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小春家。樸安好還沒有去過一次呢,只是知道位置在哪裡。
一路上碰到很多熟人,問安好怎麼星期六都要上學。安好都一一回答了。我去小春家。我去小春家。……不厭其煩。
過了蓮橋,再走十來分鐘就到了吧。樸安好突然有點緊張,自己長這麼大同學家只去過張婧雅家。嚴格說來張婧雅都不算同學的,和回自己家差不多。所以還是好緊張。
總算到了。臨街的房子,四層。看上去很雄偉,可是陳舊不堪,牆皮已經脫落許多。窗戶開在正面。陽臺在後面。是舊時公家的房子吧。側面牆上還有中國共產黨萬歲的字樣。——小春~小春~小春~樸安好站在樓下大聲的呼喚着春的名字。
可是一直都沒有人迴應。隔了好久了,二樓的一個窗戶探出一個頭來。是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女人,穿着紅色的棉襯衣,頭髮鬆散的扎着。你找春春啊。她家在四樓,不過你要在那邊小樓梯上去。
謝謝阿姨。樸安好剛想問那邊的樓梯是在哪裡,窗戶邊的人影已經不見了蹤影。只能自己找了。她站在樓下左顧右盼,總算在一樓那裡看到一個窄小的水泥樓梯。樓梯應該是後來建的吧,完全是扒在外牆上的。真不知道建這房子的人是什麼心理!四層的樓房竟然把樓梯掛在外面。水泥也只是簡單的倒模,還很窄,走起來使人格外的難受。像在走崎嶇陡峭的山路。小春每天就是從這裡上樓小樓麼。樸安好心裡涌起一陣一陣的難受。然後最讓樸安好受不了的是,好不容易爬到四樓,結果竟然沒有門進去,只有一個四格的鋼筋梯子!難道我要先上頂樓再下去?要不要這麼犀利啊?本來上個樓梯已經累得要死,現在還要繼續挑戰極性。話說要是一腳踩空的話……樸安好瞄了一眼底下,雖說是稻田。但是畢竟四層樓啊,摔不死也摔殘廢吧。她懷着憤憤然的心情,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頂樓。
果然和設想的一模一樣:空蕩蕩的天台,黑色的瓦礫。屋頂有幾處碗口大的破損,下雨天會漏雨吧。不過站在天台上視野真的很好,一眼望去,遠山如黛。假如正當盛夏七月,景緻更勝。安好正要在腦海中浮想聯翩的時候,記起自己來的目的。拍了下腦袋,趕緊低頭找出口。
果然那個四四方方像井口一樣的地方是下去的通道嗎?安好走過去低頭看了一眼那個入口,是一個閣樓用來倉儲的。裡面放滿了木柴和破爛的傢俱。天光從瓦縫裡折射進去,灑在地面上,好像細碎的白金。口子附近有一把木椅子,上面有一雙鞋印。毫無疑問是小春留下的。安好把書包小心的放下去,再自己慢慢移下來。本來想直接跳下去的,可是,安好擔心會扭到腳或者踩到釘子。真不知道,小春每天是什麼樣的心情。
彷彿探險一般。安好下來以後看見房子裡的樓梯,灰色的水泥鑄的,邊緣上鋼筋囂張外露。安好扶着內牆輕輕的下樓。
從樓上下來直接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四方形的桌子,兩把椅子。桌上還擺着兩個杯子一個菜碗,辣椒炒蛋。這是客廳吧。前面是兩張虛掩着的木門,門上貼着兩幅畫。一幅是用毛筆畫的。一幅是水彩筆畫的。兩幅畫都是蓮花,都很眼熟。看到右下角的署名時,纔想起這是自己的大作!是某天隨手畫的,小春說好看就給她了。沒想到她把它貼在這麼醒目的地方!
——小春。家裡好像沒有人在的樣子。
——誰呀?……從陽臺的外面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安好循聲走過去……
——娭毑。我找小春。
——噢。是安好啊。來,坐吧。老人放下手裡的筷子,把手在圍裙上擦乾。臉上帶着笑,安好這纔看清楚這個陽臺實際是個簡單的小廚房。
——咦?娭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啊。兩個人根本是第一次見面嘛。
——我經常聽春兒提起你啊。她說在學校你對她最好了。還送她禮物啊。老人家示意安好坐下,眼睛卻望着房門。
突然被這樣誇讚。安好心裡怪彆扭的。其實自己都沒有做什麼。小春說的太誇張了。
——小春不在家嗎?安好還是疑惑怎麼不見小春的人影。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小春的奶奶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個新杯子給安好倒白開水。她說,春兒說你不喝茶葉的。我就不泡茶了啊。
——……這次是安好愣在那裡,動彈不得。小春,她連這個這個也知道?還告訴自己的家人這些。眼睛酸酸的,鼻子也是。我這是怎麼了。
——我知道你們今天要去夏田玩。但是,發生點事情,小春去不了了。她早上就去學校了,和她爸爸一起。
——小春爸爸回來啦。可是去學校做什麼呢,今天不上學的啊。
——辦理轉校手續。