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起,那三頭魔人在晨輝初現時刻,發動了一波最猛烈的衝擊,四十里長的浮空長城,近六百座守禦門樓,大半在其間堅持的修士同一時間遭受陣法反噬,有的口吐鮮血,有的當場暈厥。
好在,御魔城外的鎮魔玉璧還是沒有被擊破,金藍色槽紋靈光雖然比昨日暗淡太多,但看樣子還能支撐幾個時辰。
緊促的換人行動在各個門樓內進行,受傷的修士自動或者被別人擡下陣位,新人頂替上去,繼續聚攢靈力。
這一夜,己方數千守城力量並非一味防守,每隔小半個時辰便要猛烈反攻一波,三百多道靈波彙集一處主要擊打那頭巨影,其閃躲緩慢,到現在已經被打缺一個頭顱,二十多丈高的軀體也縮小了三成,遍體鱗傷。
要說修真勢力憑什麼能在這混沌蠻荒的世界一次次開闢居所,首功當歸在遠古大能們創造的各種合擊軍陣上,這些都是經過無數先輩推演實踐力量應用的智慧結晶。
饒是各處妖魔獸怪有通天力量,修真練氣之士自能根據其生存環境、成長所需、技法優劣等一系列信息研究出針對之道,是以順者降之伏之,不順者斬之殺之。
亙古以來,那些強大的人族修真練氣之士,鬥天鬥地少有害怕者,他們秉承着先輩英勇睥睨的膽氣,認爲生而爲修真者,自該在天地間闖出一條通天大道,天災磨難只是此路再平常不過的事。
連天地神威都不怕,那是否沒有懼怕的東西?自然是有的,怕什麼?怕人心!
宗門大派,城池山寨,凡有超過兩個人屬的地方,若能人心所向,則衆志成城,若人心不合,輕則分崩離析,重則慘絕人寰。
所以,控馭人心,是上位者首先要學會的東西,人心難測,但有多少人能逃脫七情六慾,所以人心也不難控馭,無非威逼利誘,恩德仇怨,大義大禮。
御魔城作爲一個由大量散修組成的防禦城池,面對的敵人始終是一致的,即南來侵犯的妖魔之屬,有司徒家牽頭組建數百小隊,再以犒賞制度框定戰功體系,若是槐山各家敢有不來參軍的,那等待他們的除了其餘勢力的口誅筆伐,還有以司徒一族爲首的龍頭勢力的清掃殺滅。
能來御魔城參戰的,不全是自願的,但是來了以後若還不好好幹事,那是會被同隊的人嚴重排斥的,誰願意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一個不信任的人呢。
這座城上的人,在一起熬了小半年,多多少少都有一定默契了,接連着前幾日無休止的魔物清理,能活下來的,都是意志絕強的人,到了這最後時刻,都知道抵禦消滅外面四頭魔人就能好好修養一陣,命,自然是得拼的。
“起勢!”
隨着司徒禮再一起揮舉令旗,中央門樓散出明黃色符咒靈紋,自東向西一座門樓間隔一座門樓,裡面的修士藉着陣位之利催動靈力,龐大厚重的靈力一道道彙集在御魔城上方的圓形氣膽,城外那隻剩下兩個頭顱的巨影露出驚恐之色回頭看了一眼犀角魔人,見其冷眼兇紅對視而來,只能無奈轉頭咆哮揮臂。
靈光氣膽聚攢到十丈高寬以後,經過司徒禮極速的催動咒訣一化數千五彩靈波,如箭籠出箭一般,細密如雨疾射雙頭魔人,任它如何擡動臂膀抵擋,全身上下都防不住那麼多箭形靈波,只能被一道道穿入體內,再受暗勁爆炸灼燒魔氣,好不難受,嘶吼震天。
御魔城中央門樓大殿內,五位金丹已經站立一處,一夜修養自然不足以讓他們恢復到巔峰戰力,但各種靈丹妙藥服用,也算好了六七分,可憐趙胖子打早說了衆人一堆好話,怎奈他前些日子偷奸耍滑,昨夜被其餘四位金丹聯手敲打,不得不掏出積攢的好東西助衆人恢復傷勢。
“那三頭魔人此時已無多少實力,扛了一夜的揍,怕是犀角魔人特意命令這樣做的!”吳夲背後顯現水火劍匣,手中那串鎖雲珠藍光熠熠。
司徒業回望陶方隱,這位目光如炬的銀髮老人平淡笑了笑,“今番鬧到這個地步,眼下就看我們幾個了,莫多心,只管出手。
那犀角魔人即便藏了貓膩,也不怕它,些許鬼蜮伎倆,本也是魔屬,只要打的它生了怯意,立刻會掉頭南逃的。”
他們幾人寄託着御魔城數千人的希望,除了靠自己,再靠不得別人。
司徒業頷首一笑,“走!”
先前商定戰術,由陶方隱和趙良才牽制犀角魔人,其餘三人各自對付一頭魔人,最高壯巨大的那頭魔人由拓跋南天和司徒禮互相合作誅殺。
日光完全露出面來時,五道金丹氣勢直直衝出御魔城,那犀角魔人口中呼嚕嚕一通魔音,本在攻城的三頭魔人迅速回轉身影。
堅持了四天四夜的司徒禮哪能在這最後時刻拖後腿,再喊一聲“起勢!”
不過半刻,遮天蔽日的靈光箭雨飛射缺了一個頭顱的巨影魔人,拓跋南天趁着這會兒功夫趕忙氣貫雙臂,結結實實先給了那魔人一拳,直接將其右側的頭顱也轟碎成渣。
屬於槐山頂尖戰力撕斗的戰局就此拉開,御魔城一座門樓內,司徒十七怔怔看着天際那些嘭嘭作響的光團,好不壯觀。
司徒羽逸在一旁崇敬道:“真是強大,十七叔,我將來也一定能成爲家主那樣的人。”
司徒十七感慨一嘆:“可不是,實乃難得的壯觀之景,五位金丹聯手對敵,這種事放在五十年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發生,世事變幻,真非我等魚蝦可以計算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