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倫索倒是說到做到,第二天真把一艘船開到別墅區後面的碼頭上來了,還找人傳過話來,請楚先生上船檢閱。
船這種東西,其實林朔原本家裡就有,安瀾號。
不過隨着柳葉巷的一場大火,林朔正式把家搬到了崑崙山下,附近只有一個青海湖,離東海那就遠了,平時用不上。
於是這艘船林朔就送給了海客聯盟的總盟主秦高遠,當做這位世侄的就職賀禮。
如今華夏修行圈,名義上是獵門、牧門、海客聯盟三足鼎立,可實際上因爲林朔這類行爲比較多,所以大體上是獵門總魁首林朔說了算。
只是這遠水解不了近渴,南美洲這兒缺條幹活兒的船,事兒其實不大,擱在以往林朔一個電話的事兒,如今他自己船送人了林賀春也當官了,揹着夫人們離家出走還離開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這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特洛倫索弄過來的船,林朔人在屋裡順着窗臺遠遠就看見了。
一艘不大不小的遊艇,看上去還挺漂亮的,林朔都不用不上去看,在這兒一提鼻子就知道這船是用來幹嘛的。
兩個用途,一個玩兒,遊艇嘛,這是正常功能,林朔只希望船上打掃得乾淨一些,別讓閨女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
另一個用途,就是轉運軍火。
別墅邊上的私人碼頭,這是遮人耳目用的,特洛倫索表面上開得是倉儲貨櫃公司,附近一大片空地人家有堆場,集裝箱碼得很高。平時集卡進進出出的,看起來很熱鬧,可其實這買賣來錢慢,利潤也薄。
真正賺錢的,是走私軍火,然後這種東西是不會跟船一塊兒來碼頭的,國外的船一靠岸阿根廷也有監察機構,容易暴露。
得有另外的船,開到外海去接應轉運。
這種接應的船,想必其中的一艘就是這遊艇,因爲船上有一股子槍油味兒,順風飄過來了。
這次林朔等人是要去亞馬遜的雨林河道,那這種船尺寸就正好,哪兒都能過。
反而是安瀾號那樣的不行,太大了,容易觸礁擱淺。
遠遠看完船之後林朔還算滿意,然後應酬方面自有楚弘毅一手搞定,林朔就在屋裡等出發的消息。
結果等了一會兒,楚弘毅搓着雙手,一臉爲難地進來了。
“怎麼了?”林朔問道。
“特洛倫索要求一起去。”楚弘毅說道。
“你拒絕唄。”魏行山在一旁說道,“讓他跟着那不就添亂嘛。”
“拒絕不了。”楚弘毅說道,“人家理由好啊,說是身爲瑪雅人的後裔,這次能夠跟我學習瑪雅人的技藝,就一定要去瑪雅金字塔祭拜,否則心不誠,學不會。”
“嘿,這就是順着你的說法反將一軍啊。”魏行山搖搖頭,“看來你確實沒騙着他。”
“可不是嘛。”楚弘毅說道,“那總魁首,您的意思呢?”
“你是隊長,聽你的。”林朔笑了笑。
“那就帶着吧,我盯着他就是了。”楚弘毅說道,“諒他也興不起什麼風浪。”
“你可別小看了人家。”林朔提醒道,“我看他的氣血規模,底子打得非常不錯,差一點就要進入人間九境領域了,看來他手裡還是有一些瑪雅人基礎傳承的,只是缺九境領域的修行法門。”
“嗯,這我也看出來了。”楚弘毅說道,“其實按我的本心來說,如果他這一路上別跟咱添亂,我還真不介意去瑪雅金字塔一趟,把他們瑪雅人的傳承弄出來教給他。”
“這當然無妨了。”林朔說道,“哦對了,他怎麼會講國語呢?”
“哦,他自幼父母雙亡,是外婆帶大的。”楚弘毅說道,“他外婆就是華夏嶺南人,所以他自幼的母語其實是粵語,西班牙語和國語這都是後學的。”
“他這次跟咱們去,幾個人啊?”林朔又問道,“你二叔情況怎麼樣?見着面了嗎?”
“我見過我二叔了,他就在這兒待着吧。”楚弘毅說道,“跟我們走的就特洛倫索一個人,說是親自給咱們開船。”
“那行吧。”林朔擺了擺手,“出發。”
……
按照道理,林朔等人既然來這兒了,怎麼也得跟楚弘毅的二叔楚爲先見一面。
畢竟之前找他多少費了一番工夫,同時作爲獵門總魁首,來到這兒了見一下楚家分支的人也是應該的。
只是林朔看楚弘毅的樣子,似是並不支持這麼做,林朔於是也就沒再提起。
估計是楚爲先性子的關係,這種人恃才傲物,往往不屑於演戲,可能會讓自己的身份穿幫。
一行五人上了船,特洛倫索笑臉盈盈,然後乖乖地去駕駛艙了,遊艇拔錨起航。
船艙裡的佈置倒是還算豪華,沙發酒櫃這些都有,就是船畢竟小了點兒,住得不怎麼寬敞。
從拉普拉塔河的南岸出發,沿着南美洲的東岸一直往上,再到亞馬遜河口進入雨林區域,這一路距離可不短,前後得四五天時間。
然後林朔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的閨女林映雪暈船。
其實之前在飛機上,這小姑娘就幾乎是一路睡過來的,林朔還以爲是她半夜出行沒睡夠的緣故,沒往暈船暈車的方向去想。
畢竟無論自己還是狄蘭,這方面都是沒問題的,按理說生出個女兒不應該那樣。
結果飛機上畢竟顛簸得不那麼厲害,小姑娘忍忍也就露不了餡。
而船跟汽車飛機最大的不同就在於,路是平的,天空也有平流層,大致上平穩,所以顛簸只是小概率事件,而且駕駛員往往能控制。
船那是在海上的,水本身就是活的,波動起伏永不平靜,這一顛簸起來那就沒完沒了了。
要是不適應這點,體力很快就會耗盡,再加上暈船,那就算完了。
如果擱在家裡,林映雪有什麼反常林朔也看得出來,偏偏這會兒小姑娘臉上帶着妝容呢,臉色發青發紅這些都看不出來。
等到林朔聞到消化物味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就眼睜睜看着,自家閨女坐在沙發上,小嘴一張就跟噴泉似的,嘩嘩往外冒。
林映雪正在跟楚弘毅說話呢,這一下也得虧楚魁首是獵門第一神速了,身子啓動快這就險險避過去了。
楚弘毅人是沒事兒,客艙那是沒法待人了。
然後這事兒林朔還不好意思聲張,畢竟這是人家的船,主人家正在當駕駛員呢,結果客艙裡噴了一個,交代不過去。
所以只能把閨女安頓在臥艙裡躺下,林朔親自去打水,蹲在地上清理。
魏行山和楚弘毅要幫忙,被林朔攔住了,這種活兒他不好意思。
剛蹲下來沒多久,林朔就只聽臥艙裡林映雪“嘔”地一聲,嘩啦啦。
“得,你去臥艙裡收拾吧,這兒我倆來。”魏行山撩起了袖子。
……
林朔父女正在南美洲的近海坐船,情況很是狼狽,這天晚上林府的夫人,日子卻過得很愜意。
苗光啓最近幾年對農業種植技術起了興趣,一開始就搗鼓他別墅的後院,開闢成了植物園。
後來後院不夠他折騰了,去跟研究院搶實驗田去了。
研究院的兩位院長楊拓和狄蘭誰的帳都可以不買,唯獨面對苗老先生直不起腰桿。
於是兩年前苗光啓在崑崙園區邊上弄到了五畝實驗田,一天到晚基本在那兒待着。
偶爾出去一趟,也是因爲要改進種子,去其他生態區採樣去了。
最近幾天,苗老先生的實驗田豐收了,瓜果蔬菜給林府裝來了整整一卡車。
這天林府的幾位夫人早早就下班了,回到家裡收拾這些瓜果蔬菜。
林朔和林映雪在的時候,家裡的伙食都是順着這對父女的口味,基本都是肉,蔬菜很少。
這對父女跟普通人不一樣,吃肉吃不胖,林府裡除了歌蒂婭和林繼先也是這個體質之外,其他人可不行。
現在父女倆跑出去了,那餐座上的事情蘇念秋難得可以做回主,正好養父苗光啓弄來了一卡車好東西,一家人補補維生素和膳食纖維。
於是就在後院裡,蘇念秋辦了一場野餐會,組織人馬把瓜果蔬菜洗乾淨切好,拌個沙拉,烤個蘋果什麼的,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關鍵不在於吃什麼,而是聊什麼事兒。
今晚雖然林朔和林映雪不在,可林府的人不少,因爲雲悅心和苗雪萍回來了,還有苗光啓、唐高傑、陳天罡這老三位也在,一大羣人有老有少,熱熱鬧鬧的。
在得知了林朔帶閨女連夜出逃之後,唐高傑樂得跟什麼似的,對雲悅心說道:“雲大妹子,林朔這小子不愧是你兒子。”
“你什麼意思?”雲悅心面色不善地問道。
唐高傑笑道:“要說不聲不響的跑路,這世上誰玩得過你雲大妹子啊,這一跑小三十年,整個華夏修行圈風起雲涌。”
“那是啊。”苗光啓笑道,“關鍵我雲三妹不是光跑了就完了,她人雖然不在,可江湖上到處都是她的傳說,無論是林大哥還是我、曹胖子,包括唐老哥,那是天天想辦法找她啊。”
“這麼比起來的話,林朔還是差點兒火候。”苗雪萍說道,“你們看他現在人不見了,他這幾個老婆高興得跟過年似的。”
陳天罡跟林府關係畢竟沒那麼熟絡,不能順着開玩笑。陳國師搖搖頭,正色說道:“你們這一個個心都挺大的。南美那兒我們去過嘛,我可差點回不來。現在林朔帶着小姑娘身赴險地,你們也就別純看笑話了,多少想想辦法,給他點兒支援。”
聽陳天罡這麼一說,蘇念秋憋不住了,問道:“國師,你這話什麼意思,之前你們是去跟女魃人戰鬥,後來不是贏了嗎,那個女魃人也死於我導師之手,那現在南美還有什麼危險嗎?”
蘇念秋這麼一問,狄蘭她們也不約而同地停止了交談,面露關心之色,似是想聽陳天罡的說法。
“沒事兒。”苗光啓擺了擺手,“老陳這是喝多了,你們別理他。”
“不是,今晚咱沒準備酒啊。”蘇念秋問道,“國師怎麼會喝多呢?”
“行了,既然老陳露了話風,那還是告訴她們吧。”唐高傑說道。
苗光啓點點頭:“好吧,南美這個事情,確實是我特意留給林朔去處理的,我看這小子天天宅家裡,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他現在小日子過得是挺美,十年之後非洲大陸重現人間怎麼辦?”
“那南美到底有什麼問題?”狄蘭問道。
“那兒的水很深。”苗光啓說道,“那個女魃人再強,也不過是一個個體,消滅它其實相對簡單,打得過就行了。
南美的問題棘手的地方不在於這個女魃人,而是在於允許甚至支持女魃人在當地存在的社會基礎。
這就是我們人類內部的問題了,盤根錯節牽連甚廣。
而偏偏這個時候,太平洋對岸的這南北兩塊大陸,我們又是絕不能放棄的。
問題必須要解決,否則十年後面對女魃人正式的攻擊,人類捏合不起來這就死路一條了。
所以說,如果林朔只是想帶着閨女做暑假實踐,甚至只是完成獵門的那筆買賣,那以他的能力應該問題不大。
可他如今僅此而已的話,那就證明我看錯他了。
看看林府這麼多夫人就知道了,這小子,一向貪心得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