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漆黑深邃的無盡隧道，彷彿魔獸大張的血口，似乎要將人完全吞噬，讓人渾身毛骨悚然，汗毛倒立。
當冬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後，聖嵐勾脣一笑，示意王洛跟在自己身後，這才遊了進去。
王洛也算是膽子大，並沒有什麼猶豫，而是憑着一股韌勁，也鑽了進去。
一開始洞穴的直徑還有十來米寬，可漸漸洞穴的寬度開始縮小，並且越來越窄，直直最後正常人必須要小心翼翼纔可以通行。
王洛不比聖嵐，身體的強硬程度、精神力的精準程度和探測範圍等等，都遠不及她。
那些尖銳突起的怪石很快就把他掛得渾身是傷，湖水浸透的傷口裡面，那種刺痛格外明顯，彷彿有無數的小蟲子向他的身體裡面鑽去一樣。
王洛緊咬着牙關，哼都不哼一聲，雖然現在這個狀況，他根本就哼不了。
兩人繼續向前，肺葉之中的空氣被強大的水壓往外擠壓，雖然兩人都已經是大玄師，卻也不能長期不呼吸，特別是王洛，這種壓力對於他而言，或許就是致命的危機。
他開始想，自己這樣不知量力的下來這裡，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漸漸，他就連神智都有些迷糊起來。
但是，王洛並沒有說要退出。
他從來不是什麼強大之人，如果一定要說他身上有什麼優點，那就是一種絕不罷休的韌性。
忽然，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擠壓小了不少，面前擡眸看去，原來是聖嵐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王洛想對她笑，聖嵐卻忽然用力一拉。
“嘩啦”一聲水響，這可能是他所聽到的最美妙的聲音。
“咳咳咳……哇咳咳咳……”
原來他們已經上岸了！
劫後餘生的王洛感動得幾乎都要哭了，然而那流出來的眼淚卻是血水。
聖嵐連忙拿出一枚丹藥塞到了他的嘴裡，低低道：“對不起，是我判斷失誤，這才差點讓沒命……”
王洛的五官本來就屬於長得十分清秀的類型，濃眉大眼，鼻樑高挺，皮膚白皙，雙脣不薄不厚，加上又是水系的修煉者，身上有着一股平常人所沒有溫和之氣，就猶如以爲鄰家大哥哥一般。
如今這般七孔流血的樣子的，讓人看到了分外的心疼他。
等吃了丹藥好轉了一點之後，他立刻有些侷促的蹙了蹙眉，醞釀再三，躬身道：“聖師姐……你……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的，該說對不起應該是我……我一直想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我不應該在不瞭解你之前就說出那樣詆譭你的蠢話來。”
王洛以前最崇拜的就是好像張蕭清這樣溫柔又強大的人，所以也算是爲了自己的偶像做了不少的蠢事。
聖嵐聽得有點懵，半晌才蹙眉道：“所以，你傻乎乎就快要被水壓壓死了都不放棄，就是爲了跟我說一句對不起？”
王洛更加緊張了，有些侷促地點頭道：“是……是的……請問我是不是給你添什麼麻煩了？”
因爲吃了聖嵐的丹藥，他身上的傷口中算是止住了流血，但是依舊糊着一臉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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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這樣的王洛，聖嵐當真是哭笑不得。
這不知道應該說他傻，還是說他堅毅不拔。
此時，反倒是帝淵先開口了：“韌性不錯。”
“哈？”
兩個人同時一愣，王洛是因爲這一位神秘的大人竟然誇獎自己了，而聖嵐是因爲在記憶之中，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誇讚過她。
見王洛笑得癡傻，聖嵐沒好氣翻了個白眼道：“還不把你臉上的血擦乾淨。”
“呵呵，好，好的。”
就在此時，一旁有不耐的聲音傳來。
“你們還走不走？”
聖嵐蹙眉，擡頭看着面前神情冰冷的冬麟，他的身上身上完全沒有一點異樣，彷彿只是從水裡面洗了一個澡出來般，輕鬆愜意的很。
只是，因爲他的蓄意報復，差點就要了王洛額命。
“這就是你說很近？”
聖嵐質問道，聲音之中有着薄怒。
冬麟冷笑一聲，眼底浮現着仇恨和憎惡，這般的強烈而又鮮明，“我這個弱小的螻蟻都能夠做到的，幾位大人爲什麼做不到呢？”
“你始終都認爲，是我搶走了你們的獵物？”
“難道不是麼？”
冬麟反問道，聲音有些拔高和激動。
而此時，他的眼中又一次出現了那種恨。
這種恨意不單單是針對聖嵐而已，更加好像是通過聖嵐看到了什麼人。
聖嵐二話不說，從六道陰陽籠裡面拿出了五隻魔獸，並且抽出了自己的冰刃，釋放聖湖之氣加持其上，指着上面魔獸死亡的傷口，以及傷口上面人就盤踞着的寒氣道：“看清楚了，這些傷口是薄厚不超一釐米的長刀造成的，就是我這一把。而上面的氣息，是我特有的聖湖之氣，所以你明白了，到底是誰殺死的這些魔獸。”
冬麟盯着聖嵐拿出來的武器以及上面的氣息，表情猛然一僵，隨後咬了咬牙，不屑冷笑道：“哼，反正我又不會玄技，怎麼知道你說的真的還是假的，你們這些玄師，都是騙子。”
聖嵐眯眼，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對方：“就是因爲你無法修煉，所以你對每個玄師都抱着敵意？”
“纔沒有！”冬麟咆哮道，“總而言之，我們沒有錯。”
聖嵐搖了搖頭，惋惜道：“虧我以爲你是一個多麼光明正大的人，以你超級靈敏的觸感，你難道感覺不出來麼？沒想到，你不過是一個躲在自己的世界自哀自憐，然後將全世界都當成是假想敵人的失敗者，像你這種心智不定的人，有什麼資格說玄師都是騙子，又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
冬麟瞪着那猶如野獸一樣的眼，死死看着聖嵐，剛毅俊美的臉頰微微抽搐，彷彿在隱忍着。
而聖嵐直接將五頭魔獸都丟到了冬麟的面前，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冬麟一愣，回神之後臉色更加難看，好像被人狠狠羞辱了一番那樣：“你什麼意思？你們應該知道，在這一片水域迷宮之中如果沒有我，你們就是在找死！”
雖然他一開始的計劃，的確是要弄死他們！
因爲玄師根本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聖嵐挑眉，毫不怯步強勢道：“本小姐說，你可以走了！跟一個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自己都嘲諷自己的人組隊，那纔是真正的找死！”
“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自己都嘲諷自己”？
聖嵐的這兩句話好像兩巴掌，狠狠打在了冬麟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這麼多年以來，他們所過的都是被人壓榨的下賤日子。
在穆山城那羣人的眼中，他們簡直連畜生都不如，如果不是因爲他們還需要他們，或許早就把他們當作是牲口一樣殺了吧？
他還記得穆亮離開之前的那種志在必得的眼神，很快，很快眼前的人就會好像以往的那些玄師一樣和穆亮同流合污了。
對，玄師都是貪婪的物種！
當穆亮用利益去誘惑這些人的時候，他們一定會選擇跟穆亮一樣，做出那般讓人髮指的惡行的！
他們都是畜生！
都是手持利劍的畜生！
冬麟狠狠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俯身將魔獸撿起放入了自己的乾坤袋中，順後緊繃着身軀，猛地一頭扎進了水中。
等冬麟遊得沒有了蹤影之後，王洛這才道：“師姐，其實您不用這樣的……我會變成這個樣子，真的都是因爲我沒有用，跟冬麟沒有關的……您這樣趕走他……”
聖嵐搖了搖頭道：“讓他走也是好的。”
本來以爲他只是性格比較冷漠而已，然後後面看來，他其實應該真的恨不得他們都死在那水面之下吧。
擡頭向四周看去，除了他們所在的地方，入目均是猶如濃墨一樣的漆黑，如果不是因爲修煉等級到了大玄師以上勉強有了夜視的能力，估計他們兩眼一摸瞎，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走吧。”帝淵淡淡道，“你決定方向，我跟着你。”
聖嵐心中又是無奈又是好笑，道：“萬一我迷路了呢？你就不怕把你自己也給坑進去？”
“對於我來講，跟你在一起，幹什麼都不算坑。”
帝淵慵懶清貴的嗓音傳來，在一片黑暗之中，似乎特別迷人。
聖嵐小心臟“噗通噗通”劇烈跳了兩下，麼好不容易纔壓下了這種躁動。
這個該死的人，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幹什麼？
想逗弄她麼？
走入了黑暗之中後，王洛就看不清楚聖嵐的模樣，蹙了蹙眉道：“師姐，我們要不要點了個光照明？”
點個鬼啊！
點了之後，讓帝淵看看她現在到底是多麼的狼狽麼？
哼，反正她的精神力十分強悍，用精神力一樣可以探路。
“不可，如果說在這個地底之中有什麼危險的生物，那我們貿貿然點燈的舉動就是告訴人家，我們在這裡而已，會成爲衆矢之的。”
王洛渾身一顫，彷彿自己說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一般。
“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