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料你不肯殺了蕭峰。那好,就拿你的命來換,你肯不肯?”鐵面人身上的殺氣,濃郁成了實質。
阿紫嚶嚀一聲,悠悠地醒了過來,她花容失色,連聲地嚷道:“洪金哥哥,你不用管我的死活,快走,快走……”
此情此景,就是一般的人來此,只怕就會熱血上頭,更何況洪金滿腹俠義心腸。
可是……可是劫持阿紫的人,爲什麼……爲什麼偏偏要帶鐵面呢?
想要掩蓋面目,能用的手段很多,偏偏一張鐵面,暴露出了很多東西。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我。既然這樣,阿紫,你自求多福吧。”洪金嘆了口氣,轉身就準備離去。
鐵面人傻眼了,他顫聲叫道:“你……你居然不顧阿紫姑娘的死活?”
阿紫神情中充滿了哀傷,她料不到,洪金對她,居然如此無情無義。
洪金頓住身子,冷冷一笑:“我不肯拿命來換,甚至不準備救阿紫。因爲我知道,你這個鐵面人,就算自己死了,都不會傷她一根毫毛。”
鐵面人傻眼了,他一把拿下鐵面,衝着阿紫道:“阿紫姑娘,我早說騙不了他,這個洪金,精明得很。”
茫茫冰雪中瞧得明白,這人臉色青白,面帶寒意,正是遊坦之無疑。
啪!
阿紫一記耳光,重重地打在遊坦之的臉上:“都是你這個笨蛋,搞砸了我的完美計劃。”
遊坦之臉色木然,拿恨恨的眼神望了洪金一眼,縱身投入梅林,不一會兒不見了影子。
洪金無語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去,他沒有了停留的必要。
“洪金,如果你敢走,我就死給你看。”阿紫陡然間拾起匕首,指着雪白的脖頸。
“阿紫,別鬧了,多向阿朱學學,你看她,溫柔親切,多好。”洪金皺了皺眉。
“我知道,在每個人的眼裡,我都不如阿朱。我這麼刁蠻任性,就讓我去死好了。”阿紫哭泣着說道,挺起匕首,向着喉嚨刺了過去。
洪金大叫一聲“住手”,情急之下,六脈神劍的劍氣急襲而出,比他的話語聲還快。
啪!
藍瑩瑩的匕首落在了地上,可阿紫的脖子上,卻也被劃了一道傷口。
阿紫的身子,立刻軟綿綿倒了下去,她雪白的肌膚,瞬間就開始變藍。
洪金一個箭步縱了過去,將阿紫抱在懷裡,焦急地問道:“阿紫,你怎麼樣?”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你走啊?我既不溫柔又不親切,你何必管我的死活?”阿紫張了張嘴脣說道。
阿紫身體虛弱至極,貌相卻很兇惡,導致神情看來有些猙獰。
“先別說那麼多了,我給你療傷。”洪金盤膝坐了下來,用手抵住阿紫的後背,九陽真氣在她的體內緩緩地流過,將毒素慢慢地逼到了她的指尖。
有藍色的血液,從阿紫的指尖上滴出來,她蒼白的臉上,多出了一絲紅潤。
“阿紫,你中的到底是什麼毒?快想法化解。”洪金着急地說道。
剛纔療毒急救的方法,是九陽真經上的功夫,只能治標,減輕阿紫體內的中毒,卻不能完全化解。
“我要你向我認錯。否則,我一旦死了,都是你害的。”阿紫抿住嘴脣說道。
“好了,是我錯了。”洪金隨口敷衍:“你還是快點解毒的好,畢竟身體要緊。”
阿紫搖了搖頭,有氣無力地道:“不行,你沒有一點誠意,我不能……接受。”
洪金瞧着阿紫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不由地道:“我錯了,阿紫,我不該……拆穿你們的謊言。”
阿紫的臉上,綻開了一絲淡淡地笑容,她道:“拆穿謊言算什麼錯。你可知道,我爲什麼會騙你?”
洪金搖了搖頭,他一慣不善於猜人的心思,特別是阿紫的心思,更是深入海底的針,讓他捉摸不透。
阿紫幽幽地道:“如果我邀你來一同賞梅,你會不會來?”
洪金愣了,沉吟了一下道:“多半……多半會來,如果……我不忙的話。”
對於阿紫,洪金一向敬而遠之,他可不相信,阿紫這種天生的破壞狂,會真心喜歡梅花。
阿紫冷哼了一聲,罵道:“口是心非。我正兒八經地邀你你不來,這樣你卻肯定會來。你們這些人都這樣,嘴裡說一套,心裡想的是另一套。”
“你有沒有替別人着想過?”洪金小心翼翼地問道,唯恐會觸了阿紫的黴頭,惹她大發脾氣。
“呸!別人從不替我着想,我幹嘛要替別人着想?”阿紫一臉的振振有辭。
洪金道:“你這話可說錯了。比如你的父母,你的姐姐、姐夫,還有遊坦之,他們都是關心你的人,有時甚至勝過了自己的性命。”
阿紫愣了一陣,陡然間問道:“那你呢?你有沒有真正的關心過我?”
洪金搔了搔頭:“我?有時自然也是有的,我一直將你當成一個任性淘氣的妹子,一直盼望有一天,你能真正的成熟起來,能象阿朱那樣。”
“如果真的象阿朱那樣,那我也就不是我了,我天生就這樣,你不喜歡,那也沒法子。”阿紫露出來了憊賴的神情,玩世不恭。
洪金焦急地勸道:“阿紫,無論如何,你還是先治好身上的毒要緊,命,可是你自己的。”
阿紫突然間嬌笑起來,笑靨如花:“哈哈,你上當了。這刀上所沾染的東西,只是藍葉草的汁液,能夠令人血液變藍,一會兒就會自行恢復。如果真的是毒,我怎麼會刺自己?你當我傻子嗎?”
洪金愣住了,他知道阿紫狡猾無比,可是料不到,她的神情,居然會演得這樣逼真。
好笑之餘,對於阿紫的心計,洪金更生了強烈的警惕之心。
“既然被我騙來,願不願意,與我共賞一下冰雪谷的梅花?”阿紫肌膚上的藍色漸去,媚態惹人心醉。
明知阿紫不宜招惹,洪金依然生不出半點拒絕的理由,良辰美景,佳人相約,踏雪尋梅,試問天下,能夠拒絕的人真的不多。
兩人並肩向着前方走去,一路上不停地說着話兒,但聞幽香陣陣,卻不知道是阿紫身上的香氣,還是來自梅花的香氣,交織在一起,令人迷醉。
一隻松鼠跳過來,卻不知是不是剛纔的那隻,瞪着滴溜溜的眼睛,望着洪金和阿紫,眼中充滿了好奇。
阿紫突然間怒了,瞧着松鼠道:“真討厭,打死你。”
從地上抓起一把積雪,阿紫陡然間向着松鼠擲了過去,瞧上面夾雜的勁力,如果真的擊中了,只怕松鼠非死不可。
“阿紫,不要任性。”洪金將衣袖一拂,一道柔和的力量飄過,阿紫打出的雪團,立刻化成了雪花,緩緩飄下。
阿紫瞪着一雙美麗的眼睛叱道:“洪金,你爲什麼要處處跟我作對?”
洪金愣了:“此話從何說起?松鼠有什麼罪?你爲什麼要扔雪團砸死它?”
“我討厭它的眼睛,因爲它象丁春秋,還有它毛茸茸的尾巴,多象丁春秋的鵝毛大扇。”阿紫恨恨地說道,看來對松鼠積累了一肚子的怨氣。
洪金瞪着松鼠瞧了半天,愣是沒瞧出,這個天生良善的小動物,與那狂妄奸詐的丁春秋,有絲毫地相通之處。
“喂,遊坦之跑到那裡去了?”洪金突然間問道,一臉的神秘莫測。
阿紫道:“這個該死的笨蛋,沒一點的用處。我讓他滾得遠遠的,別擾了我們賞雪的興致。”
洪金嘆了一口氣道:“如果在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真心對你好,那這個人一定就是遊坦之。希望你好好珍惜,不要辜負了他的一片真心。”
阿紫不樂意了:“你這句話,我可不愛聽。他對我好,是應該的,因爲他喜歡我。我可不喜歡他,幹嘛要珍惜他?”
洪金只有搖頭不語,他發現想要改變阿紫,確實相當地困難。
“唉!”洪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能夠聽出,在他們的身後,一直若有若無地存在一個人的影子,想必就是遊坦之。
“嘿嘿,阿紫,我來幫你變個戲法,將遊坦之變出來,你說可好?”洪金陡然間笑了一笑說道。
阿紫搖了搖頭:“我不信,遊坦之聽我的命令,早就滾到了天涯海角,你要能把他拘來,除非會五行遁法。”
洪金臉上帶着似笑非笑地聲音,陡然間喝道:“遊坦之,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揪你出來了。”
嗖!
就見一道人影,陡然間從梅林深處飛了出來,直向着阿紫的身側落去。
洪金一直在笑吟吟地看着,直到來人飛快地出手,將阿紫的脈門扣住,他的臉色這才變了。
“遊坦之,你搞什麼鬼?”洪金冷冷地喝道,仔細打量着突兀出來的鐵面人。
隱隱約約中,洪金感覺到不太對頭,他陡然升起一種不安的情緒,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要發生一般。
“洪金,阿紫在我的手上,你想要她死,還是要她活?”鐵面人話語中的寒意,陡然間增強了許多,比冰雪還冷。
“小遊子,你搞什麼鬼?”阿紫拼命地掙開脈門,向着鐵面人的鐵面抓去。
鐵面人一把就將阿紫的手臂打了下去,出手非常地兇猛。
阿紫雪白的手臂上,頓時有了一個烏青的手印,她做夢都想不到,眼前的鐵面人,出手居然變得如此狠。
“說什麼爲了我,甘願付出你的一切。原來,都是騙人的,騙人的……”阿紫突然間哭鬧起來,仍然不依不饒。
“阿紫,千萬要小心。”洪金腦中靈光一閃,陡然間大叫道:“小心,他不是遊坦之,他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