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超凡見他滿臉的沉色,便惦着臉皮子,招招手笑道:“王哥,別耷拉着臉色。李大叔,你快搬張椅子過來,請王哥坐下。你們剛來這地方,我知道大家夥兒都吃不慣,所以特意給你們搞了只野味,大家也沒別的事兒,就是一起湊個熱鬧。”
說着,羅超凡不由分說上前把王書平拉了過來。
那跟班倒是個合格的跑腿,馬上搬來椅子請他坐下,遞上乾淨的碗筷,又倒了一杯酒。王書平連連擺手:“這成什麼話呢。我不吃野味的,你們要吃的話趕緊換個地方,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羅超凡說:“既然來了就是客人,怎麼也得給個面子你說是不是?”殷勤地夾了一塊獐子肉送到他碗裡。
王書平推託不過,硬着頭皮吃了,大家都笑嘻嘻地看着他。不出所料,道貌岸然的老傢伙露出不可相信的神色,叫道:“太好吃了!我原來想不到,獐子肉竟是如此美味!”
看看左右在座也沒有外人,立即放下架子和他們打得火熱。
吃得盡興,過不多時,門口居然又伸出一顆腦袋,這次是廚房的老師傅,他老遠就聞着味了,兩眼放出熱烈的光芒,什麼話也不說,直接進來自己扛了張椅子坐在旁邊,加入飲食行列。保鏢隊長笑道:“文大廚,咱們搞的這野味,是不是能把你給替掉了?”
“香味實在太濃,我順着味道就過來了,果然有好事,以後記得常叫我。”文大廚師平時掌管廚房,對這野味卻並不是非常瞭解。畢竟,鬼曉得自己手裡的那些玩意兒到底是不是正貨。現在得知了這是窮山惡水裡搞來的,那鐵定錯不了,當下就坐着不想動了。
文大廚跟他們有說有笑,接過燒酒喝了一口,皺皺眉頭。說:“宴是好宴,酒非好酒!”放下杯子出去了。
大家都奇道:“這老文古里古怪的到底要幹什麼?”
保鏢副隊長說:“別管他,少一人我們就能多吃幾塊。僧多粥少,分都不夠分,上次我去廚房要根黃瓜他都不給,現在來湊什麼熱鬧?!”
這兩人平時不太和睦,其實滿滿一大鍋的獐子肉,才二十多斤,直到現在才只吃了一點點而已,在一邊那個編織袋,裡面還有非常多呢!
羅超凡笑道:“楊哥,管夠就是,大家敞開肚子,吃不夠我再去打!”
“哈哈,好好好,以後咱們這饞蟲,可就指着你羅兄弟來解決了!”衆人喝了酒,關係融洽,就跟幾十年的老朋友一樣。
吃了一陣,文大廚又回來了,手裡還提着兩瓶青花瓷裝的汾酒,比跟班在農家弄來的燒酒要高檔得多。
王書平笑了:“老文,你還藏了這麼一手?嘿,膽子不小啊!”
文大廚哈哈一笑,也不怕說出去,擰開瓶蓋,酒香肉香混合在一起,更是極爲濃郁,不喝也醉了。倒滿杯子,二十個人一起碰杯,那跟班純粹嘴讒,不勝酒
力,只喝得幾杯便憨態可掬,抱着根骨頭坐在旁邊嘻嘻傻笑。
房間的門口再一次被推開,這回是王仲朝的行政秘書和小文員。剛纔正好來找王仲朝彙報事情,聞到香味就順着過來了。她們膽小怕事,卻耐不住誘惑,鬼鬼祟祟的不停在門口偷瞄,眼色中意味正濃。
王書平一叫,兩個姑娘頓時飛也似的過來,更不多話,當下便顧不得矜持,也顧不上滾燙的溫度,一筷接着一筷,猶如密集的縫韌機落針。
保鏢副隊長再也忍耐不住,叫道:“我去把門反鎖了,誰也不讓進來。”走過去剛關好門,敲門聲隨後響起,無可奈何地打開,只見喬愛蘭正抱着肩膀,站在門外。
既然是喬主任來了,總不能不讓進吧,人是越來越多,碗也不夠了,文大廚又跑去廚房提溜着一疊碗筷過來。
喬愛蘭坐到羅超凡身邊,哼哼說道,“你怎麼回事,縣長到處找你呢,你卻不見人影,她氣得不行!要不是剛纔我看聽到別人說你進了這裡,我還找不到你的蹤跡。”
“她生什麼氣?”羅超凡翻了翻白眼,夾了一塊狗肉遞到喬愛蘭嘴裡,“嚐嚐味道怎麼樣?”
羅超凡一直聲稱這是獐子肉,其實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
吃了塊狗肉,喬愛蘭頓時眼睛發光,“哇,這好吃!羅超凡,這是山裡的野味?”
“咳咳,是是是,這玩意兒吃多的不會發胖,可精貴着呢!城裡那些野味都是假的,我們這裡才正宗!”羅超凡笑道。
喬愛蘭連連點頭,直接把羅超凡的筷子搶了過來,從鍋子裡不停的夾肉,就着汾酒,不一會兒便臉色豔紅起來。
這平時不上席的獐子肉確實做得肉香不膩,瘦而不柴,湯鮮爽口,人人讚不絕口。屋子裡開起空調,大家吃得依舊大汗淋漓,男人直接穿起了背心,女人也是渾身冒汗,可就是捨不得停嘴。
文大廚意猶未盡,說:“光吃獐子肉有點單調,今天搞了烤鴨,我去弄點來!”
隨着人數增加,肉是管夠,酒卻不夠了,王書平身份尊貴,與大夥兒圍在火盆邊敞開胸懷,挽起袖子大吃大喝,談的是一些酒席葷話百無禁忌,什麼身份面子通通拋開,這還是生平頭一遭,覺得十分過癮,自告奮勇道:“上次有人送了我幾瓶茅臺,我平時不愛喝酒,還沒動過,一直丟在房間裡,這就去拿來給大家分享。”
人人都有貢獻,就連喬愛蘭都坐不住了,笑道:“我那裡有些上好的中藥,放點進去是大補。這天也熱,我再去弄點涼茶和降火藥,大家吃點,就不礙事了!”
一旁那幾個侍女也笑道:“我們去儲存室裡那些水果,做個拼盤來!”
大夥兒轟然叫好,好端端的房間一時間烏煙瘴氣,本是嚴肅的值班內室,變成了鄉間酒肆。
一大鍋狗肉好比秋風掃落葉,被衆人掃蕩得乾乾淨淨。隨
後又加了好幾塊大肉,再度起錨。大家從下午兩點,一直吃到晚上五點多,連文大廚都忘記去做飯了,
茅臺的酒精度度高,王書平人挺大方,拿來八大瓶供衆人享用。連同前面的酒,羅超凡足足有一斤酒下肚,一時醉眼迷濛,連話也說不清楚了。杯碗狼藉,只剩下空火鍋還在冒着煙,一羣人喝得七葷八素,興致勃勃,誰也不肯離去,都聚在一起吹牛。
忽然,大門被一腳踹開,只見王雨清滿臉寒色的站在門口,厲聲喝道:“你們...你們這羣混蛋,居然都湊在這裡開小竈?!文大廚,我和爸爸的晚飯呢?!小蘭,你們居然喝醉了!都給我起來!”
衆人此時都是昏頭昏腦,哪裡還記得王雨清是什麼人啊!
一個屋子裡前前後後加入到二十多人,基本上除了王雨清和王仲朝,他們從南江市裡帶來的人都趴在了這裡了。
王書平不顧儀態地賴在椅子上剔牙齒,問:“雨清,來來來,你也吃一點!老文,這裡還有十幾斤野味,回頭給雨清做一頓肉宴!”
“什麼肉宴?!對了,羅超凡,你把我的羅太保打死了,我要埋了它!可是,它跑哪裡去了?!你快點給我交出來!”王雨清有些傷心的看了羅超凡一眼。
羅超凡張了張嘴,“什麼...什麼羅太保?”
“是啊,哪裡有什麼羅太保啊,我們這裡就只有野味!”跟班哈哈一笑。
王雨清一愣,用力吸了吸鼻子,說:“這味道很香,你們在吃什麼呢?
醉得一塌糊塗的跟班烘着火,打了個酒嗝,頭也不回的說:“嘿嘿嘿嘿,王小姐,我們吃的是下午羅超凡兄弟搞來的獐子肉!”
“獐子肉?!”王雨清不是傻瓜,一下子就明白過來,渾身一顫,怒聲叫道,“羅超凡,你難道...你們把我的羅太保,給吃了?!”
滿座皆驚!所有人頓時腦袋轟響,那股子酒氣一下子化爲了冷汗,大家紛紛垂下腦袋,不敢看驚怒的小姐一眼。
羅超凡輕輕踢了跟班一腳,笑道:“誰吃你那羅太保了?我們都是動物保護人士,愛護還來不及,誰會忍心向那麼可愛的動物下手?魯哥你喝醉了盡說胡話,我們吃的都是羊肉,沒看到地上都是羊骨頭嗎?”
王雨清看了王書平一眼,見他朝自己點點頭,臉色微微好看了一些,伸脖子望了一望,奇道:“羊肉麼,你們哪裡來的?”
羅超凡給衆人遞了個眼色,方纔懶洋洋地說:“我們縣裡雖然不大,可是支柱產業是畜牧業,什麼東西沒得養?前倆天三哥央求我搞點土特產,我這不就弄了頭羊羔過來麼?”
王雨清見王書平也在場,他是父親的左右手,這麼有身份的人斷不可能陪一幫渾人吃獐子肉,便不好再繼續追問,假意一副生氣的樣子,對着文大廚喊道:“文叔,你快點去廚房做飯啊,我快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