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似有譏笑,但終歸沒有說什麼話,姜玉洲就在雲舟最前面環胸站立。
司徒飛劍本是要正色說幾句,看了一眼姜玉洲的面孔,臉色逐漸灰暗下來,語氣冷漠,拱手道:“道友來的正是時候,如今戰況焦灼,速速參戰罷。”
姜玉洲望向御魔城外的戰局間,少頃回頭對手下人吩咐道:“去艙內告知師叔,而後你等回斷水崖守着。”
說完後浮空飛去後方錢山的靈舟,先對錢山說道:“你率所有人登上御魔城,且排列整齊聽候調度。”
同樣是築基修士,姜玉洲全然沒給錢山一點臉面,指揮起來不帶絲毫相敬。
等到那二百餘人一個個飛去御魔城頭,姜玉洲回頭見陶方隱衝這邊走來,等了兩息,拓跋南天浮空而起,三人相會。
陶方隱凝目看向御魔城外,眼角皺紋顯露,銀髮白鬚隨風而動,回頭嘴脣張合,對拓跋南天說道:“道友身負重傷,且先去城頭修養兩個時辰,我與玉洲兒先入戰局。”
拓跋南天神色一震,恍惚間刷新了對赤龍門的看法,單憑這一點,就能判斷陶老非是那種直驅利益之人。
身上的戰袍血跡已幹,雙本命獸失去其一,初入金丹就落得這般下場,以往的桀驁一掃而空,本是做好了當階下囚、手中劍的打算,臨上戰場,竟能得到應有的尊重,又教他生起凜然之心,這世間人,還是有人值得相處的。
“多謝道兄。”
他以往從來不曾說過這種話,混跡於野惡散修間,成長於血雨腥風裡,靠拳頭走上巔峰,威耀時豪氣干雲,出手時光明磊落,而今,終抵不過大勢逼人。
陶方隱微笑道:“道友乃真情信義之士,之前你我對鬥,我佔了修行日久的便利,今後你我兩家怨劫一筆勾銷,你且爭取在此番戰局中活下來吧。”
拓跋南天苦澀一笑,飛去御魔城中央門樓後臺,有司徒家子弟見其面孔,認清人後,也不敢多打擾,只拱手自顧自做事。
陶方隱和姜玉洲再飛近尷尬等候多時的司徒飛劍身前,其拱手施禮,敬聲道:“陶前輩,眼下戰局焦灼,家主和趙吳兩位前輩都在與魔物奮力糾纏,大哥教我來問問您有何對策。”
司徒飛劍面對陶方隱和麪對姜玉洲完全是兩幅模樣,一來金丹修士畢竟自帶一股無形威壓氣勢,二來陶方隱乃是赤龍門老祖級人物,對比姜玉洲,他司徒飛劍自認爲自己在司徒家的地位和姜玉洲沒太大差別。
現實是什麼樣子,他自己往往看不清局勢的。
若是擱在司徒業身上,把司徒飛劍和姜玉洲放一起,他對姜玉洲的態度絕對要比司徒飛劍強百倍,各人所處的位置不同,眼界也不同。
當下司徒飛劍老老實實稟報三日間的戰況,姜玉洲時不時斜瞥兩眼司徒飛劍,他對司徒家大部分人是看不上眼的,即便是現在站在御魔城中央門樓處指揮大陣的司徒禮,他也覺得沒什麼了不起。
跟着掌門談論的時間長了以後,姜玉洲總感覺類似司徒飛劍這種貨色,但凡司徒家那位老爺子有個閃失,下一代人能否齊心撐起局面還是個未知數。
鄙夷歸鄙夷,他家如今的實力還是槐山最強大的,不說以往,只說此番御魔城據守,急匆匆召集了五六千人守了這麼久還不見崩盤的趨勢,下屬修士軍陣、族內紀律、整體實力,都比昨日北地那幫烏合之衆強了太多。
鎮魔玉壁屏障持續被攻擊着,漫天黑氣衝擊,存留不了三息時間紛紛轉化消無,斗篷魔們被一道道靈箭靈波射中,有的當場湮滅,有的幾無痛癢,五行術法在這種場合不吃香。
姜玉洲不再觀望戰局,揮手將雲舟收起,貪狼殿的那些下屬早已離開此間向斷水崖回返,現在他是時候該準備大幹一場了。
不遠處司徒飛劍將一應過程簡述明白,“……陶前輩,事情就是這樣,那犀角魔人乃是此番攻襲主導魔屬,其實力在這短短半年時間提升了一個大層級,這次若是不將其誅殺,恐怕即便險勝,下次再捲土重來只會帶來更大災難。”
陶方隱目光穿過御魔城,眺望黑風口岸南面的河流原野,距離不太遠,就在十幾裡外,約有七八頭魔人平靜站立,好似比自己都不着急。
初步感受氣勢,算上犀角魔人,尚有四位金丹實力的魔人沒有出戰,那些嘍囉和中層實力的各種魔物仍在持續進攻鎮魔玉壁和與修士撕鬥。
陶方隱一直不開口,司徒飛劍也不敢催促,時不時回頭看看中央門樓處一直撐着的司徒禮,看臉色都能知道他在爲他大哥擔憂。
待到姜玉洲也等的不耐煩了,直接說道:“師叔,我出城去會會這一幫妖魔,試試他們有多少斤兩。”
正要飛躍,卻見陶方隱緩緩擡手慢壓:“不急,你我仔細觀察觀察,思索一條計策出來,莽撞衝出去只能威武一時,被那幾頭金丹魔物盯上,可不是好事。”
這自然是爲了保護姜玉洲,陶方隱親眼看着長大的孩子,脾氣秉性哪裡會不瞭解,一旦教他飛出城去,必然要施展雷霆手段攻殺,而此戰最重要的是如何殺那幾頭金丹魔人,姜玉洲一旦太過耀眼,於他自己實在不是好事。
司徒飛劍訕笑問道:“陶前輩可是有什麼辦法?”
陶方隱捋須似有猜測,回問:“那犀角魔人半年前被我以大術轟殺敗逃,而今膽敢再來,倚仗爲何?”
司徒飛劍想都不想,立刻作答:“這自然是因爲此番拉了更多從屬,另外他的實力提升不小,多半是在等着您出場,好報上次的仇。”
姜玉洲忽然拍手一笑,“對啊,師叔,此物對你可是怕的緊,你就站在城樓看着它,但凡你不動,它怕是也不敢動,正教我大肆清掃一番練氣築基實力的魔物,雷霆所過之處,必然邪魔退避,城下這些魔氣很快就會蕩然無存。”
司徒飛劍嘴脣乾抽了抽,心想‘狂妄的傢伙,你就吹吧,看你等會兒怎麼狼狽逃遁。’
陶方隱緩緩搖頭,“淨化魔氣乃是鎮魔玉璧的職責。我思來想去,想到一條計策可使此番戰局有所轉變。”
司徒飛劍欣喜問出:“前輩快快說來,是何計策?”
“此間最不好對付的乃是那幾頭金丹魔人,若能適時引開一大半,餘者以己方實力當可緩緩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