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裡提着萱妃,現今她在太后身邊養着,將軍府被抄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太后和皇上可怕她聽到什麼風聲。
不要說請安,都恨不得把她關在永安宮裡。
閒得慌,沒事提萱妃做什麼,宮中人人都知她的處境,便甚少有人說起。
就算這話對慕容漪是好話,那也不便提起萱妃來說。
聽了便好聲好氣的回了,“臣妾不敢忘禮數,本該向皇后娘娘請安。”看向趙慧茹態度一如從前。
“知道你的心意,如今你生產也快到日子了,可要注意。”應道。
幾番話說下來都客客氣氣的,兩人之前也融洽。
卻聽了黎美人提了一句,“聽聞皇后娘娘這些日子一直在照看萱妃,臣妾也許久未見萱妃姐姐了,不知她可好?”眼神中露着請求,她與萱妃一直交好,而塔顏格外囑咐過她要對萱妃照顧些。
現今萱妃被太后留在永安宮裡,趙慧茹也受過恩肅囑咐,這話應付着回答就是,除非她與玄晟,旁人更是見都不能見一面。
若是哪個不長心的說走了嘴,危害到肚子裡的孩子,可沒人能擔得起責。
“你放心,本宮知道你與萱妃的交情,她在太后身邊住着,又有太醫照看着,哪會有事。”微笑應道,又說道:“對了,西域藩王的小公主倪梓這些天在宮裡坐着,你們若是有空便去陪陪,畢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不可怠慢。”
交代了幾句便叫她們走了。
衆人起身,拜道:“臣妾告退。”
人稀稀拉拉的出了椒房宮,才轉身要走,眼角見着麗妃朝她走來,兩人結伴出去。
麗妃扶着她的身子,體貼的問了句:“昨晚上沒睡好啊。”瞧着她眼圈發黑。
“沒有,就是這孩子鬧得我難受。”回道,玄晟都好幾天沒來看她了,他那裡忙着事情嘛,還要顧着別人,少來也應該的。
“你啊,就自己騙自己吧,心裡在意皇上也不承認。”一語道破。
兩人穩穩的在路上走着,她也沒了話說。
還真是這樣的,原本剛進宮時,就是與他在夜裡相對。要說古代人的婚姻習慣真是奇怪,當然也不排除一見鍾情結爲夫婦,但大多是都是日久生情吧。
她懷了這孩子以後便越來越依賴玄晟,幾日不見他,想來他是不會像自己這樣想念他的。
正走着,沿着御花園的路回宮,半路上正巧遇到玄晟下朝,而慕容瑾與趙毅幾位官員跟隨着,該是要商議朝事。
“見過皇上。”麗妃扶着她的身子行禮道。
慕容漪一臉尷尬,她覺得心裡委屈,可似乎卻也沒受什麼委屈,不過是玄晟少來見幾面。
而眼神卻是藏不住的這樣,她從未有過這樣依賴玄晟的感覺,好像少見她一面,便是得罪了他。
該是孕期荷爾蒙作怪,看了他一眼鼻子便發酸,可憐的低下了眼睛。
瞧着她難過玄晟也心疼啊,也不管旁人走到她身邊,悄聲問着:“怎麼了這是?”與她相處的氣氛似曾相識,前些日子萱妃便是這副樣子。
麗妃見他父親在,便過去說話,而慕容瑾看着玄晟與他這女兒親近至此,看的愣了。
“沒事,就是這孩子,他越來越大了,總是鬧得臣妾睡不好覺。”擡起手將眼角的眼淚抹了去,也不知自己何時喜歡在他面前裝可憐了,除了剛剛進宮那次,那萱妃沒辦
法示弱一次,便再也沒在他面前掉過一滴眼淚。
聽言玄晟便笑了,將胳膊換上她臃腫的腰,他長得比起慕容漪高出將近兩個頭,抱着她這角度正合適。
看她嘴巴嘟起來的柔柔,心裡暖了起來,“朕與你一起等着這孩子出世,他還在肚子裡便這樣胡鬧,該是位皇子。”
“嗯。”應着,將臉埋近他懷裡,也只有他在身邊纔會覺得安全。
片刻後玄晟將她推開,溫言說道:“朕要與宰相幾位大人商議事情,你先回去,晚些朕便去看你。”抓着她的手,見她點頭便安心走了。
麗妃與她父親閒話了幾句,趙毅便跟隨玄晟走了。
她到慕容漪邊上,見她眼圈紅着,取笑道:“哭鼻子啊,怎麼有孕之後越來越小孩子脾氣了。”
“姐姐啊。”擡起眼睛瞪了一眼。
“走吧。”扶住她的身子便將她送回宮中去了。
……
金水河畔。
派往江南的人就快到了吧,玄晟鬆了口氣,便帶人來河邊轉轉。
風很清涼,走了會兒便停下看水,河中魚兒悠閒的遊着,他手裡抓着一把魚食,防空腦子並不看河面,一邊心不在焉的拋灑魚食。
“回吧。”出了一聲,而一回頭,卻見到羅多立在身後。
愣了愣,想起那時在朝陽殿的失禮。
可西北之事,不都是恩肅在處置嗎,他也沒想再摻和進去,便一直未理會過羅多。
既然都迎面遇上了,總要打招呼的,便叫道:“羅多叔叔。”
此人是他父皇的舊交,叫一聲叔叔不算犯賤,而身子卻未動,站的挺直,禮數上差了些。
他的面子是賣給太后的,也不是賣給自己的,覺得如此就夠了。
而羅多見着他的樣子卻不生氣,與大燕相比,他的確是下臣,便用中原禮節對玄晟一拜,“見過皇帝陛下。”
這舉動真叫玄晟吃驚了,不知他是打的什麼主意,“羅多叔叔快起來吧,您是長輩,怎受得起這禮。”
聽言便直起身來,向他走近,他臉上滿布的鬍子隨着面部的肌肉聳動,笑道:“皇帝陛下器宇軒昂,真是很像你的父親。”
“怎比得過父皇。”輕笑應道。
他這隱忍的性格又像極了恩肅,從前來到大燕之時,卻從來沒有注意過他,衆皇帝當中他對八皇玄華與四皇子玄宣最爲印象深刻。
原因是玄華性格張揚處處不讓旁人,而玄宣受皇帝器重,一直委以重任,羅多來到大燕盡是他在照顧,爲人十分周到。
至於面前的這個新帝玄晟嘛,只記得旁人笑的時候他隨着笑,衆人安靜的時候他隨着安靜,簡直是全無印象。
“西北之事還要您相助。”客套說道,不過問他也不放心啊。
羅多抓了一把鬍子,笑意盈盈的說道:“太后要本王與皇上相商,兵戰之術女人家怎在行。”
“那便到前面涼亭坐坐。”聽言一笑,擺手請羅多去坐了。
一邊是金水河,秋日日頭並不熱烈,他的鬢髮北風吹動,眼神淡淡的向河面看去,漣漪四起,意境微妙。
“西北處於邊遠,朕並不知實況,還請藩王如實告知。”淡淡道,將頭扭過來,看向他一笑。
這麼會兒功夫便不客氣了,聽着他說話,羅多一直面帶笑容。
“西北衛老將軍一直苦心蓄
兵,周邊除我西域之外,便是波斯,而西域一直與大燕交好,自然不是防備我的。”清晰說道。
點頭等着下話。
“至於波斯,波斯與塞北接壤,衛老將軍自然也不是爲了抵抗波斯而做準備。”一樣是廢話,繼續道:“聽聞大燕境內江南起亂,似是無法控制,想來便是呼應江南嘍。”
這個玄晟也猜到了,江南起事之人是劉家人,也算是家務事。而他絕不會提玄宣半個字,只等着平亂之後,將他捉到面前來,他還有些話要問個清楚。
“所以朕要請藩王相助,西域兵馬精悍,必能鼎力。”面無表情說着。
也該叫他動手了,派往江南的人就要到了,如此呼應着,正能做措手不及。
羅多自然會出兵的,只是爲保在出兵之前不出差錯,那一直在玄晟身邊左右通風報信的內奸需要先行除去。
擡眼看了看李江,而後擺手叫他跟隨在身邊的西域武士退下了,只留李江他三人在涼亭當中相處。
見羅多將手下人遣退了,玄晟也做出動作欲要李江退下,而才已擡手卻被阻了,“慢,既然李總管是陛下的身邊人,那便不用如此。”
而後從懷中拿出一塌子信紙,放到石桌上,慢慢道:“這是接到太后消息之後,本王派人在西北蒐羅的消息,還請陛下親自查看。”
此時李江的背後已噙出汗來,緊緊的盯着桌上的信件,不敢亂動。
玄晟看了羅多一眼,只見他點點頭,便伸出手將桌上的信件拿起拆開。
傳往西北,傳往江南,只這兩個地方相傳,而落款,竟然是……
氣得他腦子裡“嗡”的一聲響,將信件放回桌上,靜坐了會兒。
“朕竟然不知。”悶聲道。
這都是怎麼了,爲什麼所有的問題都出在身邊人這裡,他有些怕了,更有憤怒。
扶着膝蓋站起身來,轉過身去看向李江。
這人他一直留在身邊,儘管知道他從前是先帝的隨侍,卻仍然信任他,念着從他小時便有這人的存在,因爲念舊,因爲不想忘記,還是將他留在宮中。
他一把年紀了,只比他父皇小几歲,雖然做的是奴才的事,可玄晟從心裡一直將他視作長輩。
三年卻是很短,比不上幾十年,是他太天真了,否則先朝的人,按照規矩,就應該直接換一番。
他眼神冷漠,未說一個字,一步一步向李江走近。
而李江怕的向後躲着,“皇,皇上。”氣都喘不勻,慌張叫道。
直到玄晟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另一隻手如鞭子一般甩開,抽到他的脖子上,他像一截木頭一般猛地從亭子的石階滾了下去。
再也未給過一個眼神,背過身去,聽得一聲悶響。
而羅多臉上的笑容不變,看他行事如此,當真是男兒豪氣。
中原男子多儒雅風範,他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斯文,骨子裡也如他的父皇一般,是個鐵血的傢伙。
“多謝藩王告知,那麼現在可以出兵了嗎?”儘量平穩着語氣說道。
查來查去,手下人也查不出個眉目,原來內鬼竟是他的首領太監。
遇上這事,片刻便收拾了多年跟隨之人,接着就問戰事,他也真是雷厲風行啊,“自然,本王即刻令人出兵。”
“多謝藩王。”語氣生硬的說道,臉色已經青了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