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林朔睡在狄蘭的房間。
二夫人平日裡工作繁忙，不過家裡的事兒最後到底怎麼着，林朔基本上都跟她商量，先把事情先定下來。
事情定完之後，轉天再去蘇念秋房裡，跟大夫人商量具體的辦法。
至於三夫人和四夫人，那就是站在她們的角度，對事情做一個補充。
五夫人見識最高，兜底，最後再查漏補缺一下。
這就是林家家務事的決策流程，也是林朔這兩年的主要工作。
林家跟一般人家不一樣，林朔這個一家之主，上班那就是點個卯，主要精力是處理家裡的事情。
夫人們則是園區各個部門的骨幹，所以林家是男主內女主外。
林朔的主要任務，是把家裡的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的，讓夫人們能毫無後顧之憂地投入工作。
而今天晚上林朔要跟二夫人商量的，就是四女兒林映月的事兒。
晚飯的時候，海客聯盟的總盟主秦高遠提議，兩家定個娃娃親，言下之意就是要撮合林映月和他兒子秦四海。
林朔當時沒答應，說是回家跟夫人商量商量。
“兩孩子這纔多大呀。”狄蘭這會兒跟林朔躺在一張牀上，一臉不解，“需要這麼着急嗎？”
“本來這事兒嘛，我也覺得早了。”林朔說道，“可後來一想，我過陣子去非洲，未必有去有回，那這個事兒提前做個口盟，也是好的。
這樣至少哪怕我回不來，林秦兩家的關係在映月真正擇婿之前，還是比較穩定的，這有利於門裡的大局。
至於映月長大之後想嫁誰，那是她自己說了算，反正只是口盟嘛，又不是正式文書，我活着隨時能推翻，死了也就不作數了。
你覺得呢？”
狄蘭搖搖頭：“老公，其實我們家被這種好像要回不來的局面，坑了很多回了。每次都覺得可能回不來，然後就冒然做決定，最後回來了就很尷尬，後悔都來不及了。”
林朔一聽這話鋒，就知道二夫人這是在挖坑呢，趕緊說道：“也不一定都是冒然決定，至少我娶你那次，什麼決戰在即生死未卜，那就是隨便找的藉口，我是真想娶你。”
狄蘭神情很受用，點頭說道：“好吧，我們睡覺。”
“這就完了？”林朔說道，“那映月的事兒呢？”
“映月的事兒我拿什麼主意呀，你得問她親媽，找鼕鼕商量去。”狄蘭說道，“我現在但凡多說一嘴，那就顯得霸道了，這不是欺負妹妹嗎？”
“對對對。”林朔心悅誠服，“有道理。”
事情商量完了，林朔看着二夫人着秀色可餐的模樣，這就開始上手了，狄蘭趕緊攔住他：“你明天要比武呢，合適嗎？”
“沒什麼不合適的。”
“你今天晚上是在我屋裡過的夜，然後明天萬一輸了，那婆婆和她們幾個肯定會埋怨我不知輕重，影響了你的狀態。”狄蘭說道，“我纔不背這鍋呢。”
“你放心吧，明天我有把握。”
狄蘭說道：“那跟你跟我說說，你哪兒來的把握，讓我安心一些。”
林朔一聽也對。
二夫人剛結婚那陣子，那是如狼似虎不管不顧的，最近幾年作爲家裡的話事人，爲了照顧到其他夫人的情緒，她跟以前不太一樣了，想得比較多。
這並不是什麼壞事，人都會成長。所以林朔覺得要把事情給她解釋一下，打消她的顧慮，否則一會兒不投入，影響夫妻生活的質量。
於是林朔挪了挪身子，先從牀上坐起來，說道：“人類的修行境界，之前按照我們獵門梳理出來的體系，以九寸和九境兩個梯度去定義。
九寸之下，這是門裡很普遍的水平，絕大多數門裡人都處在這個實力階段。
於是，這也就成了各家族的定階標準，就是以這個階段的修行者數量和質量，來定義家族的整體實力。
獵門家族幾寸門檻，就是這麼來的。
至於九寸之上的九境，那就不是普遍水準了。
九境，意味着人類的修行天賦的極限，這是修行天才進入的領域，同時還得有優秀的家族傳承支持，所以這類修行者非常稀缺。
另外隨着人類本身在各方面的進步，包括身體素質的改善、合作效率的提升、天才人物的突出貢獻等等，九境的整體高度也是在被不斷拔高的，比如獵門最近幾年就是如此。
而現在，九寸九境兩個梯度之上，我們還擁有了九龍之力，這顯然是另一個高度的力量體系，在九境之上，我們就暫時命名爲九龍。
九寸九境九龍，這是我們目前實際擁有的三個修爲梯度。
其中九境，意味着人類天賦的極限，而九龍，是超越人類天賦的，也是最近才被我們掌握的。
當然了，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裡，九龍這個梯度並不是完全不存在。
雲家的煉神傳承，是九龍按照契約，對雲家祖師爺傳遞的力量。
所以雲家傳承前四境號稱人間路，是九境水平，而後五境的通天路，實際上就進入了九龍這個梯度。”
狄蘭聽到這裡問道：“那照你這麼說，九龍是力量梯度，那是不是也有一龍到九龍的境界劃分呢？”
“自然是有的。”林朔說道，“根據我孃的分析，到了九龍這個力量領域，哪怕是如今九龍級的存在，比如天師和西王母，也只是處於中間的某個階段，並沒有達到頂峰。
因爲畢竟，它們其實是文明遺蹟，科技出現了倒退，力量掌握並不完全。
而且就算在它們的力量巔峰期，既然會被地菩薩逼走，那說明它們也不是九龍級力量的最高水平，而是更加接近而已。
如果我們把地菩薩定義爲九龍巔峰，那麼目前的九龍級存在，西王母它們，巔峰期能到七龍左右，現在應該也就是四龍到五龍的水平。
當然了，九龍梯度的力量體現，比我們人類九寸九境複雜得多，我娘只是這麼粗略地量化了一下，便於我們進行理解。”
“那你和章進他們，現在是幾龍的境界？”狄蘭問道。
“根據小五的判斷，我現在大概在兩龍。”林朔說道。
“你才兩龍啊？那他們幾個呢？”
“也是兩龍。”
“那都是兩龍，你憑什麼說自己有把握啊？”狄蘭不解道。
“你現在對自己老公就這麼不信任啊？既然大家都差不多，我打架會輸嗎？”林朔笑了笑，然後一把將狄蘭拖進自己懷裡，“而且進入了九龍的領域，夫妻這點兒事的損耗可以忽略不計，反而能讓我心情愉悅，你這是在幫我呢。”
“那不行。”狄蘭嗤嗤笑道，“我既然要背這口黑鍋，那就乾脆坐實了，別白受這個冤枉，你得有點損耗才行，我吃得消。”
“那家裡折騰不開。”林朔輕聲建議道，“咱去趟山裡？”
“走。”
……
轉天上午，崑崙山裡的競技場內。
秦高遠看着身邊正在打瞌睡，一直瘟雞點頭的林朔，直嘬牙花子。
好傢伙，昨天下午打瞌睡，今天早上還打瞌睡，這人晚上不睡覺嗎？
於是他目光越過林朔，看了看林朔另一邊坐着的刁靈雁，輕聲問道：“什麼情況？”
刁靈雁在這方面身負異能，看了看這整座演武場，話裡有話地說道：“這是因爲林總魁首太重視今天這場比鬥了。”
“既然重視，他現在當着大夥兒面直接睡覺？”秦高遠眨了眨眼，“這話刁總魁首您自己信嗎？”
“就是因爲重視，林總魁首昨天半夜纔來這競技場實地考察嘛。”
“考察？”
“對，考察，順便帶了一位林家夫人過來。”刁靈雁挑了挑眉毛，“兩人提前演練了一番，戰況還挺激烈呢，這股子硝煙味兒我現在還能聞到。”
秦高遠兒子都六歲了，聽到這兒也就明白了，感慨道：“嘿，別看我林叔白天蔫不拉幾的，晚上還挺會玩兒。”
林朔這會兒正好半睡半醒，聽到了，多少有點兒惱羞成怒，趕緊睜開了眼：“你倆差不多可以了啊，小心被我趕出去。”
“林叔啊，你醒了就好，別睡了。”秦高遠笑道。
“就是嘛。”刁靈雁指了指臺上，“人家都要開始了，你好歹看一眼。”
林朔順着刁靈雁這話一擡頭，發現臺上這兩人，果然快開始了。
今天的第一場比鬥，發生在獵門兩大魁首之間。
賀永昌對楚弘毅。
今天的節目單，林朔其實早就拿到了，第一場就是這倆人。
第二場是兩人的勝者，對章進。
第三場，是第二場的勝者，對苗成雲。
最後一場，是第三場的勝者，對林朔。
拿到這個節目單，林朔就知道自己能先補上一覺，反正前面沒自己的事兒。
因爲這幾人的實力，林朔目前心裡都有譜，無非就是觀察一下，他們運用這份力量的水平怎麼樣，是不是跟自己差不多。
而這份觀察，他只要跟苗成雲打一架就明白了，因爲苗成雲自然會驗證前面幾個人的成色如何。
當然，拋開這種觀察的意圖，如果僅以好奇心而言的話，這第一場，還真是林朔最想看的。
因爲這兩人，在十年前的平輩盟禮上幹過一架，多少有點兒夙怨。
另外呢，賀永昌相當於玄冥在世間的總代理人，實力有兩龍。
楚弘毅並不是祝融的總代理人，章進纔是，楚弘毅其實相當於二級分銷商，只被授權了一小部分神通，實力整體來看是一龍。
兩人差距是很明顯的，但是一龍對兩龍，是不是完全沒機會，這也是林朔想觀察的。
因爲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們馬上要進行的非洲之行，最後的敵人是女魃，是如今九龍中最強大的存在。
如果說一龍對兩龍完全沒機會的話，兩龍對五龍更加沒機會。
……
擂臺之上，賀永昌看着楚弘毅，一臉的不懷好意，說道：“老楚，咱倆之前的帳，是不是該清一清了？”
楚弘毅從懷裡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說道：“老賀啊，你別這麼記仇，要知道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放心，今天咱倆算總賬，以後就一筆勾銷了。”賀永昌說道，“另外昨天總魁首跟楊承志那一場，其實就在給我打樣，提醒我得知道給對方留面子。你現在是總魁首繼任人選，所以你的顏面我還是會給你的，來吧。”
楚弘毅把手帕塞進懷裡，抱拳拱手，微微笑道：“賀魁首，那我可就來了。”
話音剛落，看臺上的衆人就只看到楚弘毅就待在原地，保持着抱拳拱手的姿勢沒動彈。
而賀永昌整個人就像被火車撞了似的，“咣”一下被砸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