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建彰這才似鬆了口氣,笑道,“二姐姐放心,李大哥人很好,他會的東西可多呢。他會下棋,會畫畫,會撫琴,會吹簫,還看過許多的書呢。我這幾日正在鑽研李大哥送我的棋譜,李大哥說,下棋就如同打仗一樣,沒有運籌帷幄的決心,就不能決勝千里之外。其實……”
葉建彰說着,用指甲撫着太師椅的扶手,不似剛剛的興高采烈,臉上微紅起來,“我寫信給你……是李大哥叫我這樣做的……”
雪蘭挑了挑眉,這位葉建彰口中的李大哥到底是何方神聖,從自己去三寶寺那天距今,纔不過短短几日,他竟然能取得了葉建彰的信任,並讓葉建彰把心裡的話全部告訴給他。若是這人其心不正,如邵佑常之流,那葉建彰豈不是很危險麼?
雪蘭強壓住心頭的不安,笑着套葉建彰的話,“李大哥這麼好,你可知曉他家在哪裡?是做什麼的?”
葉建彰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我從沒問過他。”
雪蘭心頭一悸,連笑也擠不出來了。
“不過啊,二姐姐,李大哥真不是壞人,”葉建彰幾乎要拍着胸脯保證了,“他雖穿着極簡單,可是我聽他說話知識淵博,博古通今,許是個讀書人。”
雪蘭有些聽不下去,她很想打斷葉建彰的話,問住了他:若真是個學子,怎麼這麼有空去三寶寺呢?爲什麼不如葉建舒和鄒清然一樣好好去書苑裡讀書呢?
葉建彰還渾然不覺,還在滔滔不絕的講着心目中的李大哥,“……李大哥氣質高貴,行事大方,頗有學者之風。和李大哥才聊了那麼一會兒,我就覺得自己勝似讀過千百本書一樣。二姐姐,你知道那種感覺麼?我真是很佩服李大哥。二姐姐,你其實是沒見過李大哥,見過他你就會明白我這種感受了。”
雪蘭已經暗中咬緊了牙,若是此人是邵佑常買通的人呢?專來迷惑你又當如何?
“對了,”葉建彰忽然想起一事,有些興沖沖的,“你還記不記得你去三寶寺的那
日了?”
雪蘭不明白葉建彰要說什麼,眉頭蹙得更緊。
葉建彰連忙說,“李大哥就是那日與我結識的!我是想說,二姐姐,也許你那日還遇到過李大哥呢。”
雪蘭倒吸口冷氣。
“你說的李大哥是不是身邊常跟着個一臉肅穆的護衛?”
葉建彰想了想,便點頭,“是的,我還聽他喚過那個護衛一次,叫萬什麼來着……”
“初……”雪蘭接下來葉建彰的話。
“對,是叫萬初。”葉建彰吃驚的望着雪蘭,“二姐姐,你是怎麼知曉李大哥的護衛叫什麼名字的?”
雪蘭不想笑,對着弟弟那張稚氣的臉卻又不能不笑。於是,葉建彰看到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
“三弟,你最好離……李大哥遠些,你和他並非一類人……”雪蘭一想到淳親王,就覺得眼皮跳個不停。
葉建彰一臉的喜色被雪蘭一句話衝得一乾二淨,他不由得問道,“二姐姐,你爲什麼不讓我和李大哥交往,難道我也不能和這樣的人在一起麼?那麼我該交些什麼樣的朋友?你倒說說看。”
雪蘭見葉建彰已經發急,心中微嘆。淳親王本事了得,能叫認識他的人,都喜歡上他。可是,親王豈是那麼好結交的?
雪蘭不想讓葉建彰誤會她插手他的事過多,便把實情全部告訴給葉建彰,“我之所以認識李大哥,是因爲他是當今聖上的三子淳親王。”
葉建彰張大了嘴巴,呆愣愣的望着雪蘭。
雪蘭繼續說道,“上一次我去蘇家時,見到幾位皇子給蘇老太夫祝壽去。淳親王便在其中,所以我認得他。”雪蘭把話說得含含糊糊,故意跳過去萬初不提。
“可……可是……他一點也不像啊……他都沒有什麼架子……”葉建彰如被霜打了的小草一般,結結巴巴的說了一句話後,便半晌不語。
雪蘭微嘆,葉建彰現在該知道爲什麼不能和他口中的李大哥結交了罷。只是他不願意當着自己的面
承認罷了。
“二姐姐,”沉默了半晌的葉建彰,又問向雪蘭,“你說,淳親王爲什麼要和我結交呢?我們只是在三寶寺裡見過一面,之後他又後找過我幾次,就是這樣了。”
雪蘭緊抿着脣,她也想知道,淳親王爲什麼會和葉建彰聊得來呢?若不是有意結識,淳親王那天不會“意外”的遇見葉建彰的。若是葉建舒還有結交的可能性,因爲他書讀得好,又有前景。可是葉建彰書讀得不好,又是被葉府裡罰去三寶寺的,淳親王只要稍作打聽,就會知道一切。那麼他和葉建彰“聊”得來,豈不是太奇怪了麼?
“二姐姐!”
在葉建彰的呼喚聲中,雪蘭纔回過神來,她看向葉建彰,葉建彰正緊張的望着她。“我……我該怎麼辦呢?”
雪蘭笑了笑,安慰起葉建彰來,“建彰你別擔心,我覺得你能把這些話告訴給我,我便很是欣慰了。並且,你現在也知道不該全信了陌生人,對你來說,便是個成長。我在想着,你即是回來了,想來淳親王也不可能時常來找你了,這一段過往,你便不用放在心上。若是有朝一日再見淳親王,你該怎麼樣還怎麼樣便可。”
葉建彰有些不敢置信,“就這麼簡單?”
雪蘭點頭,“就這麼簡單。建彰,你要學會凡事勿急勿躁,以不變應萬變,先看看情行再說。”
葉建彰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二姐姐,那我就回去了。”
雪蘭笑着站起身來,親身送葉建彰到門口。待見葉建彰走出正房去,雪蘭纔回了來。她心裡還在想着,淳親王到底是爲了什麼接近葉建彰的呢?
雪蘭想了小半日,也沒想出什麼結果來。
待到黃昏時分,雪蘭坐在院子裡的梧桐樹下,聽着飛過天宇的鳥兒們的鳴叫聲。
沐恩侯府的花園子裡,因花樹衆多,引得許多鳥兒們。在暮色昏昏時,小鳥們紛紛往巢中返。那一聲聲或呼或應的叫聲,讓人聽着像一首樂曲。一首永遠無法用樂器演奏出來的樂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