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總，你覺得我差你那點天使投資嗎？”湯圓說了畢生以來最狂妄的一句話。她的合夥人一個是美股上市公司主席夫人，一個是瘦死駱駝比馬大的榮家二公子。一圓傳媒如果需要資金投入，真還用不着找財務投資人。
項鄴軒蹙了眉。這點，他何嘗不知？如果之前，他的確是有幾分想投這個項目的意思，那他現在全然只是爲了找個藉口接近她罷了。
“姐，項哥，香噴噴的小龍蝦好咯，嘖嘖，香得人直流口水，你們再不來，全被莎一刀消滅掉啦。”湯方太瞭解老姐，適時跑出來給項鄴軒解圍。
項鄴軒拍了拍湯方的肩，順杆子下架，徑直往餐廳走。
湯圓被他這副死皮賴臉的架勢給噎住。而湯方已經嬉皮笑臉地拽她了：“我多少年沒下過廚啦，給點面子，嚐嚐嘛。”
莎一刀的聲音老遠傳了過來：“圓子，快來給我剝蝦。”
湯圓經不住弟弟的一頓拖拽，到底坐到了餐桌前。
此時，項鄴軒都戴着手套，剝出了第三隻蝦仁。他把蝦仁推到湯圓面前，說得自自然然：“方說你最喜歡吃這個，扎手，我管剝，你只管吃就好了。”
莎一刀搓圓了嘴巴，脣語哇了一下。
湯圓都不知道自己身邊圍着的都是些什麼人，唯恐天下不亂，今天撮合A君，扭頭就又撮合B君，一點立場都沒有。
湯圓忿忿地看着項鄴軒，要趕他走，只能她親自動手。
湯方見形勢頗有點火藥味，急着把筷子塞到了老姐的手裡，妄圖用吃的堵住老姐的嘴：“開動呀，愣着幹嗎？”
湯圓滿腦子亂糟糟的，當着弟弟和閨蜜的面，太過分的話，她說不出口。可是，她決計得擺正立場，堅決要下逐客令。就在她滿腦子搜刮着合適的說辭時，手機竟然響了。
竟然是易明德的電話。這麼晚了易明德怎麼會來電？湯圓狐疑，秒接。
“喂，湯圓。”易明德聽起來心急如焚，“小薇跟你聯繫過嗎？”
湯圓的心立時咯噔。不知爲什麼，她第一反應竟然是心慌地想到了小文的頭上。“沒有。明子姐夫，發生什麼事了？”她雖然努力剋制語氣，但人已經急得彈了起來，“小薇姐這麼晚了還沒回去嗎？”
項鄴軒聞聲蹙了眉，擡眸看着她。
湯圓有時真恨自己的第六感。易明德有些吞吐：“小薇和我……有點誤會。她要是找你，麻煩你……馬上聯繫我。”
項鄴軒已騰了起來，扔下手套，抽了一張紙巾胡亂擦了擦，就奪過湯圓的手機：“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小薇什麼時候知道的？”
湯圓已經顧不上跟項鄴軒置氣了，急忙貼近去聽易明德的回話。
“我不知道。我回家，發現她不在家，還以爲她是太悶，出去了。可是，她的手機關機，她從來都不這樣的。可能她感覺到了什麼吧。”
項鄴軒邊聽邊往外走：“什麼叫可能？到底她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手機被他拿着，湯圓只得跟着他追。他發火的樣子，還真不是一點半點的生人勿近。她靠近他，都錯覺要被他的怒火給灼到。
“
我不知道。”手機那頭，易明德有點崩潰，“我現在聯繫不上她。”
“孃家找過嗎？”項鄴軒已擰開大門，往外走了。
湯圓只得急急忙忙換鞋，追了出去。
易明德大概回答是沒回孃家。
“你人在哪？我去找你。”項鄴軒按開電梯，走了進去。
湯圓趕緊小追着擠進了電梯：“我也去。”
項鄴軒已經掛斷電話，把手機遞給了她。
“是因爲小文嗎？”湯圓抓着手機，有點六神無主，“小薇姐現在懷孕了，一個人在外面太危險了。小薇姐爲什麼這麼生氣？是因爲明子姐夫和小文真的有不清楚嗎？”
項鄴軒只看了她一眼，並不說話。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湯圓動氣地盯着他。
“我倒是想告訴你的，但是你不接我電話。”項鄴軒清冷地糾正。
“到底是怎麼回事？”湯圓急得一把揪住了他的胳膊。
項鄴軒低眸，不露痕跡地掃了眼自己的胳膊。湯圓尷尬地抽回了手。
“錢盛楠退出了《沁園夢》的製片團隊，小文作爲她的助理當然丟了實習工作。”
“然後呢？”湯圓如是問，可心底卻已然猜到了答案。
項鄴軒的目光滑到了樓層鍵上，車庫到了。他率先走了出去，聲音清冷地迴盪在車庫裡：“E文私有化迴歸國內A股，正是用人之際。”
“你是說，小文進了E文？”湯圓明明猜中了，卻還是難以置信。高跟涼鞋走起路來，太吃力，項鄴軒走得飛快，她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她一個學中文的，借殼這些，她懂什麼！”
項鄴軒陡地住了步，扭回頭：“所以啊，這麼明顯，伍小薇再心大，知道了，也會胡思亂想。”
“明子姐夫爲什麼要這麼做？”湯圓的聲音都揚高了八度，“他怎麼能這樣公私不分呢？”
項鄴軒深看她一眼，話中有話：“再理性的男人，面對感情，也有犯糊塗的時候。”他嘀嘀按開了車鎖。
“你是說——”接下來的話，湯圓簡直問不出口。她抓狂地撓了撓長髮。
“上車。”項鄴軒已繞到副駕座，爲她開了門。
湯圓咬脣，猶豫了一瞬，終是咯噔咯噔小奔着鑽進了車裡。
車子駛出小區老遠了，湯圓還是悶悶地發着呆。
“沒事的。伍小薇不是個懦弱的人。”項鄴軒的安慰，對此時的湯圓來說，全然是無效的。
湯圓猛地扭頭，看着他：“易明德怎麼能這麼做呢？他到底是同情心氾濫，還是動了什麼歪心思？如果他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小薇姐該怎麼辦？”她的語速隨着呼吸起伏，越來越急：“他不覺得很殘忍嗎？讓自己的妻子懷着自己和小三的孩子！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事嗎？！”
項鄴軒鎖了眉，單手握着方向盤，騰出一隻手來握住了她的腕子。他扭頭看她：“沒你想得那麼糟。明子是個爛好人不假，但他家庭觀念很強，他跟小文鬧不出什麼。”他雖如是說，但心底卻隱隱發着虛。
這個賣家，是易明德照着妻子的模樣，精挑細選
的。伍小薇爽朗，小文柔弱，兩人脾性迥異，就像兩道賣相酷似，味道截然不同的佳餚，對哪個男人來說都是一種誘惑。更何況這個小文家世淒涼，苦情牌對男人來說，由憐生惜，簡直是常規套路。
“什麼叫鬧不出什麼？難道他們真的已經有什麼了嗎？”湯圓整個人情緒都不對。過往他們曾那樣親密，此時他握着她的手，自然到叫她毫無察覺。
“應該還不至於。”項鄴軒回答很肯定，寬慰地緊了緊她的手腕，“你別瞎想了，見到明子，問清楚再說。”
易明德和伍小薇置在西京的這套頂層，湯圓來過許多次了。偌大的廳，少了女主人，哪怕水晶燈照得通亮，也像全然失了生氣。
“明子姐夫，到底是怎麼回事？”湯圓的口吻，頗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架勢。
易明德一臉頹然，有些難堪地看了眼項鄴軒：“我不知道，小薇一點徵兆都沒有。我回來，她就不在家了。”他吸了口氣，臉色褪得蒼白：“她在這裡的行李，都不見了。”
“小文找過伍小薇？”項鄴軒問得很不客氣。
“不可能！”易明德斬釘截鐵，“小文不是那種人。”
這副維護的架勢，讓湯圓震驚地呼吸都有些滯住。
“你覺得她是哪種人？”項鄴軒冷聲，“小薇已經很久沒去過E文的辦公室了。如果不是她刻意出現在小薇面前，小薇怎麼可能知道她的存在？”
易明德怔了怔，隨即有些動氣了：“鄴軒，我跟你解釋很多次了。我和小文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看一眼湯圓，有些欲言又止。
項鄴軒卻毫不留情面，直接說了：“我怎麼想不重要，關鍵是你老婆怎麼想。她光初夜，就一物賣了三次給你。還有上週，你醉酒，她在酒店裡守了你一夜。”
湯圓聞聲豈止是震驚，簡直有種腦門衝血的錯覺。難以想象，小薇聽到這個，會是怎樣。
易明德很緊張地看了眼湯圓，激動地搖頭：“我是醉了，但是，有沒有做過什麼，我很清楚！”
“你清楚有什麼用？”湯圓出離憤怒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知道小薇姐爲了給你生個孩子，她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嗎？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的孩子，存在自己的肚子裡！她都是爲了你！你居然……居然……”
易明德有些崩潰地捂着額：“我……”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趕緊找到小薇纔是最重要的。”項鄴軒這副臨危不亂的樣子，恁地讓湯圓惱火。
她忿忿地瞪了兩個男人一眼，扭頭就走：“你們這些臭男人就沒一個好的！你們也不用找了，小薇姐是不可能讓你們找到的！”她這輩子還沒發過這麼大脾氣，幾乎是摔門而出。
出了這種事，以她對小薇的瞭解，這決然是個死結。小薇在沒下定決心前，是決然不會輕易露面的。只要她跟項鄴軒和易明德有聯繫，倔強如小薇，恐怕連她都會遠着。
她心急如焚地一邊撥着小薇的電話，一邊按着電梯。
提示音是毫無意外的關機。
在電梯門即將關上那霎，項鄴軒伸臂一攔，擠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