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百官散去。
從金鑾殿走出,見趙毅在前便叫道:“趙大人留步。”
趙毅聽着叫他便停了步子,回身慕容瑾走到他面前來,“趙大人真是煞費苦心啊,爲抓老夫的把柄可費了一番功夫吧。”
“宰相大人這話在下可受不起,只是遇到了不平之事,便要說上一句。”面色不變道。
慕容瑾聽言連連點頭,“好,好。”一甩袖子便邁開步子走了。
出皇宮上了馬車,一路便回了府中。
進院門,見慕容柔與李嬌正哄着孩子在庭院當中玩着。
樑寇被大內抓了他是知道的,想來便知是爲了他那二女兒,又聽聞玄晟已拿下了他那二女兒在宮中押着,只怕是要大禍臨頭了。
而現在自身又被朝中官員彈劾,恐怕也只能坐以待斃了。
見他回來了,慕容柔欠身叫道:“父親回來了。”滿面笑容。
慕容瑾一臉疲累不悅,到李嬌身旁將孩子接過,雙手掐在孩子的腋下,才露出些笑容。
這時府中的小廝趕了過來稟道:“宰相大人,蘭妃娘娘被皇上發落到冷宮了。”
聽言慕容柔更是驚訝,她心裡即刻便亂了起來,忙問道:“怎麼回事,是爲了什麼?”
“小的不知。”躬身回道。
再看慕容瑾,聽了這消息卻沒有反應,又將孩子交到李嬌手中,淡淡道:“阿柔你隨我來。”便往書房去了。
慕容柔隨着他進去,見他立在書桌前,開口問道:“父親,漪兒她?”眉頭輕皺着,脣上的大紅脣脂發着潤潤的光亮。
他轉過身來,死死盯着慕容柔。
她頓住步子,眼皮也不再動一下。
“那人是你從何處尋來的?”聽着問道。
她一直瞞着,卻不知何時已被發覺,仍想隱瞞,“父親說什麼?”
“你選的人很好啊。”面無表情道,語調也不帶有威嚇。
慕容柔便不說話了。
他到桌案後坐着,氣定神閒道:“說吧,是不是我的女兒我看一眼便知,你瞞得住所有人,卻瞞不住我。”
既然如此,她也不再多言其他了,抓起裙子跪到了地上,“是女兒大膽。”
“你的確大膽。”淡淡道,“爲父本想着,那女子不錯,便隨着去吧,可皇上如今也知曉了,咱家只怕要大禍臨頭了。”
心往下一沉,眼神一轉道:“父親位高權重,又有恩於皇家,與皇上有輔佐幫扶之情,皇上會念着父親的面子網開一面吧。”擔憂的看向他,若是真無法挽回,他也不會還如此鎮定,想着可能會僥倖沒事。
慕容瑾呵呵笑着,“你倒是想得開啊,不錯,若不是皇上念着爲父的功勞,今日在朝堂之上便直接發落了,只怕你是要到監牢見我了。”
聽言更是慌了,“父親怎麼了,莫非是出了什麼事情?”忙問道。
“今日趙毅幾人聯合彈劾爲父,皇上到底念及情分替爲父壓下,暫且是無事的,最多也只是在面上做些處罰。”語調散散的,看着他那出挑的大女兒,“你究竟是爲了什麼呢,爲父到現在也想不明白。”
慕容柔低下眸子,硬着頭皮道:“漪兒可憐,從小便沒有父親的疼愛,與姨娘在外過活辛苦,女兒實在不忍心推她如火坑。”說着便垂下淚來。
她做那欺上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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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事情慕容瑾沒動氣,但提起這茬便惱了,大拍着桌子喝道:“爲父要如何治家豈容你多言!”
“女兒不敢。”哭着說道,“小妹被王爺從江南帶回,在宮中幾日並未有人發現,女兒已將小妹送走了,絕不會再有人找到她,一起都是女兒的錯。”
她還以爲小憐被她送走安全着,卻不知人已經在玄晟的手中了,而玄晟也未懷疑到她的身上,若是知道這事是她做的,連帶着新仇舊怨,定會怨恨到她身上。
“你送出盛京了?”斜眼看向她。
見她點了點頭,嘲諷道:“你怎弄得過皇上,爲父聽了幾句,皇上叫大內抓了個女子在宮中,只怕是你那小妹吧。”語氣緩緩的,提起那二女兒來卻沒有半分憐惜的感情。
慕容柔瞪大了眼睛,卻說不出話來,從地上站起。
“爲父倒是奇怪,人都抓了,皇上怎不找我來分辨呢,你說是因爲什麼?”問道。
她怎知道是爲什麼,如今朝堂上後宮中都是危機,心中只有害怕。
“那漪兒如何?”忙問道。
到如今還在擔心那人的死活,慕容瑾更是氣了,罵道:“你怎不顧及家中,那女子的性命比你兒子的命還金貴嗎!”
她垂頭聽着,緊緊的咬了咬牙。
“入宮是多少人求不來的好事,當初皇上鍾情與你你不願入宮,把皇上傷的半分面子沒有,他心中有你便沒計較過,這也罷了,你怎插手漪兒入宮的事情呢?你可知入宮便是榮華富貴!”責罵道。
她不想入宮,見了許多人因爲奪位奪權而喪命,玄晟登基之前,她父親被人視作眼中釘,多次險些喪命,她便再也不想觸碰皇家的一寸磚瓦。
“女兒見了宮中的爭權血腥,自知那不是好歸宿,女兒更怕,漪兒入宮會遇上一個如太后一般的豪傑。”擡起眼睛來看向慕容瑾。
她的父親與太后是什麼情分她一清二楚,她母親雖爲正室,卻從來沒有得到過慕容瑾再多的愛,還不及他對太后的一絲情誼,他肯豁出一家子爲那女人賣命,背叛君主,玄晟是那女人的兒子,她避都避不及,怎願意嫁予他爲妻。
豔陽在上,玄晟還未登基之前,親自到宰相府提親,她也永遠記得她婉拒玄晟,那時他的眼神是何等哀傷,但不行,她絕不會再把身家性命託付到宮中。
這話中深意慕容瑾聽得清清楚楚,心中暗壓着火氣,妄論他與太后之間,更叫他生氣。
“爲人臣子,更是爲大燕做事,爲父自知怎樣的人更配爲君王,皇上英明神武,溫厚親和自是上上人選。”義正言辭道。
聽着慕容柔發出一聲嗤笑,“父親冷落母親多年,是因爲心中有些忘不了的事情在糾纏吧,姨娘也深愛父親,而父親卻依賴着母親的孃家,所以纔會對姨娘如此絕情。”
陳年舊事又提起,慕容瑾的臉繃緊,“放肆!”拍案而起,“爲父的家事豈由你妄談。”
“女兒不敢。”吸了吸鼻子,將眼淚忍了回去,“女兒一定要替父親護住小妹,父親捨得下她,女兒舍不下!”大聲叫道,而眼淚又不聽話的掉落。
“女兒自己做的事情,自會去向皇上認罪,但願皇上真的如父親所說溫和寬宏。”語氣生硬,回身走去。
慕容瑾看着她走遠,閉了閉眼睛。
到庭院當中,李嬌抱着孩子看她過來,眼睛紅着是
哭過了,便問道:“這是怎麼了,你父親與你說了什麼?”
她搖搖頭,看看孩子的小臉,“母親替女兒照顧世子幾日吧。”
“你要做什麼?”關切問道。
自然是去宮中到那人面前認錯了,妹妹在那人手裡,她一定不會躲着不理,輕輕笑着,“孃親替女兒好好照顧着吧。”擦擦眼淚,說了這一句便走了。
李嬌卻弄不明白,抱着孩子到書房,見慕容瑾呆坐着,悄悄進去到他身邊,將手覆在他肩上。
“老爺,你與阿柔說了什麼,妾身見她哭過?”柔聲問道,她對慕容瑾一向敬重,雖然爲夫妻不是如膠似漆,卻也相敬如賓,這些年來一直默默守護,對他絕無二心。
一聲嘆息,“你生的好女兒啊。”無奈道。
都到了這一步,是死是活都捏在玄晟的手裡,這幾日他不便出面,就由着慕容柔去鬧吧,到底他身後有太后在,諒玄晟也不會對他家如何。
……
幾日過去,慕容漪難過被困在冷宮什麼也做不了,而玄晟也一樣在難過着。
她臥在牀上,臉色還是蒼白的,窗子開着,看殿前的梨樹上結滿了梨子,樑翠在屋裡收拾着,聽她說道:“你叫在門口守着的侍衛摘些梨子吃吧。”
樑翠到她身邊去聽着。
“本打算着這幾日去摘那梨子呢,還沒來得及。”說道此處憂愁又起,莞爾一笑,“罷了,他們整日守着也怪累的,你去叫他們摘了吧,不然過幾日落到地上都白費了。”
“娘娘還有這心思,這幾個人橫的很,讓燒個熱水都不願管呢。”氣憤道。
都被打發在冷宮了,宮裡的人誰不是巴結着能人呢,現在她算是廢人了,受人冷眼也是應該,不過日子還要過,不能因爲人家的冷臉便不過日子了。
“我叫你去你就去,他們整日在芳漪宮當差也辛苦,你去把我的金銀首飾選出來幾件送予他們。”又說道,見樑翠仍是一臉不願,微笑道:“我不是巴結着他們,只是想你出入少些麻煩而已,快去吧。”推了她一把。
樑翠極不情願的便照做了,這主子真是好性呢,落到這步田地不急也不惱,還能想起來打點幾個侍衛,當真是服了,可打開她的首飾盒子,卻見着裡面的東西少了大半,選了幾個成色適中的便開口去應付了。
在冷宮也不打緊,只是這些日子見不到她的小女兒,心中卻是很想。
她被困在此,麗妃也跟着着急呢。
在南燕宮坐臥不安的,卻也不知玄晟與慕容漪慪的什麼氣,竟然叫發落到冷宮去了。
而這些天卻聽聞他父親與慕容宰相鬧着,想來該是因爲朝堂之上的事情牽連到慕容漪身上,她們姐妹從來都不會因爲朝中的事情影響情分,該好好相處還是好好相處着,如今她受難了,卻也想替她解危。
“娘娘不要轉了,着急也無用啊,現在皇上在氣頭上,也不好爲蘭妃娘娘求情啊。”燕兒立在一旁說道。
聽言便停下了步子,點頭道:“是啊,我急也無用。”
“你去準備紙筆,我要給父親傳封信。”吩咐道。
“娘娘要爲蘭妃娘娘說話,也不能插手朝中事啊。”提醒道,宮中妃嬪不得參與政事,只怕會惹禍上身呢。
嘆了口氣,“我知道,我與父親只說些家常話,你去準備就是。”厭煩應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