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腳蝦,”邵璟點點她的秀氣的鼻尖,“我是吃了恩愛片。”
葉海伊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她終於知道邵璟哪裡不對勁了,從昨晚開始,邵璟再一次恢復她回國後他們剛見面的那幾天的模樣,甜言蜜語不要錢地說,無恥地叫人替他的節操擔驚受怕。
“邵璟,你老實告訴我,誰給你背後支招了。”
以她對邵璟的瞭解,他是絕對不可能故技重施的,尤其在那個奸計沒什麼效果的情況下。
邵璟轉頭露出一個叫人如沐春風的笑容。葉海伊心抖了抖,嘴角也跟着歪了,這不科學啊……
“我只是想明白了,並沒有軍師。”張琛安那吃貨還算不上軍師。
葉海伊剛纔也把和邵璟走得近的人都想了一遍,確實沒有什麼人有資格教他談戀愛的,畢竟顧允還單着,劉開陽只會緬懷去世的未婚妻,至於張琛安……更不可能,他還是小孩子……
可她還是不死心,畢竟邵璟這樣也太嚇人了,“那你想明白了什麼?”
“不告訴你。”邵璟痞痞地笑着,就差在額頭上刻兩個字了——犯賤。
葉海伊冷哼一聲,自己先抱着谷谷走了,誰說她是軟腳蝦的,她也能走得飛快。
許默熙這才從車裡下來,他感冒了,腦袋昏昏沉沉的,就想着趁今天沒事去醫院看看,畢竟他是做研究的,一個小數點都能讓整個結果千差萬別。所以哪怕是小病小痛他也從不自己扛着,可這回,他突然不想進去了。
收拾東西和醫生交談什麼的全都不用葉海伊幫忙,她只要抱着谷谷站一邊當背景就是了。邵璟也懶得進病房,邵雋啓出院這次雖然來得人沒上次多,但也不少,他沒心情去湊熱鬧。
“二哥,爸叫你進去。”
邵璟沒回應,甚至沒看她一眼,葉海伊扯了扯他的袖子,“進去吧。”
邵璟依舊沒有反應,病房門卻突然打開了,邵雋啓坐在輪椅上,腿上蓋了條灰色的毯子,在他們都只穿薄外套的時候,邵雋啓穿了件灰色羽絨服,即使坐在輪椅上,也佝僂着背,整個人散發着一股頹然的氣息。
纔多久啊,原本意氣風發的邵雋啓就成了坐在輪椅上的垂暮老人。
葉海伊愣在當場,甚至忘了叫人。邵璟擡手攬上了她肩膀,她纔回神,壓下心裡那股淡淡的悲憫,“爸。”
邵雋啓點頭算是應答,仰頭直視着邵璟,曾幾何時,那個怯怯地叫自己爸爸的小男孩,也長成了偉岸的男人,當自己仰視邵璟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一個人要是老去,真的很快。
“上次的事情你考慮地怎麼樣?”他一開口,就像破舊的風情,沙啞吃力,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了一樣,可葉海伊現在沒心思去想邵雋啓的聲音,同樣不解地看向邵璟。
“我不接受。”
“邵璟咳咳……”因爲激動,邵雋啓一個勁地咳嗽,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秘書伸了條帕子到他嘴邊,邵雋啓吐了一口黃痰,還有些粘在嘴上,秘書耐心地替他擦嘴,喂他喝水,這一切做下來,連葉海伊都自愧不如。
邵璟卻覺得噁心透頂,“我和海伊先走了,您保重。”
“邵璟,”邵雋啓推來秘書的水杯,對着他那張毫不掩飾不耐的臉,近乎請求地開口,“你就再考慮一下吧,爸爸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年輕了,爸爸老了,你就當做做善事。”
邵璟無不嘲諷地笑了,轉頭一臉挑釁地看着他,“你自己年輕時多行不義,現在倒是叫我發善心了,您覺得邵家哪個人是善良的呢?”
“邵璟……”邵雋啓輕輕地叫着他的名字,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想讓他走,又不敢惹他生氣。就像重現了十幾年前的事,只是彼此的角色對調了,當時的邵雋啓,更狠心,狠心到讓邵璟覺得還是沒有父親地好。
“爸爸已經立了遺囑,只要找律師公正過,爸爸名下的財產全都是你的,只要你帶老婆孩子回家……”
“不需要。”邵璟沒等他講完便直接打斷了,“我來接您出院只是爲人子女的基本責任,我能做的,也僅限於此了,您有錢也不需要我養老,照顧好自己少折騰就算是幫我了。小的時候您沒盡父親的責任,老了就別和我打親情牌了,一口一個爸爸我聽着彆扭。”
“我今天所擁有的一切,沒少沾您的光,雖然實質是您什麼都沒做。可我也沒少替您做事,明面上暗地裡的只要是您不方便出去的都是我去做的,就當償還借您的東風了。”
邵雋啓原本就沒什麼亮光的雙眼緩緩閉上,那雙有些枯瘦的雙手卻顫抖個不停,“原來你這麼恨我……”
“是,所以您也別白費勁了。”
他們之間是死結,他解不開,便是連碰都不不願意碰。
“那你走吧,以後也不用過來了,該給你的我一分也不會少給你,多了你也別想,畢竟,我不止你一個兒子。”
邵璟嗤笑一聲,突然發覺老頭子中風之後還挺可愛的,這樣的話也說得出來,原本想說自己一個子兒都不要的,突然懶得廢話,哦了一聲,就帶葉海伊走了。
電梯裡就只有他們,葉海伊想要安慰他一下,又找不到話,想勸他和邵雋啓好好說話,又沒立場,最後只是靠到他身上,“中午吃什麼?”
邵璟又笑了,只是和剛纔比這個笑容順眼太多了,葉海伊忍不住擡手碰了碰他的嘴角,“不準笑。”
“好,不笑,你說吃什麼就吃什麼。”
葉海伊本想說在外面吃的,他們好久沒單獨在外面吃飯了,可一想到還有個張琛安,只能作罷,“看張媽燒什麼吧,我隨便。”
電梯叮一聲開了,葉海伊剛擡腳就看到許默熙,還有他身邊站着的……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孩。
在愣了幾秒之後葉海伊露出一個笑容,“默熙你怎麼來醫院了,哪裡不舒服?”
“小感冒。”
“咿呀~~”谷谷突然扭着小身子朝許默熙伸手,“巴巴~~”
葉海伊臉上的笑容僵在那兒,乾咳兩聲,“那個她是想讓你抱她。”
“谷谷我不能抱你,我感冒了。”許默熙對着谷谷,永遠都是和顏悅色的,因爲生病了,精神不大好,捏了捏眉心,“我們先上去了。”從頭至尾都沒有向她介紹身邊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