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林朔打得電話當然不止一個。
到目前爲止,林朔認爲自己跟老爺子比起來,狩獵經驗遠遠不如,修行能耐也欠了些火候,真實戰力自己也就仗着年輕,還得看追爺到底願意幫哪個。
可要說打電話搖人,那林朔目前辦這事兒的效果,比老爺子當年強得多。
八年前老爺子上崑崙山之前,也打電話搖過人。
當時的九寸六大家的裡,也就來了個章家,七寸家族裡也就來了個賀家。
蘇家後來參與,那還是因爲崑崙山是他們地頭。
當時三十多個獵人,都稱得上是精英獵人,可獵門的實力底蘊當然遠不止如此。
老爺子生前,名聲整體來說其實是不錯的,就是林朔爺爺當年辦事兒太招人恨,林家名聲沒緩過來。
老爺子上崑崙山,實際上是找老孃的下落,對外宣稱是找龍骨扳指,並且說明誰找到了龍骨扳指,林家可以雙手奉送。
龍骨扳指,是獵門總魁首的信物。
林樂山等於是把獵門總魁首的位置做質押,召集強九境獵人來崑崙山各顯神通,幫着一起找雲悅心。
這個策略,以如今林朔的眼光來看,是不太妥當的。
因爲獵門總魁首這個位置,不是誰拿到龍骨扳指誰就是了。
而是反過來,誰是獵門總魁首,纔有資格擁有這個扳指。
人心隔肚皮,林家說能把總魁首位置讓出來,沒人敢信這事兒。
所以堂堂一個獵門總魁首召集獵人,最後只有三十多人聽候調遣,這是比較寒酸的。
當然老爺子當年的想法林朔並不完全清楚,也可能是他也覺得事情有蹊蹺,不想讓獵門所有精英被人給捲包燴了,這才只召集了一部分信得過的知交好友。
老爺子活着的時候,因爲林家上一代人的原因,名聲不太好,獵門上下離心離德。
可老爺子人一死,蓋棺定論。
整體看下來,他這一代獵門總魁首絕對不差,尤其是狩獵成果,死後一尺殊榮當之無愧。
林家名聲,終歸是被挽回了不少。
所以到了林朔這一代,林家時來運轉。
林朔這個主脈獵人,無論能耐、人品還是狩獵成果,這都過硬。
分家還有一位人間財神爺坐鎮。
事情辦得漂亮,各方利益訴求也都照顧到了。
九大家如今鐵板一塊,唯林朔馬首是瞻。
所以林朔這回打電話搖人,不用跟老爺子當年似的挨家挨戶打招呼那麼麻煩。
在結束了跟楊拓的那通八卦電話之後,他撥通了曹冕的電話。
曹公子如今是曹家家主,也是獵門謀主。
林朔如果人不在華夏,那麼獵門大小事宜,按規矩都是他來調度。
林朔把事情前前後後一說,然後電話一掛這就不用管了。
之後獵門怎麼應對這個局面,強九境高手如何調度佈局,自有曹家父子去傷腦筋。
林朔把電話往枕頭邊一扔,這就開始摟着媳婦睡覺。
太亮了還得陪着出席北歐公主出嫁的新聞發佈會,能睡一會兒是一會兒。
……
北歐凌晨三點多的時候,因爲時差的關係,華夏是上午九點多。
獵門謀主曹冕曹公子,大婚不久,最近正在跟媳婦度蜜月。
當然人是沒出去,就跟伊蓮兩人宅在蘇家老宅裡,這會兒還沒起牀。
接到林朔這個電話,他趕緊從牀上彈起來,也不顧上刷牙洗臉,胡亂披了件衣服就往曹餘生的宅子裡趕。
父子倆在蘇家老宅住得不遠,就隔着三棟房。
曹餘生早就起牀了,正在用蟲子喂林小十。
林家最近人畜興旺,林朔和狄蘭這一走,裡裡外外就一個Anne在照顧全家,歌蒂婭能照顧好自己這就算不錯了,所以有些忙不過來。
於是曹餘生就把林小十給接過來了,替林朔先養一段時間。
林家黑鳳的培育,得兩年以後大腦發育得差不多了才能正式開始。最近兩年,也就是吃吃睡睡的事兒,這個簡單。
如今大半年過去,林小十在身體上已經長得差不多了。
絨毛褪去羽毛長成,黃喙黃腳黑羽毛,除了腦袋上那搓金毛還沒長出來,其他跟林小八幾乎一模一樣,體型還大上一號。
鳥類大多這樣,幼鳥個子會比成鳥還大,然後等到要學飛行了,體型再往回縮。
林小十已經到了學飛行的時候了,最近老喜歡撲騰翅膀。
這事兒曹餘生不用管,這是林家黑鳳的本能,自然就會,他最近只負責把蟲子剁碎了餵給它就行。
林小八這會兒也在,站在曹餘生肩膀上,看着自己這隻知道悶頭吃喝的傻兒子,一臉愁容。
“老曹啊,你說這小子什麼時候才能懂事兒呢?”小八問道。
曹餘生微微笑道:“我之前二十多年,也天天這麼問自己,你這才哪兒跟哪兒啊,彆着急。”
“可你現在好歹盼出來了,小曹不是已經結婚了嘛。”林小八說道,“我現在這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一站。這一天天的,出去泡妞都沒工夫,生怕這傻小子什麼時候被老鷹給叼走了。”
林小八現在說起來,算是有兩位夫人。
一位是林小九,也就是狄蘭體內的山閻王。
這位林家黑鳳的大夫人,替林小八生孩子行,可平時是見不着面的,這會兒又跟着狄蘭去北歐了。
平時跟林小八過日子的,是那隻把林小十孵出來的海鷗。
這位林家黑鳳二夫人,它是一隻東南沿海的海鷗,棲息地在東海附近。
西北的青海湖邊上,它肯定待不慣,水土不服容易香消玉殞,所以林朔就把它留在柳葉巷了。
最近林小八身邊兩位夫人都不在,這隻鳥就覺得逮着機會了,玩心很大。偏偏又被這個傻兒子給拴住了,心裡很不痛快。
曹餘生自然知道林家黑鳳的秉性,笑道:“沒事兒,我看着呢,你去吧。”
就在這會兒,曹冕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了,蓬頭垢面的,身上衣服都扣錯了,紅秋褲的褲腳也沒拉好,露在了外面。
林小八一看曹公子這個德行,心理一下子就平衡了,說道:“老曹,你這個兒子,看上去也傻不拉幾的。”
“那可不。”曹餘生看着自己兒子,順着話頭說道,“結了婚愣是不要孩子,這事兒你上哪兒說理去?”
“老爺子你又來了。”曹冕翻了翻白眼,在客廳裡坐下來,“八爺也在,那正好,有件事情,總魁首讓咱商量個辦法。”
“跟我商量啥啊。”林小八說道,“人事兒你們自己商量着辦,我管我的鳥事兒去。”
說完,小八這就撲騰翅膀飛走了。
曹餘生目送小八飛遠了,這才正了正神色,問道:“什麼事情?”
“歐洲教廷這羣不開眼的,以北歐王室的存亡爲威脅,讓總魁首去東歐狩獵。成了,說是這事兒拉倒,不成,北歐這就算是完了。”
曹餘生一聽這話眼皮子抖了抖,心裡火蹭就上來了。
北歐王室,那不不僅僅跟林朔有關,跟他曹餘生也是有關係的。
北歐公主狄蘭,之前就認下來了,那是他幹閨女。
之前在林朔和狄蘭的婚宴上,北歐女王得知了這層關係,很高興,敬了曹餘生三杯酒,然後給了一個北歐公爵的爵位。
曹餘生這個公爵的封地,就是北歐剛剛得到的那塊飛地。
雖然那塊飛地靠近北極,天寒地凍荒無人煙,沒啥實際好處,就是個名頭。
但是這個事情,人家是做得地道的,給足了曹餘生面子。
而且這個公爵是世襲罔替,就是鐵帽子王,能一輩一輩往下傳的,以後曹冕在歐洲辦事兒就舒服多了。
有人這個時候敢動北歐王室,那就是在動曹冕的這個未來公爵的位置。
曹餘生一下子就動了殺心,一拍桌子:“他們這是在找死!曹冕你查一下,目前整個獵門所有九寸以上獵人,有誰手裡是沒活兒的,全拉回來。”
“老爺子,您冷靜。”曹冕說道,“我先問您一句,您對歐洲教廷瞭解有多少?”
曹餘生怔了怔,被這句話給問住了。
曹餘生因爲出身的關係,傳承獵人是半道改行,而且修行圈內部的事情,他接觸得也不多。
獵物的情報,他是過關的,可對於歐洲修行圈裡的事情,知識面上確實算一個短板。
也就知道那邊有四巨頭,然後大致有幾個修行流派,整體實力很強,再細緻那就不清楚了。
“那你的想法呢?”曹餘生穩了穩心神,問自己兒子道。
“這既然是針對林朔的佈局,那出動的必然將是歐洲的頂尖戰力,尋常的九寸獵人應該沒什麼用。”曹冕緩緩說道,“這事兒咱們獲悉的情報太少,得請教一下苗二伯。”
“又去找他啊?”曹餘生直嘬牙花子,“這傢伙得瑟,我這電話要是一打,他非說我們沒他不行,還得在那邊擺譜。”
“說就說唄。”曹冕笑道,“咱還會少了一根毛不成,只要撈到實惠,嘴上讓他佔佔便宜也無妨。”
“臉長在我這兒又不是你那兒,你當然無所謂了。”曹餘生一邊嘀咕着,一邊掏出了電話。
……
苗光啓這兩天在地下軍事基地裡,天天酗酒。
這輩子忙忙碌碌,難得放縱一下,這就有點兒收不住了。
在酒量方面,他比堂弟苗天功好不了太多,接到曹餘生這個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喝高了。
“幹嘛?”苗光啓一臉不高興,“我正在攻克修行上的一個重要難關,你這人怎麼這麼不開眼,這個時候來打斷我?”
“你先把舌頭捋直了跟我說話。”多年的兄弟,曹餘生一聽就聽出來,問道,“你這是喝了多少,腦子還清楚嗎?”
“廢話,我就算睡着了腦子都比你清楚。”苗光啓說道,“什麼事兒?”
曹餘生把事情簡單地一說,苗光啓拍了拍桌子,一臉興奮:“哎呀,這下可熱鬧了。”
“你這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曹餘生數落道,“我跟你說,狄蘭跟林朔的婚事,是你一手促成的,如今狄蘭孃家出事了,你可不能不管。”
“我又沒得着什麼好處,也沒人給我封個公爵啥的,憑什麼管啊?”
“呦,好大的酸味兒。”
“北歐女王這人也真是的,我給她女兒治好了病,給她女兒這麼大能耐,又給她女兒尋了個這麼好的姑爺。
狄鴻哲應該操心的事兒,我替他操心完了。
結果我就一枚爵士勳章,一沒俸祿二沒封地。
你曹餘生紅口白牙一點頭,認了個便宜閨女,這就公爵了,還他娘世襲罔替。
憑什麼啊!”
曹餘生淡淡說道:“憑我是獵門謀主家族的家主,獵門大小事務的具體操辦,都是我這一家子來。
想要獵門這個靠山,我這一家子她必須拉攏。
而你呢,苗家三十年前就把你除名了,如今跟獵門嚴格說起來,那是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至於你奇異生靈研究會代會長這個身份,就是個打工的,你如今又沒多少股份,做不了主。
苗光啓,這就叫做現實。”
“既然現實如此,北歐的事兒我憑什麼管?”
“你愛管不管。”曹餘生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哎?”苗光啓正要繼續擺譜呢,結果信號斷了。
苗老先生很不爽,這就開始打電話搖人了。
苗老先生在修行圈裡的人脈,其實一直不怎麼樣,恃才傲物的主,他看誰都看不上眼,誰看他也都看不順眼。
這會兒電話能搖得動的,也就從小養大的那幾個孩子,再有就是自己的堂妹。
“雪萍啊,最近試妝試得怎麼樣了?”
“你別聽苗天功瞎說,他懂什麼嘛。”
“我覺得你上次發過來的那張照片,效果挺好,漂亮,當年雲三妹也不過如此了。”
“說話太違心被你聽出來了是吧?嗐。”
“是這樣,你最近就別在苗家待着了,小仙既然出發去狩獵了,你也回蘇家老宅去,那兒離得近一些。”
“回頭東歐有什麼事兒,你能及時過去照應。”
……
“成雲,你跟你媳婦熱乎夠了沒有?”
“啊?在去婆羅洲的半道上?”
“你這又不是藩王奉旨就藩,着什麼急啊,趕緊滾回華夏去。”
“你們夫妻倆都回去,等我消息。”
“回頭要是真有事兒,雲家九大護道人你記得捎上。”
……
“念秋,二毛怎麼樣了?”
“吃了睡睡了吃是吧,好,這樣就好。”
“對了,這世上其實除了二毛之外,你蘇念秋還有一個血脈親人,我之前一直沒告訴你。”
“這人在歐洲,是誰我先不說,你準備一下,慢慢把家裡的事情交給歌蒂婭,等我接下來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