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爺也沒繼續看她,轉而看向有些清冷的大街,“這裡,我每個聖誕節都會來。”
“那這些東西……”
“海伊。”
邵璟大老遠地就看到葉海伊身邊站了一個男人,幾乎是沒經思考就喊出了她的名字,手裡的咖啡也因爲走得太快晃出了些,“海伊,不是讓你站在原地等我的嗎?”
葉海伊看看自己的腳下,再看看邵璟,她根本一步都沒挪好嗎?
邵璟往她手裡塞了一杯熱可可,空出的手攬住了她的肩,宣示着所有權,卻沒有開口和波爺攀談的意思,“走吧。”
葉海伊小聲嗯了下,朝波爺微微點了下頭。
“還真是陰魂不散。”走遠了點,邵璟咬牙切齒道,原本要和葉海伊分開半個來月他就沒什麼好心情了,現在還遇到一個及不順眼的,眼底的厭惡和不耐不加掩飾。
葉海伊垂着腦袋並未迴應,眼底的憂慮漸漸加重,波爺大概是她二十多年來所遇到的最難纏的人,沒有之一。他性格乖張,不擇手段,甚至幾乎沒有弱點。
手心突然一暖,從她的衣服兜裡被拽到邵璟的上衣口袋,不必擡頭,都知道他在安慰自己。
“要是連妻兒都保護不了,我也不配爲人父爲人夫了。”
“我相信你。”她擡頭朝邵璟暖暖一笑,可眼底的擔憂沒有絲毫地減弱。
邵璟有些挫敗,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實在不好受,捏了捏她的掌心,想要繼續安慰一番,有覺得沒這個必要,“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雪。”VC
葉海伊從善如流地擡頭望天,黑漆漆的一片,一顆星星也沒有,“嗯,應該也許……已經開始下了。”
果真,沒過幾分鐘,鵝毛大雪就飄了起來,葉海伊和邵璟相視一笑,朝旁邊的店鋪走去。這條街並不像她以前見到的街道那般繁華,很多店鋪都是關着的,葉海伊左右環顧了一圈,近處竟連一個店鋪都沒有。
邵璟拍落她身上的雪花,跺了跺腳,“沒事,我讓司機來接了。”
“好可惜啊,爲什麼不帶把傘來呢。”
她眼底的遺憾不似作假,邵璟順着她的視線望去,沒什麼特別的啊,整條街不都那樣嗎?難道還要繼續逛?
“讓司機送傘來也行,還想逛?”
葉海伊扭頭看他,眼眸晶晶亮,小巧的鼻子卻凍得通紅,忍不住哆嗦了下,喝了一大口快涼了的熱可可,才稍許暖和了些,“你難道不覺得在雪中漫步很有情調?”
“會冷。”他如實回答。
葉海伊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可見男人和女人的看法是不同的,你這人一點都不懂浪漫。”
古色古香的電話亭,零落擺放的冰雕冰燈,天空飄着鵝毛大雪,把整條街道都裝扮地銀裝素裹,街上已經沒有其他行人,他們再攜手慢慢走着,不就像全世界只有他們兩人一樣%3F
阿秋!葉海伊揉揉鼻子,輕聲道,“想想都覺得浪漫啊。”
邵璟都快被她給氣笑了,整個人都凍得發抖卻還要考慮勞什子的浪漫。他把手裡的紙杯扔到垃圾箱,把人拽到懷裡,替她搓着手取暖,“早知道這麼冷就不出來了,凍壞了怎麼辦?”
顯然是忘了在飯桌上自己那張臭臉了。
“手機響了。”葉海伊用手肘輕輕推了他一下,目光卻死死地攥着空蕩蕩的街道上那輛突兀的勞斯萊斯幻影,臉上的笑容慢慢冷卻。邵璟並未發現懷中人的異常,原本以爲是司機打來的,可一看上面的號碼,頓時沉了臉。
“誰的?”葉海伊終於收回了視線,仰着脖子問道。
邵璟並未回答,直接接了,“什麼事?”
“邵少,邵先生昨天晚上凌晨兩點從二樓摔了下來,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醫生說情況很不好。”他深知邵璟的脾性,儘量簡明扼要地交代,但饒是這樣,說這句話的時候依舊惴惴不安。
邵璟握着手機的手驀然收緊,指節處微微泛白,棱角分明的五官越發冷硬,“怎麼會摔下來的?他身邊怎麼會沒有人?!”
葉海伊聽到他陡然提高的嗓音,不由得顫了顫,小心翼翼地拽住他的衣角。秘書也沒辦法,他也不是保姆,昨天晚上的事情恐怕只有仍昏迷不醒的邵雋啓一個人知道了,怎麼會大晚上地推着輪椅到樓梯扣,怎麼會連個陪着的看護都沒有。
對方支支吾吾,邵璟當場怒了,目光一掠過,沒有錯過葉海伊臉上的擔憂,呼~壓下心底的怒氣,“我明天啓程,醫院的事情你多照顧着點,具體情況我回來再說。”
秘書擦了把根本不存在的汗,連連應是,直到邵璟不耐地掛了電話。
“那個……”剛纔邵璟打電話並沒有避開葉海伊,所以她一字不漏全聽進去了,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們一起回去,說不定沒你想的那麼糟糕。”
邵璟嗯了聲,終於發現那輛停着不走的車子,“他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吧。”葉海伊掃了一眼便收回視線,越發看不透波爺這個人了。感覺到圈着她的手又緊了幾分,葉海伊疑惑地擡頭,邵璟低頭蹭蹭她的臉蛋,卻什麼也沒說。
司機很快就來了,葉海伊上了車,關車門的時候又望了眼對面,原本熄火的車子突然打起了車燈,他們的車子一開,那輛車也立馬不緊不慢地跟着。
葉海伊緊皺的眉毛都可以夾死只蒼蠅,重重地朝車靠背靠去,“你說我們的都回A市了,墨西哥這邊沒問題吧?”
邵璟並沒把後面那輛跟着的車子放心上,他喜歡跟着就跟着好了,波爺也就剩這點勇氣了。倒是老爺子那邊,邵璟頭疼地捏捏眉心,要不是真的情況緊急,老爺子的人也不會打電話給他,“算了,我讓人安排一下,我們馬上。”
葉海伊原本想說自己的行李都還沒拿的,可看邵璟這樣,到嘴的話只好全嚥了回去,“那個……谷谷是留在墨西哥還是怎麼着?”
邵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決定就好。”
她也不知道啊。她和邵璟都走了,只留谷谷一個人在墨西哥,雖然有白女士和琛安的照顧,可她還是不放心,畢竟波爺那個瘋子可隨時隨地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但把谷谷帶回A市……也不合適,到時候各種兵荒馬亂,哪裡能照顧地好谷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