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了？”湯圓驚問。
項鄴軒斂了笑：“我很忙。”
哦——湯圓放心地舒了口氣。這才正常嘛。可是，她的心底卻莫名有些失落。除了張慕之，他是第二個與她有如此親密接觸的人。然而，這種親密卻全然只是個意外，不，準確說，只是工傷而已。
工傷？她想想，就覺得胸口悶了一口老血。
眼下正值黃昏，已有不少人下班，路上有點堵。車子卡在橋中央，完全動彈不得。
項鄴軒皺眉，摸出一支菸，問道：“不介意吧？”
“呃——”
湯圓還不及點頭，那人已經摁開車窗，點了火。
他屈肘擱在車窗上，半側着臉，對着窗外，吐着菸圈。五官映着夕暉，薰着輕煙，顯得憂鬱無比。
湯圓有些看癡了。這幾天，從沒見他抽過煙，哪怕昨天和伍小薇他們不歡而散，都沒見他抽菸。這會——是爲什麼？
腦海裡忽然就浮現錢盛楠凌傲的淚眼，她暗歎，卻沒說話，只是沐着夕陽，靜靜地，透過他的側影，望着落日。記者這個職業，說句不好聽的，有窺私癖之嫌。她此刻就有這種不自在感，更有一絲道不明的惆悵。
“太堵了。”項鄴軒吸完一支菸，看一眼橋上的長龍，扭頭問湯圓，“你能開車嗎？”
“啊？”湯圓愣住。
項鄴軒卻已熄火。“我還有事。車子，你開回家。”他指指車鑰匙，作勢就開車門。
湯圓驚地一把拽住他：“喂，我就一本本族，很少開車，而且，我沒帶駕照。這個……”她瞥向特斯拉獨有的大屏幕：“我沒開過。”
項鄴軒瞥一眼胳膊上的手，淡淡道：“都一樣。你可以的。”他說着就抽手，開門下車。
“項鄴軒！”湯圓追下了車，“你去哪裡？”
項鄴軒連頭都沒回，徑自繞到車後，擠着車龍的縫隙步行下橋。
湯圓看着他的背影，只覺得心堵，仰頭深吸一氣，這才拖着步子，換到駕駛位。
這一路，足足堵了近一小時，才挪回家。一家人都已經吃過飯了，老爸追過來問她吃了沒，她想都沒想就點頭，一把將自己關在了房裡。
心塞。
這一路，她開得戰戰兢兢，車技本就一般，還滿腦子胡思亂想。她一直都在想，他是不是回頭找錢盛楠去了？可是，即便這樣，又關她何事？
哎——
她跌坐在牀上，
手機立馬就響了。她看都沒看，就秒接。
當然不是他。
“喂，湯圓，你還好吧？”是榮乾乾，聽起來很關切的語氣，“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這次玩這麼大，好在你沒事……”
榮乾乾難得一本正經地絮叨道歉，湯圓實在沒心情應付他。她不耐煩地打斷：“榮乾乾，你也太狠了，你跟錢盛楠不對付，也不該從我這裡找bargain power啊。”
“讀書少，聽不懂。”榮乾乾耍賴。
“你想利用我、利用錢勝寶，從錢盛楠那裡得到什麼？”湯圓單刀直入。
手機那頭沉默，忽的，榮乾乾笑道：“妹子，對不住了。我認，我的確想教訓那姐倆，心裡確實也有小九九。可是，今天發生的事，不是我的本意，我沒想過鬧這麼大。”
“是嗎？”湯圓賭氣地嘟囔。
“總之，這次我榮乾乾欠你個人情。”榮乾乾很豪爽地許諾，“改明兒，有什麼用得着哥哥的，儘管開口。”
湯圓仰頭磕了磕牀靠墊，嘆道：“嗯，知了，我累了，拜拜。”說完，她就掛電話。
“喂！湯圓，等等！”榮乾乾在那頭叫囂。
“又怎麼了？”湯圓不耐煩。
“提醒你一句，對項鄴軒，你留點心眼。這個人城府很深，你玩不過他。”
湯圓怔了怔。她笑：“我又不玩他。工作而已。行了。知道了。”
“喂，妹子，我說真的。”榮乾乾前所未有的正經，“我是男人，所以瞭解男人。他……”他哼笑：“中了錢盛楠的毒，無可救藥了。男人，越是沒得到，越是千方百計。這種人，千萬別動心思。”
湯圓一聽這個，心更塞了。“你還有完沒完？”她不耐，“我累了，掛了，拜拜。”
掛完電話，湯圓整個人更不好了，有種仰天長嘯的衝動。她立馬化衝動爲動力，吭哧吭哧，洋洋灑灑，一氣呵成通訊稿。
“美女記者臥底桂都桑拿會所，解密上市公司驚天醜聞”湯圓想，主編說不準會把正經的標題改成這個，放在網絡上，大肆博眼球。她想想就苦笑，果斷點出發送鍵。
果然，半小時後，凱文來電，很人性化地慰問她，並贊她“敢做敢拼，前途無量”。
情場失意，職場得意，湯圓，你總算稍稍回本了些。湯圓自嘲地收拾行李，等待第二天的盡調之旅。
翌日，起了個大早，她笨拙地開着特斯拉，一路駛入機
場的地下停車庫。
項鄴軒自從頭一天下午離開，就一直失聯。倒是他的助手，錢亞男聯繫了湯圓幾次。
湯圓剛下車，就見一個冷麪風衣女站在她面前。
錢亞男？湯圓驚異地打量她，眉眼頗得錢盛楠的風韻，可表情卻是十足十的項鄴軒架勢，清冷又疏離。全身墨黑，黑風衣、黑襯衣、黑皮褲，整個看上去，像個冷麪殺手。
湯圓微笑着打招呼：“錢小姐吧？這個……”她把車鑰匙遞給她，“聽說車子是租的，還車時，都要加滿油，可是，我早上實在太趕，沒來得及，麻煩你了。”
“嗯。”錢亞男接過車鑰匙，不過點了點頭，就繞過湯圓，去開車。
喂？湯圓很悻然。這人怎麼比她老闆還冷？她實在有些尷尬，笑着跟錢亞男道別，但聽着卻完全像是她自言自語。
一對怪咖！
湯圓拖着行李箱，一路趕往出發層。期間，一路並未見到項鄴軒。當她氣喘吁吁地趕到登機口，已近FINAL BOARDING的時間，但是地勤十分熱情。
這時，湯圓才發現，錢亞男給她訂的是商務艙。
哦喲——湯圓有些不自在地接受着異於平時的殷勤服務，不過剛剛踏入機艙，就有空姐熱情地招呼，“小姐，我幫您把行李放前面吧。”
“謝謝。”湯圓還真不習慣，循着空姐的指向，她看到自己的座位，而項鄴軒赫然就坐她身側。
“早。”項鄴軒微擡眼瞼，頃刻，就又重新看他的書。
“早上好。”湯圓坐了下來。可剛落座，肚子就不爭氣地咕嚕嚕叫了兩聲。她趕緊尷尬地捂了捂肚子。
項鄴軒擡頭，略顯驚詫地看她。
湯圓尷尬笑笑：“早上太着急了，沒吃早點。”
項鄴軒勾了勾脣，伸手按下服務鍵。空姐迎了過來。
“麻煩給這位小姐，來點點心。牛奶要溫的。”
空姐笑着點頭：“嗯，好，先生，您還需要什麼嗎？”
“黑咖啡，謝謝。”項鄴軒依舊盯着報紙，沒擡頭。
“咖啡換奶茶吧。”湯圓自作主張地衝空姐說，“空腹喝咖啡，有害健康，奶茶潤胃。”
“好的。”空姐笑笑，轉身離去。
項鄴軒合上書，擡頭看向湯圓，語氣不善：“湯小姐，你現在算我的半個助手。接受指令，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如果你習慣擅作主張，那請馬上下飛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