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本來計劃第二天就要回恆春,見高遠如此消沉,決定等到下週一再回去,他要等譚小蕙與隨我爲家二公子結婚以後再走,以免高遠到時候過於衝動發生什麼意外。
傍晚,劉彩嫣從胡正飛公司回來,得知譚小蕙就要嫁入隨家,她的歡喜簡直不打一處來,她以爲譚小蕙是自己最大的障礙,現在譚小蕙既然即將名花有主,那麼她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守候在高遠身邊了,雖然那次聯誼活動後,餘倩一個勁地給她發短信打電話示好,但是她畢竟把第一次獻給了高遠,她還是希望與高遠重歸於好。
劉彩嫣忽然大變樣了,每天一回來就來到高遠房間,爲高遠洗衣服,給高遠倒茶上飯,給高遠挑選好的電視節目逗他開心,高遠卻絲毫不爲其所動,每天除了發呆,就是長吁短嘆。劉彩嫣身上的香氣依然那麼迷人,可是高遠強壓住了內心的衝動,他要一人堅守下去,他覺得只有這樣,纔對得起他和譚小蕙那段最美好的情感。
酒是少不了的,有劉叔陪伴,每天早中晚都要喝上一頓,劉叔知道,與其強行壓制內心的痛苦,不如讓痛苦徹底地發泄出來,他看着高遠一次次喝醉,一次次爲了譚小蕙涕泗滂沱,深感高遠重情重義,心裡隱隱希望高遠能夠和劉彩嫣重歸於好,這也是他留下來的一大原因。
好心終有好報,劉叔酒喝得多了,生蠔吃得多了,忽然這天晚上感覺來了精神,一種令人興奮的熱流在他體內激盪,他重新煥發了青春,是夜,他終於與常盈盈完成周公之禮,他激動地體驗着常盈盈的豐滑與緊緻,享受着久違的征服的快感,他徹底陷入在常盈盈的溫軟裡,一顆飽經風霜的心終於得到了徹底的慰籍,常盈盈以全部的身心包容了他,他終於將常盈盈當成了終極的歸依。
轉眼三天時間過去,週六到來了,譚小蕙定在晚上舉辦婚禮,是時候了,高遠強打精神,來到婚禮大廳外面,光潔的大理石牆壁上,一個大屏幕,上面正播放着譚小蕙和一位男生的婚紗照,照片裡,譚小蕙神情煙雨般迷離,帶着一絲難以名狀的哀婉,照片中的男生高大英俊,一幅喜氣洋洋的樣子。
高遠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那個男生,他雙目有神,神情機敏,居然毫無癡呆的樣子,他在譚小蕙旁邊擺出種種造型,有以手輕挽譚小蕙腰肢的,有半跪在地上向譚小蕙獻花的,有拉起譚小蕙的小手親吻的,甚至有一張照片,竟然是和譚小蕙相擁在一起的。
高遠只感到腦袋眩暈,喉嚨裡似乎被什麼硬物塞住了一樣,他來到衛生間,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他面色一片蕭瑟,嘴脣瑟瑟顫抖,漱了一下口,又來到大廳外。他望着大屏幕,忽然走向前去,伸手輕撫着譚小蕙的臉龐,嘴裡喃喃地呼喚着蕙兒,蕙兒。
人們陸續到來,一個個投之以驚詫的目光。這時,顏佳來了,胡正飛和隨我爲相交匪淺,隨我爲特邀他們作爲嘉賓。顏佳看到高遠在那裡發癲一般囈語,急忙走上前去:“遠哥哥,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來看我的蕙兒,我要把蕙兒帶回家,我不能看着她受到任何男人的親近,受到任何男人的侮辱。”高遠有氣無力地說着,險些一下子倒在地上。
“遠哥哥,你怎麼受到這麼大的刺激?你不能站在這裡,等一會譚小蕙就要過來了。”顏佳着急地勸解。
“我就是要等她過來,她是我的蕙兒,除了我,她不能屬於任何人。”高遠說到這裡潸然淚下,彷彿他已明白自己只能說說而已,他已經沒有能力改變現狀。
“高老弟,聽大哥一句話,臨海有的是好女孩,我公司就有很多應屆畢業的大學生,到時候大哥一定會讓你隨便挑,挑到你們滿意爲止。”胡正飛也開始開導他。
“不,任何女孩子,也比不上我的蕙兒,這世上,我只喜歡蕙兒一個人,我不會讓任何人給我介紹對象,除了蕙兒,我誰也不見,誰也不娶。”高遠淚眼模糊,顏佳取出紙巾爲他拭去淚水:“遠哥哥,聽我的,我們進去說。”
胡正飛扶着高遠走進大廳,上百張宴席已經擺好,大部分賓客已經落座,舞臺上佈置得一團喜氣,耳邊縈繞着歡快的音樂,高遠覺得自己完全是一個局外人,感覺自己已經被這個世界殘忍地拋棄,他置身於人羣中,只感到無限落寞,無限孤獨。
司儀在說什麼,高遠一句也沒有聽清楚,他也懶得去聽。忽然一句話使他神經爲之一痛:“有請新娘新郎入場。”
掌聲四起,歡呼一片,高遠無力地擡起頭,譚小蕙一身白紗,宛如聖女,身邊那個男生與大屏幕上一模一樣,正牽着譚小蕙的手,隨着譚小蕙沉重遲滯的腳步,緩緩而來,譚小蕙滿面凝重,彷彿走向的不是舞臺,而是祭壇,一個巨大的祭壇,彷彿她本人,就是用來獻祭的生靈。
高遠想站起來,想大聲呼喚譚小蕙的名字,可是他被一種無形的壓力阻止了,他忽然自形慚穢起來,他能給譚小蕙什麼?他要錢沒錢,要權沒權,他什麼都沒有,他有資格擁有譚小蕙嗎?
譚小蕙在掌聲與噴彩中走向舞臺,和那男生並肩站在一起。司儀開始問那男生:“你是真心喜愛譚小蕙嗎?”
“我喜愛,一百個喜愛,一千個喜愛,一萬個喜愛。”
“你願意娶譚小蕙爲妻嗎?”
“我願意!能夠娶譚小蕙爲妻,那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氣,是我最大的幸運!”
“你願意對待譚小蕙一生一世鍾愛永不離分嗎?”
“我願意,就是三生三世,我都願意。”
臺下,掌聲雷動,高遠的心已經支離破碎,他看着那位男生,聽着他流暢的回答,感覺他分明就是一個正常人,不,他比正常人要出色得多,至少他的情商遠在很多人之上,他,絕對不是一個癡呆症患者。
高遠不知是失望,還是欣慰,失望,是因爲那男生不是他內心裡一直希望的癡呆症患者,他本來想借此最後挽留一下譚小蕙,可是現在,他退縮了。欣慰的是那男生看似很喜歡譚小蕙,或許他和隨我爲是兩種人,他不會像他爸爸那樣爲非作歹,他會很忠誠地對待譚小蕙,如果是這樣,高遠勉強還可以忍受。
司儀轉向譚小蕙:“你願意嫁給隨萬有嗎?”
譚小蕙遲疑片刻:“我願意。”
“不行,聲音太低,大家聽到沒有?”
“沒聽到!”臺下起鬨。
“譚小蕙,你要再說一遍,大聲點。”
譚小蕙張了張口,聲音大了一些:“我願意!”
就在此時,譚小蕙淚如雨下。
高遠再也忍耐不住,飛快地跑到臺上,一把把譚小蕙拉進自己的懷裡:“蕙兒,跟我走吧。”
“你是誰?”隨萬有眼睛一瞪,馬上抓住了高遠的衣服領子。
“高遠,你來瞎鬧什麼?快,快把他拉開!”隨我爲歇斯底里大叫。
幾個嘉賓衝上來,要把高遠拉開,高遠緊抓着譚小蕙不放:“蕙兒,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你不想嫁給他,是嗎?你說,你快說啊!”
譚小蕙脣邊泛起一絲慘笑:“高遠,你錯了,我喜歡的是他,不是你!”
“不,你說的都是假的。”
“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是真的,爲什麼你會流淚?”
“我激動,我幸福,我終於找到了可以託付終身的人。”譚小蕙嘴裡繃出了這麼一句話。
“聽明白了嗎?你這個自作多情的傢伙,你還不給我滾開?滾得越遠越好!” шωш ✿ttκΛ n ✿¢ ○
“好,我滾,我這就滾!”高遠步履蹣跚,一步一步向廳外挪去。
高遠沒看到,舞臺上,譚小蕙忽然倒了下去,隨萬有一伸手,把她攬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