麼到底是什麼事情？”
“是接見各國使節，並且與傳統盟國領導者通話，不管是真正有實權的領導還是傀儡領導，上臺之後都必然會做這件事情，目的是向外界穿搭一個信息，那就是自己內部情況已經穩定，雙方可以保持正常往來……”謝爾琴科掏出一根香菸叼在嘴裡點上了，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才繼續說道：“聯邦經歷長時間動盪，按說卡什馬爾這個時候應該向外界傳達穩定信號，但我這幾天一直在關注聯邦方面的動靜，沒有一個外國使節被接見，中亞地區幾個國家是傳統盟友，卡什馬爾也沒跟他們通話。”
蒼浩點了點頭：“你倒是提醒我了，這確實非常奇怪，不明白卡什馬爾是怎麼想的。”
龐勁東譏諷的一笑：“大家都對這個卡什馬爾缺乏瞭解，但孟陽龍卻認定了，卡什馬爾會對烏科恩發動戰爭，這局面真是詭異。”
“事實上聯邦對烏科恩發動戰爭是有條件的，而且已經爲此做了多年準備……”狠狠抽了一口煙，謝爾琴科繼續說了下去：“很多事情，我基於對原來職業的尊重，所以沒有說出來，但現在告訴大家也沒關係，畢竟局面已經如此。”
蒼浩聳聳肩膀：“類似的話你先前已經說過一次。”
“我這一次要說出的事情可能會讓你們更加吃驚。”謝爾琴科告訴蒼浩道：“大伊萬當年在任上的時候，前後投入幾十億美元，用來收買烏科恩方面的各種要人，包括政客、作家、著名記者、電影明星以及其他有社會影響力的人，目的是在聯邦對烏科恩發動進攻的時候，讓這些人配合聯邦的進攻。”
龐可兒還是不明白：“收買政客我可以理解，但收買一幫知識分子，這有什麼用？”
“用處非常大的，因爲我們民族與烏科恩關係非常密切，不但歷史上曾經是同一個國家，而且在文化和藝術上有非常緊密的聯繫，烏科恩有很多著名作家用俄語創作的。比如說廣爲人知的果戈裡，蒼浩你的老家好像有條果戈裡大街吧，就是當年E國僑民爲了紀念這位偉大作家修建的，其實果戈裡就是烏科恩人，母語是烏科恩語，但一生用俄語寫作；還有文學巨匠托爾斯泰，母親出身烏科恩名門，除此之外，被E國稱爲詩歌月亮的著名女詩人阿赫瑪託娃，也是烏科恩人。因《生活與命運》享譽國內的作家格洛斯曼是烏科恩人，對老一代華夏人人影響巨大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以烏科恩爲背景。短篇小說巨匠契訶夫比較倒黴，故居在克里米亞，前些年聯邦從烏科恩手裡奪走了克里米亞，在此之前，烏科恩認爲E國既然堅持說契訶夫是E國人，那麼E國應該掏錢維修故居，E國則認爲烏科恩既然說克里米亞是烏科恩的，就該烏科恩負責這筆錢，結果故居就荒在那。”謝爾琴科詳細說了起來：“先前國內有部電影《我和我的家鄉》非常火爆，其中提到E聯邦的列賓美術學院，這是全球一流美術院校，因偉大的批判現實主義畫家列賓得名，列賓是出生在烏科恩的E國人。另一位偉大的E國畫家弗魯貝爾在烏科恩學習的壁畫，幾何抽象大師馬列維奇是烏科恩人……類似的例子實在太多了，某種程度上，烏科恩是E國精神上的故鄉。”
蒼浩緩緩點了點頭：“所以，大伊萬對文化藝術界的滲透是有用的，也就是說，在意識形態上塑造親近聯邦的氛圍，那麼等到聯邦出兵的時候，也就可以不戰而勝了。”頓了一下，蒼浩對謝爾琴科提出：“雖然說我先欠缺是不知道這件事，但這件事本身並不讓我意外，如果大伊萬沒有出錢收買反倒奇怪，所以你說的這事兒根本不會讓我們驚訝。”
謝爾琴科賣了個關子：“那是因爲我還沒有把話說完。”
“說吧。”蒼浩點頭：“我聽着呢。”
“這筆資金交給了聯邦安全局第五處，由這個處負責對烏科恩進行滲透，這件事情在聯邦高層不是秘密，所有高層人員全都知道，然而有一件事情是他們全都不知道的。”謝爾琴科一字一頓的說道：“這幾十億美元並沒一分錢真正用在烏科恩，全都被第五處的幾個高層給貪污了。必須承認，這幾個高層做事還是很講究的，這一次集體貪污可以說見者有份，整個第五處全都拿到錢了，當然層級越高拿到錢越多，普通特工分到的就很少了。”
這件事情確實讓蒼浩非常驚訝：“這幫人膽子也太大了！”
“他們之所以膽子這麼大，是因爲認爲聯邦不會對烏科恩開戰，除非是大伊萬瘋了纔會這麼做。”謝爾琴科平常很少抽菸，說着話的功夫又抽了一口，結果被嗆到了，劇烈咳嗽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當然了，我對大伊萬是很瞭解的，我知道大伊萬一定會對烏科恩開戰，如果不是後來遭遇謀殺，這場戰爭早晚會爆發。正因爲大伊萬遭遇暗殺，所以真正發動這場戰爭的，就變成了卡什馬爾。”
龐可兒也非常驚訝：“我記得你是聯邦安全局的局長對不對，那麼聯邦安全第五處那些人，包括高層在內，也都是你的手下對不對？”
“對，第五處包括最高負責人在內，他們全都是我的手下。”謝爾琴科知道龐可兒要說什麼，直接說了起來：“你是不是想問，我又沒有參與這次貪污，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你，我一分錢都沒拿。第五處那幫人也沒把我當合夥人，以爲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兒，一直瞞着我進行。”
龐可兒並不相信：“你確定？”
“我自己做過的事情我當然確定。”謝爾琴科毫不猶豫地回答：“只不過，整個聯邦安全局上下，一草一木我都很清楚，他們在我眼皮底下貪污，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只是裝作自己不知道罷了。”
蒼浩問道：“大伊萬知道嗎？”
“不知道。”謝爾琴科搖頭：“我沒有告訴大伊萬，也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也可以這麼說，整個聯邦高層至今爲止，都以爲在滲透烏科恩這上花了幾十億美元，而只有我一個人才知道這筆錢的真正下落，當然那幾個碩鼠自己還要更清楚。”
龐可兒質疑：“那麼你阻止它們貪墨了嗎？”
謝爾琴科還是搖頭：“也沒有。”
龐可兒更加費解了：“你既不阻止他們，也不沒向上級彙報，而是一直裝糊塗對吧？”
謝爾琴科這一次點頭：“沒錯！”
“你到底怎麼想的？”龐可兒驚訝的看着謝爾琴科：“你可是聯邦安全局局長，在你眼皮底下發生這樣的事兒，而且涉及到的並不是一筆小錢，而是非常鉅額的資金，你竟然一直裝糊塗？”
“我作爲聯邦安全局局長，在聯邦安全局內部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但政治這事兒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謝爾琴科拖着長音，緩緩說道：“首先，貪腐在整個聯邦國家機器都是非常嚴重的問題，從上到下，從軍隊到警察，不同層級的人都參與其中，幾乎沒有一個人是乾淨的，這種糜爛是系統性的，而且成爲一種傳統，我個人當然想要一個氣正風清的國家機器，但這根本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改變的；其次，能夠在聯邦安全局擔任一官半職的就沒有一個是布衣，各自有後臺和背景，我在其中當然有自己的親信和嫡系，但還有很多高層人員他們在政治上到底怎麼站隊，其實連我這個當領導的都不清楚，這也就意味着我沒有辦法輕易把他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