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走，還是留？
越是到比賽的最後關頭，楊浩反而越冷靜。
這是一種非常神奇的感覺。
他原本以爲自己會忘乎所以，瘋狂地慶祝，但結果，他真的沒有。
不是他故作冷靜，而是他最真實的感受。
當比賽結束哨聲響起的那一刻，他整個內心都被滿足感和成就感給填滿了。
他親眼看着球場上，很多的馬競球員直接跪倒在球場內，甚至是匍匐在草地上失聲痛哭。
哪怕是像巴拉哈這樣的硬漢，都跪倒在地，就像【肖申克的救贖】的海報那樣，抑制不住激動地仰天長嘯。
沒有經歷過過去幾個賽季，馬競的動盪不安的人，永遠都無法理解此時此刻球員的心情。
那是一種劫後餘生，從地獄步入天堂的蛻變。
楊浩清晰地聽到了巴拉哈的哭喊聲。
在他的印象裡，這個硬漢就哭過一次，那是2002年韓日世界盃，巴拉哈表現出色，但西班牙被韓國淘汰出局，當時巴拉哈就哭了。
那是一次傷心、遺憾、愧疚的眼淚。
但今晚應該是喜極而泣。
還有桑蒂·德尼亞、阿吉萊拉等人，明顯都非常激動。
貝萊隆直挺挺地站在原地，雙手不停地抹着臉，顯然也在哭。
比賽在哨聲響起那一瞬間，戛然而止，而馬競的球員也在這一瞬間，情緒徹底崩潰了。
他們奪冠了！
一個多月前，他們怎麼可能想到自己能保級，而且還能拿下國王杯？
這對皇馬和巴薩這樣的豪門球隊來說，堪稱是雞肋，但對於馬競，尤其是本賽季的馬競，它彌足珍貴！
對馬競球員來說，這不僅僅只是一座冠軍！
……
楊浩緩緩地步入了球場。
距離他最近的勞爾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曾經在皇馬的球迷會上見過一面。
只是沒想到，如今竟然成了對手。
楊浩只是衝着勞爾點了點頭，徑直走向了自己的球員。
“好樣的，胡安！”楊浩拍了拍貝萊隆的臉，擁抱了這名核心球員。
聽到這句話時，貝萊隆再也忍不住，蹲下去哭了出來。
在楊浩執教馬競之前，貝萊隆並不被人所肯定，他並沒有表現得多出彩。
但最近這一個多月來，他徹底打出了狀態，一場好過一場。
哪怕是在今晚，面對世界頂級的後腰雷東多，他都能夠貢獻出一傳一射。
還有什麼比這更有說服力的？
楊浩安撫了貝萊隆後，又走向了巴拉哈。
“嘿，魯本，堅強點，站起來。”楊浩試圖將巴拉哈拉起來，結果做不到。
“老大。”
楊浩在他對面蹲了下來。
巴拉哈擡起頭，雙眼飽含着淚水，看到楊浩的時候，十分慚愧內疚。
“我不想再保級了！我不想再保級了！我真的不想再保級了！”
他一口氣說了三遍，讓楊浩感受到了他此時此刻內心的糾結與痛苦。
“這是你職業生涯裡的第一座冠軍吧？”楊浩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彷彿像是要給他傳遞力量和勇氣。
“嗯，我之前連一座冠軍都沒贏過。”巴拉哈泣聲道。
他是96年夏季加盟的雙冠王馬競，但在那年的超級盃上，馬競兩回合慘遭巴薩屠殺。
從那以後，馬競就再沒能拿到過一座冠軍。
楊浩可以想象得到，巴拉哈是帶着對冠軍的渴望來到的馬競，他希望在這支雙冠王的球隊裡有一番作爲，可結果，他直接被扔進了二隊。
好不容易掙扎出了機會，結果馬競又是年年保級。
“我從18歲出道，每年都在保級，這都快變成一場噩夢了，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再這樣了。”
前段時間，巴拉哈親口告訴楊浩，他收到了包括瓦倫西亞在內的不少球隊的招攬，但他還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他還在猶豫。
讓他猶豫的原因想來也不難猜，他在馬競生活了4年了，親眼見證着這支球隊從雙冠王墮落成了現在的準降級球隊，他心有不甘，又感到害怕。
“現在別想這麼多，好好享受一下冠軍的喜悅！”楊浩安撫道。
“等到明天，或者什麼時候都行，冷靜下來了，你再好好想一想，是想要留下來？還是要走？”
“我沒有辦法給你保證什麼，我唯一能夠承諾的就是，只要我還是馬競的主教練，咱們這支球隊就絕不會再保級，我們要爲冠軍而戰！”
“如果，伱最終還是決定要走，那我也祝福你，我相信，魯本，你是歐洲最好的中場之一，不管去到哪一支球隊，你都要記住我這句話，要對自己有信心！”
巴拉哈聽到最後，猛然擡起頭，不敢相信地看着主教練。
他發現，楊浩用一種非常信任的眼神看着他。
……
“父親，你也看到了，我沒說錯吧？”
在主席看臺上，小希爾指着球場內安撫着球員的楊浩，耳朵裡聽到的都是馬競球迷的漫天歡呼，甚至還有人在看臺上燃放起了煙花。
老希爾的那雙老眼早已朦朧了。
從他接掌馬競到現在十幾年，投入了無數的金錢，引進了衆多的巨星和名帥，但只拿到了四座冠軍，一座西甲三座國王杯。
今晚是第五座！ 到了現在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低估了楊浩，而且是大大的低估。
過去這段時間，球隊連戰連捷時，老希爾就已經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經落伍，跟不上這個時代了？
到了今晚，他更加確定這一點。
他已經67了。
“你是對的，米歇爾。”老希爾五味雜陳地嘆道。
小希爾心中涌起了一陣狂喜，甚至就連一旁的副主席塞雷佐都有些動容。
因爲，他們都知道，強如老希爾說出這句話，代表着什麼意思。
“從現在開始，我會退出俱樂部的管理層。”
老希爾一如既往地果決，“恩裡克，你出任俱樂部的主席，米歇爾依舊當總經理，全權負責俱樂部的改革和球隊的重組。”
一句話，代表着馬競的權力更迭，老希爾時代徹底結束了！
保羅·富特雷在一旁也是聽得很是震驚。
誰能想到，老希爾會退得如此乾脆利落呢？
小希爾和塞雷佐對視了一眼，都紛紛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這是他們之前就談好了的。
“那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關於楊浩的事情……”
“我說過，只要球隊保級，拿下國王杯，我就同意，現在我兌現承諾。”
頓了頓後，老希爾又感慨道：“我當年能白手起家，在地產領域混出頭，不是我能力有多強，而是因爲我能很好地利用周圍的夥伴，甚至是合夥人。”
“只要幫我賺到更多的錢，獲得更大的利益，我不介意給他股份，甚至我可以直接把公司管理權交給他，這纔是一個聰明人應該做的選擇。”
老希爾臨退前，還是決定要給兒子上一課。
在西班牙的房地產領域，他也算是一號傳奇人物了。
當然，白手起家那些年的黑歷史，往往就很難說得清楚，總有一些不足爲外人道的灰色秘密。
“米歇爾。”老希爾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他發現，最近一段時間，這個兒子越來越敢在他面前直言自己的想法了。
這是一件好事。
“既然你認定了楊浩是個人才，那我就支持你的決定，甚至你怎麼跟他談，我都不參與，但我必須得告誡你，如果在你們的經營之下，馬競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那我回來的時候，你們就別怪我。”
老希爾顯然還是在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他隨時都會回來。
“你放心，父親，我們一定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小希爾很堅決地說。
塞雷佐是小股東，又一直是老希爾的左膀右臂，有些話他們父子倆可以說，但他不能，所以他一直都坐在一旁，一聲不吭，跟石頭人一樣。
擔任俱樂部主席後，更多的還是出面社交，參與俱樂部的最高層決策，但具體的事情都是交給總經理和下面的人去負責。
這對塞雷佐來說，其實也是非常不錯的選擇，因爲他可以走到前臺，獨當一面了。
也就在這時候，球場內，楊浩被自己的球員再一次拋上了半空。
上次是保級，而這次是奪冠。
整座球場，數萬名馬競球迷都在齊聲呼喊着楊浩的名字，以表達他們對這位年輕少帥的感激和肯定。
……
“西裝都亂了。”
臨上臺領獎時，楊浩特地把帕拉萊斯喊過來，幫忙整理了一下西裝，嘴裡頭衝着球員抱怨。
這羣傢伙一個個都笑得合不攏嘴，哪裡還有剛纔喜極而泣的傷感？
“老大，回頭我送你一套新的。”哈塞爾巴因克倒是很豪爽。
楊浩頓時樂了，很不客氣地說：“那就給我來一套名牌高訂。”
球員們頓時一陣鬨堂大笑。
老大，你這是打蛇隨棍上啊。
“笑什麼？你們不覺得，我這套西服不合身嗎？”楊浩反問。
“那還不是因爲你買便宜貨？”貝萊隆冷不防這麼一句，逗得所有人又是一陣鬨笑。
在球員面前，楊浩也很光棍，“我沒錢有什麼辦法？你們每場比賽結束後都能領到錢，我到現在，連一毛錢都沒拿到，找誰說理去？”
球員也是一陣好笑。
通常來說，球員跟主教練年紀都差不少，彼此實在沒什麼好聊得來的。
可楊浩跟他們不同，年齡差不多，隨便都可以聊，共同話題很多。
至於薪酬的事情，這件事情楊浩做得實在是厚道，沒得說的。
“行啦，都要上臺領獎了，被旁人聽到了多不好意思，我建議，咱們更衣室都湊一湊，送你兩三套高訂，這總行了吧？”基科攬着楊浩的肩膀，笑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記得在西服內襯都繡上你們的名字，我要留作紀念的。”楊浩一本正經地說。
衆人一聽，都挺不是滋味的。
鐵打的俱樂部，流水的球員。
這就是職業足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