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蒼穹的心臟疼痛不已,若是以前,她一定甩手離開,對他不管不顧吧……可是正因爲知道他是爲了自己好纔會拒絕她,她才覺得更加難過心痛……
北冥葬,你能不能不要總是先爲我着想,爲我考慮,我只要你而已啊!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再喜歡別的人了。
所以,你根本就不必這樣……
她想到這裡,再次伸手,攀上他的小腹,可他卻一把摟住了她的身體,讓她的雙手也動彈不得。
他疲憊地開口:“睡吧,穹兒……”
她的脣瓣莫名地顫抖,忍不住想要流下淚水,他終於還是不願意這樣做……他不知道,他這樣讓她心裡多難過。
北冥葬,你娶我,難道只是爲了完成你一個完整的夢嗎?然後你就可以抽身離開,再也不回來了是不是?你休想!
我不會讓你走的!你哪裡也不許去!
拜託了,請你哪裡都不要去……
她想到天罰之日即將臨近,而他的生命也在飛快流逝,可她卻什麼也做不了,就忍不住想要顫抖。她的淚水溼了枕頭,他只是溫柔地抱住她,好像已經睡着。
她連哭泣都小心翼翼,生怕令他擔心難過。
可他又如何能夠睡得着呢?他又怎麼會不知道,他懷中的女人在哭……可他卻什麼也做不了,連安慰都不能給她。
以後他不在了,她也要學會堅強勇敢的吧……學會就算哭了沒有人安慰,也不會歇斯底里啊……
早知道,就不要說出口了,不要對她說成親,不要讓她知道過去的一切,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該有多好……
深深的夜晚,淺淺的呼吸……
鹹鹹的淚水……
暖暖的擁抱……
她在哭……
一直哭,卻不發出聲音……
北冥葬,不要離開我。
北冥葬,拜託不要死。
北冥葬,我都還沒有好好叫過你的名字,拜託了。
北冥葬一夜無眠,聽着她哭着睡着,心中掠過綿長的痛苦。
穹兒,你以爲我會覺得好過嗎?擁着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卻要拒絕她的美好……
我想了你三千年,終於又能夠這樣抱着你睡着……
可我只能擁抱你……
然後,安靜地死去。
安靜地讓你去別人的懷裡……
我想,只要我徹底死去的話,以後就不會再糾纏你,再打擾你的人生了吧。
所以,不要哭好不好?最後的時光,看着我的時候,請你一定要笑,就好像,我也好像什麼悲傷的事情也不會發生一樣,溫柔地看着你……
溫柔的親吻你,溫柔的擁抱你,溫柔地陪你睡去,溫柔地陪你醒來……
我只想要更溫柔地對待你……僅此而已。
第二天。
天朗氣清。
鳳蒼穹牽着北冥葬在無量山脈散步。
陽光從葉片的縫隙灑落下來,地面上全都是細碎的星子,耀眼而奪目。
“穹兒,雖然你現在已經是御音召喚師了,可這並不是結束,而是一個嶄新的開始,以後你也要勤加練習知道嗎?”
“你又不是我師傅。”鳳蒼穹撇了撇脣角。
“成爲御音召喚師,說明你已經踏上了強者之路,從今以後,你用御音召喚再也不必消耗精神力,普通的人類已經不是你的對手,可成爲強者以後,會不斷有人向你挑戰,你將面臨更多的對手,其中也會有不少絕世的高手,所以你要不斷變強,纔可以保全你自己。”
“我只是想安安心心地過日子怎麼就那麼難。”
“笨蛋。”他淺淺笑了。
“你放心好了,我的御音召喚術,雖然不是天下無敵,可也不容小覷。你應該也有看過我在二十一時候的表現吧,那個時候我可是天下第一的殺手,隨便一首曲子吹完,該死的人就都死了。”
“現在,你要練習的是,你不管吹什麼曲子,都可以掌控人的生死,你可以用音律讓一個人死亡沒什麼了不起,讓一羣人死亡也沒什麼難度,可如果你要讓其中一個人聽你的號令,另外一個人活着,還有另一個人離開,每個人的結局都不同呢?你又做得到嗎?”
的確,她無法對這個過程隨心所欲,她能夠做到殺死自己要殺的人就不錯了,可是要讓所有人多聽從不一樣的指揮,卻比殺人更難。
“御音召喚的關鍵,不在於一次能夠控制多少人,也不在於這首曲子有多狂肆,而是即使你聽着綿綿的情歌,也宛若被催眠似的,聽我號令。”
北冥葬說着,面前已經多了一把古琴。
錚——
琴絃發出一個音節。
並不凌冽,甚至有一種繾綣的美好。
明明是那麼溫柔,又那麼魅惑的曲調,彷彿令人心潮澎湃。
那曲子還在繼續。她緩緩走向前去。之後又起身飛上樹梢,坐在樹上聆聽着曲調。
身體倒掛金鉤,不知何時,他就在她的面前。
她的一吻,落在他的脣上……
即使世界倒轉,她眼中也依然全都是他。
她的臉頰頓時漲紅,啪地一聲,樹枝斷裂,身體不由自主地墜落下來,他伸手,將她抱在懷中。
一曲罷……
他笑靨如花。“怎麼樣?是不是很有趣?”
“你……”鳳蒼穹立刻推開他,“你剛纔用曲子對我進行了催眠?”
“我只是,對你發出了命令。”他笑着對她眨了眨左眼。
“流氓——”
“你都是我娘子了,還不許我親親你……”
“你說什麼,我不想理你了……”她說着就要跑開。
他笑着,將她拽回了懷中。
“我能夠控制我想操控的任何人,但是我需要消耗精神力,不過你不一樣,你已經是御音召喚師,並不需要消耗精神力,所以,如果你能夠學會掌控多個命令,並將各個命令作用於你想要命令的人身上,以後便誰也動不了你了。”
“哼,你別得意,看我的——”她說着推開他,將輕羅傘變幻成魔笛……
一曲笛聲悠揚。
他的脣角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他好像收到了她傳遞的訊號,一步步朝着河邊走去……
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