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綿綿情深的話語似抹了蜂蜜般落在她耳畔,她的心裡快樂並痛着。
爲什麼老天會這麼殘忍,給了她全世界最完美無瑕的男人,卻要成爲他心目中最痛惡深絕的那個女人。所謂想要得到必須失去,不該是這樣的啊!
這麼想着,兩行淚水無聲地從她眼眶中流出,她不知道該怎麼選擇,可她真的不想離開他。她深吸了一口氣吐出,心底掙扎了許久,下了很大的決定,“阿言,要不然我們今晚就在一起吧?”
燈光下,她經淚水清洗過的眼眸越發得刷亮,晶瑩剔透,蘇錦言感受她的情緒變化,反擁着她的手鬆開,把她的身子調轉過來。
“夏兒,你怎麼了?還流眼淚了?”他用手小心地擦拭她臉上殘留的淚痕。
她忽然捉住他的手,以懇求的語氣確認說,“沒有,我沒事,我真的很好。我只是激動,不,是被你的話感動了。阿言,我想好了,我們今晚就真正地在一起吧,好嗎?”
以前他說那麼多情話都沒見她感動得哭過,今晚她這是?蘇錦言月夜下漂亮的眼眸晃動起一絲波瀾,“夏兒,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是不是我剛纔說什麼話不對,傷到你了?”
“沒有,我只是怕我熬不到你娶我的那天。阿言,我真的好累。”
“你又杞人憂天了,還是說今天我沒有接你電話讓你太過緊張而沒有安全感?”他放下她的手改爲緊緊拉着,想要透過她的明眸看出點什麼,然而裡面澄澈得絲毫無雜質,只有一種叫憂傷的情緒。
“不是,是我個人的原因。阿言,你現在能好好地認真地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她眼含淚花,有些話雖然問過,但她還是想要再確定一下,才能跟他親自說出自己的秘密。
“什麼問題?你說好了,我會仔細回答。”他握着她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對她的問話也是極其在意。
“我,我,對不起,能借你肩膀一用,先讓我靠着哭一會兒嗎?”說愛與不愛她的問題此刻在他深邃、富有洞察力的的眼眸下竟顯得這般多餘。讓她吞吐着沒有勇氣問出來。她強勢地拉下他的肩膀,將眼淚鼻涕什麼地都往他身上蹭。
白色稀薄的襯衫很快在她眼淚的攻勢下髒得一塌糊塗。肩頭溼溼嗒嗒的,蘇錦言也沒覺得多噁心,卻是扯下她環着他肩膀的手,低頭,雙手抱住她的雙頰。
“又來了,不要哭好嗎?我會心疼。”他是真的會心疼。那次在辦公室若不是她的眼淚讓他感到自己的罪惡,他想他真的會強迫她。而他從來沒有覺得一個女人的眼淚會這麼值錢,讓他這麼憐惜。
“好。”她孩子氣地點頭,在他胸前擦了一把眼淚。“這件白襯衫已經被我弄髒了,知道你愛乾淨,直接扔掉怪可惜的,所以一會洗澡的時候,你把它脫下來直接送我收着,不要穿好了。”
他沒有送過她實質性的物品,這件衣服就當給她以後留個念想吧!好歹也是她這生最愛男人的衣服。
蘇錦言的傾城眸光微微頓了兩下,而後被她這個奇怪的行爲給逗笑了。“好吧,依你了。那這會兒你要問的問題可以說了吧?”
“嗯。”晚夏調整好自己的呼吸還有情緒,突變得很正式,手捏拳頭充作話筒,問得卻是很戲劇官方,“新郎蘇錦言,我作爲今晚的司儀在這裡想替新娘沐晚夏問你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你要如實回答。你是怎麼愛上新娘沐晚夏的?爲什麼愛她?愛她哪裡?”
“不是說一個問題嗎?怎麼一連問了三個?”蘇錦言笑了笑,並不厭煩她這種類似反覆探究的問題,倒覺得她問的方式挺有趣的。
“問了三個嗎?那你就一起回答好了,反正又不費你精神和力氣。快回答嘛!”晚夏可愛地跺跺腳催促。
“怎麼愛上的?大概就是你長得太普通了,所以才讓你從衆多妖豔中脫穎而出成爲一枝獨秀吸引了我,當然除了側顏特別好看外。爲什麼的話,應該就是你碰了我身體後,主要我這人對第一次印象深刻。至於愛哪裡,還用問嗎?自然是你的人包括全部了。”
“那如果她有一個你不喜歡甚至厭惡的名字或者身份呢?你還會愛她嗎?”晚夏緊接着繼續問。
這個問題問得有點詭異了,蘇錦言皺了皺眉,“你還有什麼名字或者身份我不知道的嗎?”
“阿言,你有沒有想過三年前我對你不辭而別,是因爲我,其實我就是……”晚夏想把自己的真實身份道出,可惜這時候蘇錦言的手機唱起了來電鈴聲。
“等一下,我去接個電話回來。”他拿起手機看了屏幕,繼而走開她好幾米遠。“什麼事?”
“錦少,張媽去墓地遇到了凌雲,然後上了他的車走了。”
“知道了,繼續幫我監視好她。慕晴那邊這段時間有什麼特殊的動靜沒有?”
“她白天按時上班,晚上按時下班,除了就診接觸過一些病人,見過一次凌小小,簡單聊了幾句,沒有其它異常行爲。若說有那就是跟少夫人的閨蜜美美走得較近。不過我讓人竊聽過兩人的聊天對話,談得基本上都是女兒家的事,就是關於洛少的,咳咳,您懂的。”
“嗯,我知道了。另外找人調查一下少夫人今天中午12點至下午5點前有沒有和凌小小碰過面或者楚影諾。”
“好的。”
蘇錦言接完信息員的電話後,轉身走向望着蓮池發呆中的晚夏。“夏兒,你剛纔後面想說什麼?”
“哦,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借讀,換個學習環境。”晚夏眼睛閃爍了一下,擡頭再次看着他時,關於自己的身份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理由只是這麼簡單嗎?”看她隱晦不明的表情,他知道她可能省略了一些想說卻不想說的話,“但這些已經無關緊要了,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他說完,攬上她的肩膀進了住房大廳。
……
凌家別墅裡,凌雲坐在客廳沙發上看了好一會商業經濟類的書籍。他剛伸手端起面前茶几上的養生茶喝了一小口,門口就傳來高跟鞋底落在歐式瓷磚上的清脆聲響,接着是女傭蔣媽的打招呼聲,“小姐回來了!”
凌小小未理睬蔣媽,而是直接朝着凌雲所坐的地方而去,將肩頭挎着的名貴包包扔至沙發一邊,然後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紅色掐痕,憤憤不平地說,“爸,你看我脖子都成什麼樣了!楚影諾他竟敢爲了沐晚夏出手傷我。爸,這次說什麼你都要爲我做主。”
“小小,別以爲爸忙着事業什麼都不知道!爸之前都跟你說什麼了,你怎麼就聽不進呢!叫你別去招惹沐晚夏,你非要去,不僅傷了她還惹得阿諾更加煩你。這下好了,若是被蘇錦言知曉你傷了她的事,鐵定不會放過你。”凌雲合上書籍,老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表情。
“爸,可我能怎麼辦啊!阿諾他這幾天總是躲着我,我以爲他又揹着我偷偷見她了,所以才找上的她啊!爸,您得想想辦法幫幫我,不能讓錦少逮到我。”
“你放心,這件事爸自有主張。不過日後你得給我嚥下這口氣了,不要動不動找你妹妹麻煩,你受的罪爸總會幫你從阿諾那小子那裡討回來。”凌雲拍拍女兒的肩膀,以作撫慰。
哪知他一脫口,妹妹兩字卻惹得凌小小更不高興了。“爸,凌羽兮她纔不是我妹妹,哪有妹妹跟姐姐爭未婚夫的?我今天能這樣,還不是因爲她了。總之這口氣我是咽不下去。”
凌雲威目一凜,“爭沒爭你自己心裡有數,自己沒用別怪別人。還有這口氣我不管你咽得下還是咽不下,這些天你給我在家好好反省。你的所有賬戶卡號我都讓人幫你停了,至於你的外出代言、演出活動,我也讓你經紀人幫你延後了。等你什麼時候想好了,再來跟我談這些事。”
“爸,您不能這樣,爸……”凌小小還想說什麼,凌雲徒然接了個電話開車出去了。她想追上去,被管家給擋住了。“小姐,請止步。”
凌小小好奇問,“我爸他這麼晚要去哪裡?”
管家彎腰低頭,恭敬回答,“抱歉,小姐,老爺的吩咐,請恕我不可奉告!”
“哼,不說就不說,反正我遲早會知道,有什麼了不起的。”她爸以爲斷了她的經濟和工作,她就不能與外界聯繫了嗎?她有手機啊!說來她有兩天沒聯繫慕晴了,可以拜託她的信息員幫自己的忙。
……
“凌雲,你請我來敘舊,讓我等了大半天不說,最後只是爲了帶我來看房子?”面前裝修精美、半新不舊的歐式小洋房別墅坐落在P區富庶卻不喧囂的地帶,被獨立在衆多綠樹環繞間,雖說周遭還有其它建築,但靜寂的夜裡總歸顯得有點幽深可怕。
“當然不是。這座房子是我好幾年前看中的,是爲了有一天你和小兮的入住。”
凌雲帶着張心玉走進洋房大廳,關好大廳門才壓低着嗓音說道。
“小兮?你不會老年癡呆了吧?她早就死了,因爲你的自私,你的見死不救,她被孤零零地遺棄在郊外,安葬在那兒的公墓中。”張心玉再次冷言諷語出聲。
“心玉,蘇錦言這個人警惕戒備心太重,我只好等晚上避開他的眼線,帶你來這,爲的就是跟你說小兮的事。其實,小兮她沒有死,她還活着,我保護了她快二十年了。如今,我把她送到你身邊,難道你就沒有認出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