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鎮,因常年被飛雪籠罩而得其名。天極大陸上一個普通小鎮,位於玄武域極北地帶。在整個天極大陸像這樣的小鎮沒有萬億也有千億之多。
然而無論對於玄武域,亦或者青龍域、白虎域、朱雀域與中域來說,飛雪鎮都是一處極負盛名的小鎮。
只因在飛雪鎮的邊緣有一處凶地,飛雪淵。
飛雪淵,無人能知其深,無人能觀其貌,就連飛天遁地的強大修士都無法橫渡。常年飛舞的雪就是從這飛雪淵中飛出來的。
說它是一處凶地,是因爲它無物不吞,但凡臨近飛雪淵五步者,全部吞噬,就連強大修士的元神都無法逃脫。
朝陽初升,飛雪鎮依舊蝸居在飛雪之中,似乎被凍的瑟瑟發抖。溫暖的陽光並沒有被飛雪遮蔽,而是在空地上或牆上留下了斑駁的印跡。
此時,在飛雪鎮中央地帶,一座佔地上千平方米的三層古老建築前,顯得熱鬧非凡。
飛舞的白雪像是天降的花朵,點綴在這片空曠的古建築前,一塊足有三丈高的照壁被放置到了場中心。那壁面就似仙人打磨,映出了所有人的身形樣貌。
“聚靈,四階!”
三丈高的照壁閃爍出的大字,頓時讓圍在四周的其它人,議論紛紛。
“陳燁,聚靈,四階!”一個身穿灰袍的中年人,望了眼玉壁,面無表情的說道。
中年人的話剛一說完,四周本來低語着的人羣,又引起一陣騷動。
“嘿嘿,你猜的不錯,這個‘天才’今年又退了一階。”
“誰說不是呢,這個‘天才’已經開創了古今未有之奇蹟啊,修行倒退的速度也是古今第一。”
“你說他是不是得罪了神明?是上天降罪嗎?六歲走上聚靈路,一年三階的修行速度,打破了玄武域近千年內所有修行者的聚靈速度,就在準備沖天祭的關口,聚靈等階一路倒退,一年退一階,如今也有五六個年頭了吧?”
“可不是快六個年頭了!按這般‘進境’,明年就只有可憐的三階啦……”
衆人的譏諷與嘲笑,傳進了手握水晶球的少年耳中,就好像一根根針,穿進了少年的耳膜之上,緊連的大腦都一陣痙攣。他的呼吸都顯得有些躁動起來。
也僅過了片刻,少年緩緩擡起了頭,嘴角露出一個苦笑,烏黑的眼珠似乎是雕刻到這張俊秀的臉上一般,眼神變得更加深邃,如果仔細看,任誰都覺得這不像是一個年紀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該有的眼神。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陳燁苦笑一聲,心中着實鬱悶,而後將雙手收回,遠離了測驗水晶,慢慢的走到了人羣之外,落寞的身形在飛舞的雪花中,顯得格外瘦削。
“下一個,陳森。”
灰袍中年說完,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青衫少年大跨步跳上了測驗臺。
少年深吸一口氣,雙手搓了搓,緩緩的握上了灰袍中年人身側的水晶球,頓時一道刺目的光華通過水晶球,絲絲縷縷的流進了照壁之上。
“聚靈,八階!”
照壁之上的幾個大字,更是讓人羣一時騷亂。
灰袍中年人笑了笑對手握水晶球的少年道:“陳森,聚靈,八階!繼續努力。”
陳森望了眼三丈高的照壁上,那閃爍着光華的幾個大字,然後對着灰袍中年人,恭敬道:“是,三長老!
灰袍中年人點了點頭,又道:“下一個,陳晴。”
聽到灰袍中年人的喊聲,人羣靜寂了下來,一個身着淡綠衣衫的少女,婉如仙女臨塵一般,緩緩的走向了測驗水晶前。
少女十三四歲,吹彈可破的俏臉,雖然仍舊帶着幾分稚嫩,但眼神中承載的深沉氣質,讓任何人都覺得她不食人間煙火。
她伸出白玉般的纖細手指,緩緩的握住了照壁前的水晶球上,頓時一道又一道奪目的光華,傳遞到了三丈多高的照壁之上,那由靈氣轉化成了的幾個字,赫然寫着準備天祭。
“準備天祭!”
人羣剛剛還在靜寂之中欣賞着少女的獨特氣質,此刻更是隻有飛雪的歡舞聲在照壁前輕輕鳴奏。
短暫的窒息過後,人羣再也不能平靜。
“陳晴小姐居然在十三歲就達到了聚靈十階,她將來的成就簡直不可估量啊。”
“六歲踏上聚靈路,也幾乎是跳躍着進階的,除了那個陳燁,恐怕無人能及了吧?”
“哎,若不是那個廢物出現意外,這陳氏一脈恐怕早就壓得周氏一族擡不起頭了。而今有了這陳晴小姐,總算也扳回些面子。”
聚靈路,每一個修行者的必經之路。靈乃天地之精華,人若走修行之路,必須吸收天地之精化爲已用。而人體就像是一件特殊的器皿,只有通過自己的努力方能感悟大道,汲取靈氣。
聚集靈氣一般分爲十個階段,收集的速度與身體天賦確有關係,但更多的是看修行者夠不夠努力。
人在六歲前胎骨不穩,無法汲取靈氣,除特殊體質外,普通人基本如此。
通常六歲踏入聚靈路,不懈怠修煉的話,在十六歲成人禮時都差不多能到天祭的關口,一些驚豔的人物更是能早早的突破到天祭關口。
越是提前衝至天祭關口的人,潛力越是巨大。當然,並不是說成人禮之後才突破到天祭關口的人就沒有潛力,這不是絕對的。
“晴兒,果然不愧是族長的孫女兒!”
灰袍中年人緊盯着照壁上的四個大字,笑的很是開心。
陳晴淡淡一笑,道:“謝三叔誇獎。”然後她收回了纖細手指,照壁上的幾個金光大字慢慢暗淡了下來。
許久之後,人羣中又恢復了平靜,灰袍中年人不急不緩的開始了其他人的測評。
場中一直觀注着陳晴的陳森,正準備走到她身邊恭賀,卻見陳晴緩緩的走到了那個被衆人嘲笑的‘天才’身前停了下來。
“燁哥哥,我們一會兒還去飛雪湖畔好嗎?”陳晴走到陳燁身側,停下了腳步,輕輕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可愛的調皮笑臉兒。
一直在遠處緊盯着他們二人的陳森,下意識的握了握拳頭,因爲用力指甲似乎都插入了肉裡。
“晴兒……”陳燁苦笑一聲,又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今年又退了一階,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
“不要想這些了好嗎?燁哥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雖然修煉本屬逆天之事,但我想只要堅持到最後一刻,一定能披荊斬剌,重得新生。”陳晴眸光閃動,在飛雪中更像是仙女下凡,在對陳燁悉心教導。
“有時候真懷疑,你這個小丫頭怎麼也能說出這麼有思想的話。”陳燁皺了下眉頭,盯着陳晴烏黑閃亮的眸子,壞笑着。
陳晴笑了笑,也不說話,臉色變得緋紅。
雪依然在飛舞,測驗臺前依舊熱鬧,陳燁的修煉依然沒有反彈的跡象,他自嘲的仰天笑了笑道:“晴兒,我們走,去飛雪湖畔。”
兩人在衆人玩味的目光中淡然離去,對於陳燁來說別人這種眼神早已領教了的夠多了,只要不是當面譏諷,嘴既然長在別人身上,說也就說了。
不像前幾年,只要聽到一個廢物、蠢才之類的詞,陳燁都會給人一頓教訓,已發泄心中憤怒,漸漸的他也就淡了,路是自己走的,別人說什麼他倒也看得開了。
其實陳燁心中有個不爲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並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粗略一算,來到這個所謂的天極大陸也有九個年頭左右了。
他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個未知的星域,只記得前世是聯邦首腦的貼身保鏢,因爲聯邦特工屢屢被人暗殺,他這個特工訓練隊長,不得不追查此事,然而卻引出了一件驚人的消息。
有苦修者在針對他們,他原本也是一位隱世苦修者的得意弟子,只因犯了門規被逐出了山門。再爲生計之下,他認識了當時還只是聯邦議員的首腦,後來就做了聯邦首腦的保鏢,並且在穩固之後他又奉命訓練了一支精銳的特工小組。
這支精銳的特工小組在執行任務時,無往不利。一時間各國首腦人心惶惶,都知曉了有這麼一支死神邀請特工組。
正當一切都往意料中進展的時候,他訓練的特工人員一個接一個的離奇死亡。這讓他震驚不已。要知道他本身已經算是半個苦修者了,他所訓練的特工全是修煉的好苗子,雖然還遠不如他,但他訓練之人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至少能放倒別國上百個特工。
隨着調查深入,他才發現是有苦修者針對他們而來,揚言不許有不平等的力量現於塵世,陳燁不服隨與之爭鬥,鬥約百餘回合,結果……
結果竟然是他穿越了!
當陳燁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棵樹下,天空飄着雪花,一個慈祥的老人正在給他往身上加衣服。
旁邊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眨着靈動的烏黑眸子正盯着他上下打量。
陳燁當即就跳起了身來,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除了這一老一小兩人,再也沒有人其它人了,才道:“老先生,這是哪裡?”
老者捊了下鬍鬚道:“飛雪鎮!”說完老者頓了下又道:“孩子你怎麼會在這?”
“飛雪鎮?孩子?”陳燁下意識的打量了下自己,才發現竟然只比那小女孩高出一個頭而已,身上各個部分分明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模樣。
“我怎麼會在這?”喃喃的低語着,陳燁想不通,但真實的感覺又不像是在做夢。
隨着時間的增長,陳燁總算對這個未知的世界有了一個模糊的瞭解。
這是一個苦修者繁榮的世界,不像前世,真正的苦修者從不現於世間,而在這片世界他們卻處處可見。
由於地域之廣闊,那些雲來霧去的修士平常人倒很少能見到。普通人終其一生有時都還難走出一個國度,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國度裡像飛雪鎮這樣的小鎮沒有百萬也有十萬個。
就連飛天遁地的修士想要從玄武域到達中域或其它域,都要藉助空間祭壇的傳送才行,假如踏虹而行光飛就要飛上個幾十年。
天極大陸之大,可見一斑。
在這個世界裡,每一個人都有成爲修者的機會,那就是踏上聚靈路,等待天祭。一旦天祭成功,那就算是踏上了修行的第一道門坎,成爲一個受人尊敬的苦修了。
苦修,苦修,顧名思義就知道是一個辛苦的修行之路了。
陳燁最初憑藉着前世的記憶,在六歲時就已經瘋狂的聚集着靈氣儲於體內了,通過撿他回來的老者給的另外秘術,更是一年三個階段的跳躍式前進。
正當靈氣儲滿準備天祭的時刻,體內的靈氣竟然流逝了,無論他怎麼努力修煉引導靈氣入體,都不能阻擋靈氣等階的狂暴流失。
鬱悶的陳燁並沒有停止修煉,仍然沒有放棄,他相信這只是一時的,絕對不會是一世的。
飛雪湖畔是飛雪鎮附近的一個小小湖泊,雖然這一帶常年飄雪,但湖水溫潤卻並不冰冷,是方圓百里少有的美景之一。
陳燁心情不好的時候經常會在湖畔欣賞飛雪,那種超然世外的感覺,是這個兩世爲人的男人都倍感愜意的時刻。
“燁哥哥,不管你將來會變成怎樣,晴兒一定會站在你的身後支持你的。”陳晴就跟在身側柔聲道。
“呵呵,最差不過是個凡人,我本就不該活在這個世界。”陳燁苦笑一聲道。
陳燁的頹廢,落寞落進陳晴的眼中,讓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半晌方道:“燁哥哥,你自己千萬不要放棄,憑你的資質在玄武域近千年來都是極好的,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你仍然會站在巔峰,供他人仰望。”
“呵呵,希望……是這樣吧!”陳燁的目光變得更加深邃,卻再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觀看着飛舞着的雪花。
飛花流水飛雪畔,冰晶點點輕紗沾。飄落晴光動人處,玄光再照風雪巔。
突然有幾道身影,在不遠處的小樹林中一閃而沒。陳燁與陳晴對望了一眼,幾乎同時開口道:“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