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弗蘭克·裡貝里那是法國社會底層混出來的,那裡只認拳頭不講理,移民社區長大的刀疤根本不吃杜克這一套,他們發生過好幾次摩擦,幸好在教練組及時制止下沒有起大的衝突。
但是杜克依然自我感覺良好,自己年齡大資格老,天生就該當老大。賽場上,他沒有進球,那是因爲別人配合不好。別人進球了,他怪別人搶他風頭。總覺得別人都不如他,只是走了狗屎運,身邊人都欠他的,都該慣着他。
球隊裡的其他人也都由着杜克,反正都是來踢球的,我又不掙你的錢,也犯不着和你鬧齷齪,沒事讓着你點就完了。讓來讓去,杜克的自我感覺越來越好。
其實,世界上有很多這樣的人,我們身邊也有。自封爲老大,不自稱呼自己爲哥就說不了話。喜歡開別人的玩笑,別人卻絕對不能開他的玩笑,喜歡玩又玩不起。喜歡給別人當哥,卻總做不出當哥的樣子。斤斤計較,拉幫結派,五個人的小團隊楞讓他能攪和成六派。
朋友們一起喝酒,酒瓶空了,大家搶着說:我去再拿一瓶,哥兒幾個喝什麼?只有哥會從夾兜裡摸出五十塊錢,使勁往桌子上一拍:那誰誰誰,你去樓下對面超市給哥拿一瓶那啥啥過來。盡顯五馬長槍,然後就開始惦記着自己六塊兩毛錢的找零。
整天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實心眼比針鼻兒還小。小不說,還長一顆玲瓏玻璃心。
杜克·莫特利在卓楊第一天入隊時就開始看不慣。他覺得卓楊太招搖,搶盡了風頭,而且還陰了自己一下,現在想起來肋骨都還發冷。後來的這段時間,他時不時的給卓楊撩上幾句冷唾沫,可卓楊根本就沒把他當回事。你誰呀?和我夠得着嗎?卓楊的不迴應不搭理,讓杜克憋得夠嗆。
蠢貨們就是這樣,憋足了勁要跟你嗆火,可你打心眼裡根本就無視他,懶得去接招,那孫子自己就瘋了。
卓楊每天都匆匆來匆匆走,在俱樂部不扯閒淡只是訓練,跟他沒有什麼交叉,杜克想找事兒都沒有機會。
直到卓楊打上了首發,杜克成了替補,點着了準備已久的導火索。
杜克的怨念瘋狂的滋生,他認爲他的一切風光都被卓楊搶走了,其實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壓根就沒風光過。卓楊五場比賽打進是十三球還有九次助攻的炫目表現,杜克不認爲這些是卓楊的成績,而是主力右前衛位置上的成績。如果自己還在主力右前衛的位置上,這些個進球和助攻都應該是自己的。
多麼神奇的邏輯!
杜克的怨念就像牆根下的爬山虎,在充沛雨水的澆灌下,迅速瀰漫到整個窗戶。而卓楊的精彩表現就是滋養萬物的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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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楊連續兩個腳踝變向過了蘭德,再一招甩牛尾巴把杜克閃了一個趔趄,然後短傳給小豬,杜克在背後怒火中燒。小豬在默特薩克的逼防下,又把球傳回給了卓楊。
卓楊斜了一眼不離不棄又堵上來的杜克,腳尖一捅,足球從杜克襠下穿過,自己從右側快速繞開杜克。漂亮的穿襠過人。
杜克瘋了!
媽逼中國人是故意在氣我,太他媽欺負人了,太他媽給臉不要臉了。老子要弄你,老子要弄殘你!
老子要廢了你,奪回屬於我的一切,奪回我的主力右前衛,奪回屬於我的進球和風頭!
中國人,你去死吧!
失去理智的杜克·莫特利轉身緊追兩步,隨即高高跳起,又猛地下墜,伸出右腳,狠狠地跺向卓楊的左腿膝蓋。
所有在場的教練和球員這一刻都驚呆了。作爲足球業內人,他們都清楚地明白這個動作意味着什麼,這完全是意圖廢掉卓楊的舉動。
對對手膝關節的惡意傷害,是足球比賽中最惡劣的行爲,也是最讓人痛恨的行爲,沒有之一。何況這僅僅是一場隊內的訓練賽。
杜克右腳的着力點瞄準的是卓楊左腿膝關節外側,八十六公斤的體重,自由落體的加速度,再加上爆發力的往下一踹。三種力量合在一處,人類相對脆弱的關節沒有可能會安然接下這一重創,再強壯的人類都不可能。
如果衝擊完成,即便沒有骨折,也將給卓楊左膝關節內的韌帶和半月板造成永久性損傷。足球是絕對不可能再有踢的機會了,這種運動需要急停急轉太考驗膝關節,甚至普通行走都會有後遺症。
卓楊將不能再參與任何運動,他將變成一個瘸子。
此時,卓楊正背對着杜克,左腿向側後方撇着,右腳護着球。
他對身後發生的這一切毫無所知。
電光火石之間,沒有人能來得及提醒卓楊,呼喊的聲波沒有時間傳出喉間的聲帶。
這一刻,時空彷彿凝固,只剩快速下墜的杜克和一無所知的卓楊。
卓楊正用右腳擺弄着足球,突然,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襲來,他不知道這個危機來自哪裡,但他知道已經來了。
人類在面臨危險時,有時會有一種天生的直覺,這種直覺在某些可能的情況下,能讓人躲開災難。而這種直覺,尤其以心靈純淨的幼童最爲強大。隨着年齡的增長,渾濁的紅塵會慢慢遮蔽住這份天賦,直到危險來臨時麻木不仁。
卓楊保留着這份天賦。
他的汗毛全部豎立,皮膚上雞皮疙瘩瞬間炸起。
危險來自哪裡??
卓楊來不及多想,身體重心迅速右移,下意識的拉回左腿,右腳單腳發力起跳,騰身而起,在空中身體稍微蜷縮。
剎那間,杜克·莫特利的右腳貼着卓楊左腿就踩了下來,堅硬的鞋釘掛住卓楊的長襪,上下力量一錯,將彈性極好的球襪撕得粉碎,鞋釘在卓楊小腿皮膚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卓楊被這股力量帶動失去平衡,重重摔在了草皮上。
他依然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躺在地上,卓楊第一眼就看見小豬施魏因施泰格面部猙獰,喊叫着衝了過來。
“我~操~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